“就算這件事情正常，那張姨娘跟劉姨娘二人皆是小産過，你覺得這件事情還正常嗎？”
“就算你覺得她們二人小産是正常的，但是她們小産之後，即便父親仍舊經常去她們那邊留宿，她們卻都未曾再有孕，你也覺得正常嗎？”
秦庭琛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張姨娘跟劉姨娘小産的事情。
但是，他是府上的少爺，又如何會關注這樣的事情？
“庭琛，你可知道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秦若曦看着秦庭琛再次詢問出聲，秦庭琛艱難的擡頭看着秦若曦。
他張了張嘴，卻隻覺得自己嘴裏發苦，根本說不出半個字。
看着秦若曦此時平靜的模樣，想到秦若曦先前那一連串的質問，秦庭琛的心中隐隐的有個感覺。
那便是，這件事情應當跟自己的母親有關。
秦若曦開口道：“張姨娘跟劉姨娘小産，皆是因爲服用了府上送去的安胎藥。而那所謂的安胎藥，其實是會緻使人滑胎的藥物。”
“而且，那些藥物不僅能夠導緻孕婦小産，亦是會對孕婦的身體造成非常嚴重的傷害，讓女子難以再受孕！”
“你說，這藥會是張姨娘跟劉姨娘自己喝的嗎？會是父親做的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張姨娘跟劉姨娘需要孩子來安身立命，秦宣和必然更希望自己兒孫滿堂。
所以，會做這件事情的人隻有徐氏。
“徐氏做的這些事情，她可曾跟你說過？”
秦若曦平靜的看着秦庭琛，将他此時的表情盡收眼底。
秦庭琛呆愣了許久，随後連連搖頭。
“不，不會是這樣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秦庭琛确實是覺得，劉姨娘跟張姨娘不可能害死她們自己的孩子，徐氏确實是最有動機做這件事情的人。
可是，秦庭琛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不會是這樣的，秦若曦說的，必然都是假話！
“誤會？”
秦若曦看着秦庭琛此時的模樣，多多少少的覺得他有些可憐。
想要承認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個壞人，這對于任何人而言，想必都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可是，秦若曦仍舊是“殘忍”的讓秦庭琛看清現實。
“好，我們暫且不說張姨娘跟劉姨娘小産的事情是不是徐氏做的，但是這些年來，張姨娘跟劉姨娘在府上過的是什麽日子，你總該是清楚的。”
“滿堂苑金碧輝煌，着實是金玉滿堂。但是，劉姨娘跟若琪妹妹住的院子你可有印象？”
秦庭琛緊緊地抿着唇，腦海之中浮現出劉姨娘那破舊的小院兒，不由得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秦若曦看着他，繼續道：“在我回京之前，張姨娘的身子一直病殃殃的，你可知道這是因爲她喝的湯藥從來都不對症？非凡如此，那些藥還會将她的身體掏空？”
“之前這些年一直都是徐氏掌管中饋，你說除了徐氏，還有誰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庭琛，就算這件事情讓你難以接受，但是事實終究是事實，徐氏做過的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秦若曦在心中暗道，徐氏對自己母親做的事情，也終有一日會浮出水面的。
秦庭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臉色蒼白的吓人，雙手亦是緊緊地捏成了拳頭。
但是，他的手卻是抑制不住的有些顫抖。
秦若曦的這些質問他不願意相信，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難道說，自己的母親當真做過那些壞事嗎？
秦庭琛不知道答案，身爲男子，亦是之前秦府“唯一”的少爺，秦宣和一直都對他非常關注，而他也并未像秦若蘭跟秦若雲一樣住在滿堂苑。
所以秦庭琛跟徐氏當真不是那麽親近，對于徐氏做的事情，他也不是多麽清楚。
可是，徐氏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個好母親。
徐氏關心他，愛護他，各種好東西都是緊着往他的面前送。
而且平日有什麽場合大家聚在一起，徐氏對劉姨娘跟張姨娘也都非常友好，秦庭琛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秦庭琛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一個端莊得體，溫柔善良的人。
他也一直覺得，自己的母親跟府上的妾侍相處的很好。
當初秦若曦要回府的時候，母親不還忙裏忙外的張羅着，隻希望好好的收拾晨曦園，讓秦若曦能夠住得舒服嗎？
母親對秦若曦應當是懷着善意跟關愛的，可是如今怎麽會鬧成了這個樣子？
在秦若曦出現之前，秦庭琛印象之中的徐氏當真是一個好主母，好母親。
這一切，都是因爲秦若曦的出現才發生了改變。
他私心裏覺得，是秦若曦不好。
可是，如今秦若曦竟然說，自己的母親做了那麽多不好的事情。
這讓他如何接受？
秦若曦歎了口氣，聲音也不由得輕柔了幾分。
“庭琛，徐氏跟你說的話未必都是真的，你該自己來辨别真假。”
“我可以向你承認，王哥兒是我的侍女送去滿堂苑的，但是其他的事情，我沒有跟你說半句謊話。”
“你若是不信，便去打聽一下，張姨娘這些年來是不是想出府求醫都不行，徐氏做的事情，你便能夠窺見一二了。”
秦若曦說完這話便不再言語，隻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杯來輕抿着。
安神的花茶透着濃郁的香氣，熱氣氤氲讓秦若曦的視線稍稍的有幾分模糊。
她看着秦庭琛，少年仍舊維持着原本的姿勢，呆愣愣的站在前庭。
他沒有言語，拳頭卻是攥得更緊，眼眸之中滿是掙紮。
秦若曦并不打擾他，她知道，自己今晚說的這些話必然讓秦庭琛難以接受，秦庭琛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些消息。
至于等秦庭琛消化完了這些消息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秦若曦也不知道答案。
時間緩緩流逝，秦若曦的茶水也已經見了底。
終于，秦庭琛抿了抿唇，對着秦若曦拱手，深深地行了一禮。
“今夜庭琛叨擾了，夜色已深，三姐早點兒休息。”
秦庭琛艱難的開口，聲音喑啞。
簡單的話語之中，卻好似承載了萬千情緒。
秦若曦點頭，“好，你也早些休息。”
這話很明白，秦庭琛是想要告辭了。
“來人，送二少爺回去。”
秦若曦招呼了一聲，秦庭琛一言不發的轉身，大步走進了夜幕之中。
秦若曦凝視着秦庭琛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自己的話。
熟悉的沉香味道襲來，秦若曦下意識的轉頭，卻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都聽到了？”
“嗯。”楚天奕點頭。
剛才秦若曦來前廳，他便也一起跟着過來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懷中的人，開口道：“你對秦庭琛的态度跟旁人不同。”
秦若曦微微一愣，心道自己做的有這麽明顯嗎？楚天奕竟是都看出來了。
她開口道：“我覺得秦庭琛跟秦府的其他人不同。”
“他雖然是徐氏的孩子，但是看起來，比徐氏跟秦若蘭還有秦若雲都要正直的多。”
“所以，你還是把他當弟弟。”
楚天奕歎了一口氣，将秦若曦越發用力的擁入懷。
“秦庭琛終究是徐氏的孩子，再正直的人遇到自己親人的事情，也未必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若曦，你對他最好還是留個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