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無能,之前宮中失竊一直沒有找到賊人,熟料今日安順王跟秦府小姐入宮求藥,臣妾才得知,是秦若蘭中了血滴墨蓮之毒。”
“臣妾想着,秦若蘭正是秦若曦的嫡親姐姐,那秦若曦又是小六兒未過門的王妃,有這層關系在,總要救她的命才是,便将唯一的解藥給了小六兒,讓他們去秦府救人。”
“隻是,臣妾突然想到,下毒之人便可能是偷竊的人,因着臣妾也跟秦若蘭見過幾面,甚是投緣,今日又是秦若曦的及笄禮,便想着親自登門探望一番,再次秦若曦送上及笄禮的禮物。”
“誰曾想,剛到秦府便看到秦若蘭嘔血不止,細問之下才發現,小六兒跟秦若曦帶回去的解藥,竟不是臣妾給他們的那瓶,而是血滴墨蓮之毒的毒藥!”
“臣妾覺得此事蹊跷,特來回禀皇上,請皇上定奪。”
皇後娘娘的心跳得飛快,緊張不已。
她這番話沒有指責楚天奕跟秦若曦半句,卻是字字句句都在告訴皇上,秦若蘭跟楚天奕拿了血滴墨蓮的解藥卻不救秦若蘭,反倒是憑空又拿出來了血滴墨蓮的毒藥。
事實擺在這裏,由不得人不多心。
隻是,皇上聞言,卻是輕輕颔首。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聽不出任何的喜怒。
除此之外,竟是再無半分回應。
皇後娘娘不自覺的皺眉,完全拿不準皇上到底是什麽态度,心中越發不安。
皇上的視線落在楚天奕的身上,“奕兒,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楚天奕拱手行禮,“兒臣要說的話,先前都已經跟父皇禀告了。”
“嗯。”
皇上再次應聲,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後娘娘開口道:“皇後先起來吧。”
“朕已經派人去查了,孰是孰非,一會兒便見分曉。”
去查?!
查什麽?
皇後娘娘有些慌了,更是想要知道,楚天奕到底是跟皇上說了什麽。
可是,皇上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閉口不言,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皇後娘娘諸多疑問都卡在喉間,隻能夠默默的起身立在一旁。
時間緩緩流逝,書房之中的熏香袅袅升起,卻好似濃重的煙霧,讓皇後娘娘緊張地透不過氣來。
皇上端坐在書案之前看着面前的奏折,神情專注,仿若完全沒有被皇後娘娘說的事情影響到。
而楚天奕,此時已然是走到了禦書房的書架旁邊。
楚天奕随意的翻找着,拿出一本書翻看兩頁,又随手放回了書架之中拿起了另外一本再次翻看。
他的臉上帶着面具,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可是這百無聊賴的姿态卻好似是因爲無聊至極,所以想要從這書架上找一本自己感興趣的書出來解悶兒。
這樣肆意妄爲的舉動當真是沒有規矩,卻是讓皇後娘娘臉色發白,緊緊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皇後娘娘不自覺的想到了十幾年前的場景。
皇上的禦書房素來都是威嚴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胡鬧。
可是,十幾年前,皇上就是這般縱容楚天奕,任由楚天奕在自己的書房之中讀書,任由他在自己宮殿之中的花園之中玩鬧。
如今的場景,跟當年何其相似啊!
難道說,這十幾年來皇上對楚天奕的冷落都不作數了嗎?
皇上當真是要重新寵信楚天奕,再也不顧及俪妃的死了嗎?
“皇上,玄影回來了。”
李公公上前來恭恭敬敬的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
皇後娘娘回神,心中更加不安。
皇上禦筆朱批,寫完最後一筆,随後放下手中的奏折。
他看着李公公淡淡道:“讓他進來。”
李公公應聲行禮立刻出門,不顧須臾之間,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便随着李公公進了内室。
皇後娘娘的眼眸暗了下來,這人正是皇上最爲信任的侍衛玄影。
隻是玄影鮮少露面,是相當于暗衛的存在。
如今皇上派他做了什麽?
