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二小姐請大夫了,我帶了大夫過來,就讓他來給嬌兒診治吧。”
她冷着臉開口,言畢,徐夫人身旁的婆子立刻請了一個男子進屋。
這個男子頭發胡子皆已發白,秦若曦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過他,如今他來給徐氏的診治,秦若曦并不意外。
秦宣和亦是認得此人正是徐府的門客大夫,一直居住在徐府,先前也曾給徐氏診過病。
隻是,不讓徐氏請大夫的事情是楚天奕吩咐的,如今徐府的人來給徐氏治療,楚天奕能同意嗎?
他有些猶豫的看向了秦若曦,見秦若曦沒有反對,這才放心下來。
徐府的門課大夫上前去給徐氏診脈,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徐氏的胳膊。
秦若蘭焦急的問道:“大夫,我母親的情況怎麽樣?”
“傷口處理的還算是不錯,骨頭已經接上了,現在已經不方便再挪動檢查,要等恢複一下再看看了。”
這個說法,跟昨天晚上那個大夫的說法相同,秦若蘭也心中稍安。
大夫繼續道:“不過小姐現在體溫還偏高,不知道可有服藥?”
秦若蘭聞言,心裏一緊。
徐氏自然是服了藥的,隻是秦若曦給徐氏開的藥是和解宣化湯,昨天晚上張媽媽帶回來的大夫,給徐氏開的卻是加了秘方的秦艽鼈甲散。
秦若蘭跟張媽媽都擔心徐氏的病情,所以天剛蒙蒙亮,張媽媽就出府去給徐氏取藥了。
如今徐氏已經喝過了一副加了秘方的秦艽鼈甲散,秦若蘭倒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二妹妹給母親開了和解宣化湯。”
秦若蘭猶豫片刻硬着頭皮開口,不能讓秦若曦知道她私自給徐氏請了大夫。
大夫點頭,“這藥對症,繼續喝吧。”
秦若蘭愣住,“對症?”
一直沉默的秦若曦道:“看大姐的意思,似是對若曦開的藥有所懷疑。”
“大姐姐若是覺得和解宣化湯不對症,莫不是更喜歡秦艽鼈甲散?”
秦若曦勾唇,語調微微上揚。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秦若蘭,對上她的視線,秦若蘭隻覺得自己似是被秦若曦完全看透了一般。
秦若曦怎麽會說出秦艽鼈甲散?
難道她都知道了?
不,不會的,她做的很隐秘啊,秦若曦一定不會知道的。
徐夫人眉頭深鎖,厭惡的看着秦若曦。
“你一個黃毛丫頭會開什麽藥?莫不是要害我的嬌兒。”
秦宣和臉色鐵青,實在是非常反感徐夫人在自己府上耀武揚威的行爲。
他幫着秦若曦辯駁道:“嶽母,若曦年齡雖然不大,醫術卻是極好的。”
“而且,剛才大夫不也說了,若曦開的藥正對症?嶽母還是不要冤枉若曦。”
徐夫人心中發梗,臉色更加陰沉。
秦宣和竟然敢爲了秦若曦這個賤蹄子頂撞自己!
想當年,那個陳氏還在世的時候,秦宣和都不敢這樣做!
她現在多少有些理解自己的女兒爲什麽會跟秦若曦杠上了,這個秦若曦,實在是讨厭!
