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難不成,您真想一輩子讓張姨娘壓在您的頭上?”
“那怎麽行!”徐氏急切的站起身來,同時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用力太猛,很傷的傷又沒有完全好,登時疼得她臉色煞白,倒吸冷氣。
張媽媽連忙扶着徐氏,想要檢查她的情況,徐氏卻是顧不得自己的胳膊,咬牙切齒道:“那個賤蹄子别想壓在我頭上,我一定……”
徐氏的話還沒有說完,秦若蘭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您一定怎麽樣?”秦若蘭皺眉看着徐氏。
“母親,您别怪女兒說您,就您這性格,能成什麽事兒?”
“您看看張姨娘跟秋實,哪個不是對父親溫柔似水,言聽計從?劉姨娘雖然并不争寵,可是劉姨娘也從未惹惱過父親。”
“她們想惹,倒是也得有那個膽子。”徐氏恨恨的開口。
那些個出身卑賤的人,怎麽能夠跟她相提并論?
她們若是敢惹惱秦宣和,下一刻便會被掃地出門。
但是,自己是三品官的嫡女,自然是不怕秦宣和的,當然不需要那般謹小慎微。
可是,如今徐氏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被出身最爲卑賤的人踩在頭頂上了。
秦若曦及笄禮的那日,張姨娘前後張羅,自己雖然出席了秦若曦的及笄禮,卻根本就是個擺設。
徐氏知道,自己不能掌管中饋的事情早就已經傳出去了。
饒是秦府對外宣稱,張姨娘掌管府上中饋是因爲她身體不适。
可是,張姨娘是個妾侍啊!還是個出身卑賤的妾侍!
妾侍掌管中饋,正妻顔面何存?
自己,早已經成了整個京城,不,是整個東月國的笑話!
這讓徐氏如何能夠不恨。
秦若蘭聽着徐氏這嘴硬的話忍不住皺眉,開口道:“她們确實是沒有膽子去惹父親不悅,可是,母親您覺得自己做的當真是對的嗎?”
“夫爲妻綱,您這些年來仗着自己的出身好,在這府上作威作福已然是習慣了。父親一直縱容着您,但是,不代表他的心裏沒有怨怼。”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徐氏的腦海之中炸開。
徐氏的心驟然收緊,臉色泛白,雙手不自覺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她何嘗不知道秦宣和的心中對自己有不滿?
徐氏雖然是嬌縱,但是并不傻。
當年她嫁給秦宣和确實是低嫁了,而這十幾年來,秦宣和在她娘家的幫襯之下,仕途平坦。
秦宣和對她好,即便是有了矛盾,也大多會遷就她。
别的不說,單說這麽多年來,秦宣和就隻有這兩房妾侍,在京城之中就不是不多見的。
徐氏很清楚,秦宣和之所以會這樣縱容她,并不是因爲對她愛之入骨,而是因爲,自己的娘家地位高,能夠給秦宣和幫襯。
所以,徐氏這十幾年來會任性,但是平日裏也會照顧秦宣和的面子。
但是,自從秦若曦回來,她的情緒就越發的控制不住了。
秦若蘭看着徐氏此時的神色,知道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她耐着性子開口道:“母親,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已經不是父親仰仗着外祖父過活的時候了。”
“十幾年的時間了,父親的官位已經到了五品,而外祖父的官位也基本上就停滞于此了,您覺得如今外祖父還能給父親多少幫助?父親還能給外祖父多大的面子?”
徐氏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心收的更緊了。
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但是徐氏也知道,自己父親的官位想要再上升是很困難的事情。
秦宣和的官位想要往上提,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如今父親的子女漸漸長大,已經不再是父親靠着外祖父的時候了。”
“不說别人,秦若曦跟安順王殿下的婚事已經定下,有秦若曦給父親撐腰,您覺得,父親還會怕您嗎?”
“都怪秦若曦那個賤蹄子!當年,我就該直接把她給溺死在馬桶裏!”
徐氏一提到秦若曦便滿心憤怒,強烈的很一直下,她的面容已然扭曲。
秦若蘭聽着這話也生氣,“現在說這樣的話,還能有什麽用?”
“秦若曦沒死,而且她非但沒死,她還馬上就要做王妃了。父親有了女婿作爲依仗,外祖父的作用就越來越小。”
“最重要的一點是,不管是您還是外祖父跟外祖母,一直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一想到上次徐夫人在秦府朝着秦宣和那趾高氣昂的模樣,秦若蘭便心中發梗。
徐夫人雖然是她的外祖母,可是秦宣和終究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要說一個親近程度,在秦若蘭的心中,秦宣和自然是更靠前的。
徐夫人那般不給秦宣和面子,秦若蘭的心中也不痛快。
外祖母看不起她的父親,又怎麽能夠看得起她呢?
秦若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将自己這莫名的情緒壓下。
她再次看向徐氏,“若蘭想說一句母親您不愛聽的話。”
徐氏擡頭看着秦若蘭,隻聽秦若蘭平靜道:“母親,您的年齡,确實是大了,即便是您再包養,容貌跟十幾歲的小姑娘根本沒有辦法相比。”
“許多府上的夫人,都會自己往丈夫的房裏塞人,就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就連宮中都是如此。難不成,您真的指望靠着自己的嬌縱控制父親,讓父親能夠一輩子待您如初?”
徐氏的心驟然收緊,不安的看着秦若蘭,眼眸之中透出明顯的慌亂。
秦宣和待她如初是不可能的,可是徐氏也未曾想過,若是秦宣和一直這樣冷漠的對待她,她的日子該怎麽過。
秦若蘭見徐氏已經聽了進去,握住了徐氏的手。
她懇切道:“母親,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不管父親有多少妾侍,隻要您不犯大錯,您就始終是他的正妻。”
争風吃醋能有什麽用呢?
秦若蘭早已經看的透徹,徐氏如今一再的鬧,除了讓秦宣和更加厭惡她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可見,男人的心,絕不是這般胡攪蠻纏能得來的。
她看着徐氏由衷道:“母親,父親跟您已經是十幾年的夫妻了,情分定然比其他人深厚。您想要舒心的過今後的日子,就不該跟父親鬥氣。”
徐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哽咽道:“哪兒是我跟他鬥氣,明明是……是他,不肯理會我。”
“從前,他對我從不是這般态度的。”
說着這話,徐氏又忍不住哭出聲來。
秦若蘭給徐氏擦着眼淚,“您光說父親從前對您不是這般态度,可是您從前,對父親也不是這般态度的。”
“自從秦若曦回來,母親您的情緒就越發的暴躁了。女兒說過,秦若曦終究是要出嫁的,您犯不着跟她鬥氣。”
“至于後院的這些妾侍,她們都是下人,隻有您跟父親,才是正八經兒的主子。”
“如今父親生您的氣,讓張姨娘鑽了空子,小人得意。您現在不該使性子,而是應該想辦法,讓父親跟您重歸于好。”
“隻要掌家之權回到您的手裏,這張姨娘還不是任由您拿捏?”
徐氏聽着這番話,眼眸亮了一分,心中百轉千回。
秦若蘭再接再厲道:“您有在這裏摔東西的精力,不如去跟父親說幾句體己話。”
“母親,女人都該溫柔似水,才能夠得到男人的憐惜不是嗎?您一直都知道父親喜歡什麽,就該投其所好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