玄影對着皇上恭恭敬敬的行禮,手中還拿着一個錦盒。
“皇上,這是在皇後娘娘寝殿之中找到的,就藏在皇後娘娘床鋪之下的暗格之中。”
玄影那清冷的聲音清晰無比,聽到這話,皇後娘娘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之中“轟”的一聲,似是有一道驚雷炸開。
她定睛看着玄影手中的錦盒,心神大亂。
那個盒子她認得,正是藏在她床鋪之下的暗格之中。
那裏面放着的,是她跟娘家往來的家書。
裏面有些内容……
那些内容,絕對不能給皇上看啊!
“皇上,您派人搜了臣妾的寝宮?!”
皇後娘娘看着皇上,不可置信的開口。
“臣妾是是堂堂的一國之後啊!皇上您怎麽能夠這樣做?”
皇後娘娘一臉悲憤,“臣妾不知道犯了什麽錯,竟是讓皇上在完全不告知臣妾的情況之下去搜查了臣妾的寝宮。”
“您這樣做,将臣妾的顔面置于何地?臣妾哪裏還有臉面見人?哪裏還有威嚴統率六宮?!”
皇後娘娘的心在發顫,更是滋生出了強烈的恨意。
她必須要給自己争取,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那些信件,絕對不能夠讓皇上看到!
隻是,對于皇後娘娘的控訴,皇上置若罔聞。
皇上隻是看着玄影開口道:“呈上來。”
李公公立刻将玄影手中的錦盒拿了過來,雙手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打開錦盒看着裏面的東西,臉色鐵青。
他将那錦盒往皇後娘娘的面前狠狠一摔,“皇後,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責問的語氣,沒有半分溫度,隻有濃重的憤怒。
皇後娘娘的視線不自覺的被那錦盒吸引了過去,看着從那個錦盒之中滾落出來的綠色瓷瓶,皇後娘娘的心裏卻是驟然松了一口氣。
一抹笑意,卻是在她的唇角悄然浮現。
絲絲酸澀跟痛苦在心口蔓延,瞬間就變爲了驚濤駭浪,讓她難以承受。
皇後娘娘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人刺入了一把匕首,她隻要稍稍一動,便是錐心的疼。
到了這一刻,她還能有什麽話好說?
皇後娘娘深吸了一口氣掩去眼眸之中那複雜的情緒,随後跪在地上,對着皇上叩首。
“臣妾知罪,請皇上責罰。”
她的額頭貼在冰涼的地面上,絲絲寒意入骨,皇後娘娘的眼眸之中卻滿是嘲諷之色。
好一個楚天奕,好一個皇上啊。
楚天奕當真是聰慧,他跟皇上也當真是父子情深!
楚天奕竟是用自己用過的辦法來回敬自己,反将了自己一軍。
看着那個碧綠色的長瓷瓶,皇後娘娘的心中早已經明白了一切。
皇上确實是搜查了自己的寝宮,但是他并不想用家書的事情來責問自己,而是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幫楚天奕出頭。
拿出那個錦盒,隻是爲了震懾自己,讓自己認罪。
自己在秦府斬釘截鐵的說了,血滴墨蓮的解藥隻有一份,而且是用一個翠綠色的長瓷瓶裝着。
如今皇上的人從自己的寝殿裏搜出了這翠綠色的長瓷瓶,自己還能有什麽話好說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後娘娘就是這般陷害楚天奕的,自然知道如今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辯駁。
皇後娘娘跪伏在地上,精緻的指甲卻是用力的扣着禦書房之中的地闆。
她心中所有的奢望跟期待全然打碎,很顯然,皇上對楚天奕的恨意早已經消失。
皇上如今已經站在楚天奕這邊,向着自己“宣戰”了。
這一瞬間,皇後娘娘的心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皇上這十幾年來對楚天奕的憎恨跟冷落,當真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