眼看着徐夫人又要發火,秦若蘭立刻道:“外祖母,若曦妹妹的醫術确實是很好的……”
雖然她在安撫徐夫人,可是秦若蘭的心裏慌得厲害。
大夫說秦若曦開的和解宣化湯是對症的,那昨晚那個大夫開的那個所謂加了秘方的秦艽鼈甲散,豈不是不對症?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秦若蘭瞬間白了臉色。
不行,她要趕緊确認一下這件事情。
“爹爹,這是秋實的賣身契。”
秦若蘭将手中的賣身契遞給了秦宣和,有意找理由支開他們。
秦宣和接過了秋實的賣身契長舒了一口氣,他下意識的想要把這張賣身契給秦若曦,卻是突然意識到,徐夫人跟秦若蘭還在場。
若是自己當着她們的面兒把秋實的賣身契給了秦若曦,隻怕是又會再起風波。
秦宣和有一瞬間的猶豫,将那賣身契收了起來。
秦若曦适時地開口道:“爹爹,既然這裏有大夫,若曦便将自己請來的大夫送回去吧。”
“安順王殿下說要跟若曦商量及笄禮的事情,女兒一會兒還要出府一趟。”
“嗯,去吧。”
秦宣和立刻點頭,也是擔心秦若曦留在這兒,徐夫人會再生事端,不如讓她先行離開。
秦若曦倒是覺得這邊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麽可看,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沒工夫在這兒浪費時間。
秦若曦剛走,秦若蘭就忍不住問道:“大夫,您看看這包藥材,可是适合母親的身體。”
說話間,秦若蘭将一包藥遞給了大夫。
大夫有些疑惑,卻立刻檢查。
這檢查一番,大夫的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小小姐,這一副藥是哪兒來的?”
“是……”
秦若蘭有些卡殼,猶豫一下道:“是張媽媽去藥店買來的。”
“這是什麽藥店,簡直是亂開藥!”
大夫氣憤的開口,一聽這話,秦若蘭的心猛地墜了下去,臉色一片煞白。
“這藥不适合母親吃嗎?”
“這一包藥裏面有和解宣化湯的大部分藥材,卻沒有銀柴胡跟鼈甲。”
“但是這其中又加了青蒿跟烏梅,還有地骨皮跟秦艽。這藥材若是參照小姐的症狀,應當是……”
大夫頓了頓,試探道:“應該是秦艽鼈甲散吧。”
這大夫是徐府的門客,所以仍舊是稱呼徐氏爲小姐。
“對,就是秦艽鼈甲散。”秦若蘭激動的開口。
“大夫,這也是對症的吧?”
她在心中不斷的祈禱着,隻希望那些跟和解宣化湯相同的藥材正是那個大夫的秘方。
大夫愣住,皺眉看着秦若蘭。
“小小姐,這些藥大部分是清熱的,但是藥方都不全,說對症也算對症,但是并不合适。”
“小小姐,這是怎麽回事?小姐喝的不是和解宣化湯?”
秦若蘭聽到這話急得想哭,她想要隐瞞自己請大夫的事情,可是若是隐瞞這件事情,就要想各種謊言把這件事情給編的圓才行。
她這一天兩夜幾乎是沒有合眼,腦子都亂成了一團漿糊,哪裏有心思去想那麽多的借口?
秦若蘭不知道怎麽開口,淚水卻是滾了下來。
徐夫人看着秦若蘭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對勁,她連忙握住了秦若蘭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好孩子,别着急,這是怎麽回事?你慢慢說。”
徐夫人拍着秦若蘭的後背,安撫着她的情緒。
“我……我信不過秦若曦,偷偷地給母親請了大夫。”
“這藥,是那個大夫開的……他說母親不适合喝和解宣化湯,要喝秦艽鼈甲散。”
“這秦艽鼈甲散是加了他秘方的,我已經給母親喝過一副藥了……”
“母親她,她會不會有事……嗚嗚嗚……”
秦若蘭擔心的哭出聲,大夫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變,更加認真的看着手中的這些藥。
徐夫人也是愣住,連忙看向了大夫,“這藥可會對嬌兒的身體不利?”
大夫眉頭深鎖,将那一包藥材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這才搖頭。
“應該無礙。”
“這一包藥材雖然說不出是什麽方子,但是藥材都無毒無害,也沒有什麽非常名貴的藥材,喝下去不會傷及根本。”
“好在小姐也隻是喝了一副藥,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小小姐無須擔心,現在有我跟夫人在這兒,小姐的身體若是有什麽不舒服,我也會立刻給小姐診治的。”
大夫看着秦若蘭安撫的開口,聽着這話,秦若蘭懸着的心終于是稍稍的放了下來。
秦若蘭仍舊在哭,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她實在是累壞了,如今确認徐氏會沒事,心裏繃着的那根弦兒也頓時松了下來。
終于秦若蘭眼前一黑,身體頓時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