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請說。”
“朕想問你，你怎麽看待秦宣和？”
秦若曦心中微微發緊，不确定道：“父皇指的是什麽？”
“什麽都可以。朕隻是想知道，你對他是什麽評價。”
見秦若曦未曾言語，皇上繼續道：“朕先前跟你說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如今秦府跟皇家有諸多牽扯，秦宣和的官位，自然也不可能止步于五品。”
皇上看着秦若曦，那銳利的視線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卻似是要把秦若曦給看透。
秦若曦的心思百轉千回，皇上先前跟她說的話，應當就是欽天監所說她才是鳳神降臨的命格吧？
秦若曦知曉皇上屬意讓楚天奕繼位，若真是如此，皇後的母家，自然不可能隻是區區五品官。
特别是現在，秦若蘭被認定是鳳神降臨的命格，秦碧蓮又成了楚天華的庶妃，如今秦若雲還跟司博宇牽扯不清……
皇上這意思，是想要給秦宣和升官，而且還要問問自己的意見嗎？
秦若曦不敢妄自揣測聖意，微微思忖之後這才開口。
“若曦對父親沒有多少印象，想必父皇應該也知道，若曦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外祖父的身邊長大，回京城的時間并不長。”
皇上點頭，“你如何想的，便如何說。”
“即便是你十幾年來不在京城，如今也已經回京一段時間，總該對他有一個評價。”
秦若曦微微蹙眉，知道此事自己避無可避。
她整理了一番思緒，開口道：“這段時間跟父親接觸，若曦跟父親之間的感情并不深厚。若曦不知道父親在朝堂之上表現如何，但是在家庭之中，他并非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夫君。”
秦若曦還想說，秦宣和并不是一個好兒子。
但是，身爲女兒，這一點秦若曦沒有資格評判。
皇上眼眸微閃，問道：“你覺得他不好？”
秦若曦認真的點頭，“是。”
“爲何不好？”皇上的眼眸之中帶了幾分笑意，“就因爲他跟你感情不深厚？”
“若曦隻是說自己的感受而已，父親不僅是跟若曦感情不深厚，對于其他人，也并不親厚。他在意的，或許隻有他自己而已。”
皇上問道：“你說這些話，可是因爲秦宣和在娶了你母親之後又迎娶了徐氏做平妻？而後又對你不聞不問，所以你心中對他有怨恨？”
“若曦心中并無怨恨。”秦若曦開口。
“你不怨他？”
“不怨。”秦若曦這話說的毫不猶豫。
“十幾年來的不聞不問，對于若曦而言其實并不是太難以接受。”
“因爲若曦自從有記憶之日開始，便生活在外祖父的身邊。若曦并沒有真正感受到被父親抛棄，而這十幾年來，外祖父也從未說過父親的不是，所以若曦自然不會怨恨他。”
“那你爲何會對秦宣和有這般評價？”
秦若曦微微一笑，“因爲若曦先前對父親有過奢望，也想着回京之後，自己跟父親能夠彌補這十幾年的缺失，希望回京之後能夠承歡父親膝下。”
“但是，事實證明，每每遇到事情，父親隻想要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若曦這才會覺得他隻在意自己。”
秦若曦說的這話都是實話，她回京的目的是調查自己母親的死因，但是在回京之前，她對秦宣和當真是算不上有什麽怨恨。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會對着秦宣和抱有過奢望，也會因爲秦宣和做的事情而傷心難過。
但是，如今失望的次數多了，秦若曦對秦宣和的奢望也就完全煙消雲散了。
如今她隻是頂着秦府小姐的名頭，所以不得不認秦宣和這個父親而已。至于其他的感情，真的沒有多少。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皇上清冷的聲音落入秦若曦的耳中。
“他爲自己考慮，也是無可厚非。”
秦若曦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皇上爲什麽會這麽說。
這番話聽着，倒像是在爲秦宣和辯駁。
秦若曦抿了抿唇，穩住自己的心神。
既然皇上想聽她的真心話，她便如實說吧。
她繼續道：“爲自己考慮确實是無可厚非，每個人都會有私心，但是私心太過，并非是什麽好事吧。”
“對于若曦而言，付出是相互的。如果一個人一味地隻想要得到而不肯付出，那便不值得交往，就算這個人是若曦的父親，也是如此。”
生恩沒有養恩大，秦宣和雖然給了她生命，卻沒有養育過她，所以秦若曦如今也沒有什麽要回報秦宣和的想法。
她該做的，真的都做了。試問她回京這段時間，何曾做過對不起秦宣和的事情？
但是她的善意沒有得到回報，她也不會再傻傻的繼續付出。
因爲，秦宣和不值得。
“你覺得秦宣和不可交？”
“若是可以選擇，我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女兒。”
秦若曦這句話說的坦坦蕩蕩，皇上聞言，眼眸一亮，臉上的笑容明顯真摯了幾分。
他笑道：“你倒是敢想敢說。”
秦若曦乖順道：“父皇讓若曦如實說，若曦不敢欺瞞父皇。”
“如此挺好，你且記住自己今日的想法便是了。”
秦若曦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皇上。
記住自己今天的想法？
這話，秦宣和覺得别有深意，可是卻又猜不出皇上的意圖。
皇上明顯沒有打算解釋，他開口轉移了話題。
“先前夢陽跟南燕國的三皇子來過，今日發生的事情朕也已經知道了。對于秦若雲的事情，若曦覺得該如何處理？”
“若雲受了傷，傷口從耳垂直到嘴角，若曦也沒有把握能夠讓她的臉完全愈合。除此之外，她被打掉了一顆牙齒。”
“若曦如今入宮，便是想跟父皇禀告若雲的傷勢。至于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還請父皇定奪。”
皇上對秦若曦再和顔悅色，秦若曦也不敢替皇上拿主意。
楚天奕卻是開口道：“父皇，夢陽年齡不小了，婚事也該定下了。”
還有一句話楚天奕未曾說出口，若是嶽陽郡主再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這樣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嶽陽郡主，都沒有什麽好處。
皇上看着楚天奕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事朕會看着辦。”
他微微思忖，開口道：“秦若雲受了驚，又有南燕國的三皇子爲她出頭，朕倒是不能不管。來人，傳朕旨意……”
皇上傳了口谕，給秦若雲賞賜了一些東西以示安撫，又因嶽陽郡主驕縱無禮，罰了她在賢王府禁足。
皇上沒有讓秦若曦跟楚天奕在宮中多待，交代完這件事情便打發二人跟傳旨的太監一同離開。
秦府之中，秦宣和接到這個聖旨整個人都愣了。
他原本以爲秦若雲沖撞了嶽陽郡主，會被怪罪，卻沒曾想，秦若雲如今非但沒落罪還得了賞賜。
這個驚喜來的太突然，秦宣和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徐氏聽到這個口谕卻是長舒了一口氣，看着傳旨太監離開，徐氏立刻上前。
“老爺，若雲已經知道錯了，她如今身上還有傷，能不能讓她先回房間去修養，等到身體好些再受罰？”
不等秦宣和回應，徐氏看了旁邊的秦若曦一眼。
她開口道：“老爺，若雲雖是沒有傷在腿上，不妨礙跪着。可是這般跪着，她臉上的藥膏也實在是難以好好的敷着啊。”
“先前若曦身旁的丫鬟送若雲回來，說若雲臉上的藥材極爲珍貴，一定要好好的敷着才行。若是這藥膏脫落了，隻怕臉就好不了了，而且還難尋第二份。”
“若曦，是這樣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