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龍明白,沒有大事急于報告,這些戰士們是不會這個時候來打攪的,因而,雖然心裏有些不爽,可李立龍還是和顔悅色的問。
“報告大隊長,不!報告團長,二郎山的人緊急求助。”
見對方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沒了下文,李立龍眉頭一挑,沉聲問道:“還有了?”
“來求助的人就隻說了這麽一句,還沒來得及多說就一個受傷昏迷,另一個則累的虛脫了。已經把他們送往醫護室了。”
李立龍轉身就向醫護室那邊跑去。
跑到醫護室,卻見幾個剛剛送那兩人過來的戰士,正靠着牆抽煙閑聊,見到李立龍過來,趕緊立正——這就是長期訓練和教育的結果,要是放在以前,他們隻會笑嘻嘻地跟李立龍打招呼,哪知道立正敬禮。
李立龍回了個禮後,看了眼醫護室關閉的房門,問道:“那兩個人情況怎麽樣了?”
“一個是右臂中了一槍,因爲失血過多,現在正在給他進行手術。另一個隻是累的要死,但小澤先生說他沒事,隻要喝點啥營養品,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沒受傷的那個醒了嗎?”
戰士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立龍想推開門,可手剛碰到房門的那一刻,李立龍又縮回了手,這可不僅僅是對醫生的尊重,更重要的是李立龍跟着兩個小鬼子大夫的約定:隻要這間房門關着,就表示裏面正在進行手術,沒有他倆的允許,包括李立龍在内的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闖入,要不然,就罰肉五斤,白酒兩瓶。
小澤次郎和他的同學藤田竹一,都是日本人,也是日本反戰聯盟的成員,更是主動過來的。對此,雖然李立龍因爲他倆是小鬼子,一開始還有點不待見他倆,更準确的說是不放心他倆,深怕他倆給弟兄們治療的時候動手腳。
雖然周躍民爲了拉攏他倆,把他倆留在這裏,早早地就給他倆力所能及的最好待遇:别的戰士最多一個星期吃一頓肉,醫生和護士和傷員卻必須是最少三天吃一頓肉,而且,他倆還時不時有雞蛋吃——雞蛋這東西,在這個時期是很稀缺的,比肉還稀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動亂,土匪、小鬼子、小偷之類的,見到雞鴨都會第一時間搶,這樣一來,就造成了雞鴨的稀缺,自然的,雞蛋之類的就不可能有多少了。
可是,因爲一開始李立龍根本就看他倆不順眼,别說遵守周躍民跟他倆定下的這個規矩了,甚至有時候心情不好了,還會專門讓鐵牛故意去破壞這條規定。對此,那倆醫生不知道找周躍民抗議多少回了,而周躍民也對李立龍全說過很多次,但是每次勸說時,李立龍當面都笑嘻嘻地答應,轉身就派鐵牛過去找茬。
可是,一件事改變了李立龍對他倆的看法:在第二次天王山保衛戰的時候,這倆小鬼子當時躲在葫蘆洞周邊的那個山洞裏,專門給受傷的戰士們動手術。
爲了能盡早的治療好每一個傷員,他倆硬是在手術台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三天下來,他倆隻休息了不到五個小時,幾乎是一個手術接着一個手術的做。
不管是誰來勸說,他倆都要堅持動完手術。用他倆的話說“我們每耽誤一分鍾,病人就會多痛苦一分鍾,多流一分鍾的血,多了一分鍾的危險……我們可以随時休息,但是病人不能随時耽誤……”
三天後,他倆胡子邋遢,比三天前足足瘦了一圈,而且聽說給所有人都動完手術後,他倆在最後一台手術結束,一下手術台就直接倒在了手術台邊上呼呼大睡起來……而正是在他來的帶領下,當時所有的大夫和護士,都是沒日沒夜的工作,直到将所有傷員救治完,大家都累的直不起腰來了。
可以說,每一次戰鬥過後,要沒有這些醫護人員拼盡全力的救治,不管是天王山還是獨立團,所付出的傷亡絕對遠不止如今的傷亡。他們真正做到了白衣天使,遵守着南丁格爾宣言。
看着他倆呼呼大睡的樣子,李立龍終于被感動了,終于明白:哪怕是惡魔遍地,其中也必有善良。他倆雖然是小鬼子,可他倆跟别的小鬼子不一樣,他們的心是善良的,是真正的朋友,自己應該給與他倆足夠的尊重,而不是仗勢欺人的羞辱他倆。
從那一刻起,李立龍就對他倆刮目相看,給與了足夠的尊重,不僅自己尊重,還對每一人都予以說明和警告。并且,讓所有人都稱呼他倆位先生或者大夫,而不準叫李立龍以前給他倆取的錯号‘大鬼子’‘老鬼子’。
李立龍站在外面十多分鍾後,房門打開。
“李隊長,不!李團長,那個累的虛脫的人已經醒過來了,說有急事要求見你。”
“多謝小澤先生。”
走進醫護室,一看清楚對方,李立龍大吃一驚:娘的,這家夥居然是周斌,二郎山的三當家。
看着這個躺在病床上,面色發白,頭發淩亂,臉上還有一點血迹,雙眸正激動的看過來的周斌,哪還有半點當初的風光。
讓李立龍忍不住驚問:“怎麽會搞成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大龍,咱們兄弟先不說别的,趕緊派兵救救二郎山,快!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李立龍眉頭一皺,追問道:“老斌,就算你要我去救援二郎山,可你總得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怎麽跟同志們交代?”
“信我你就趕快去集合隊伍,趁着這點時間,我跟你細說。”
李立龍沉吟了一下,扭頭吩咐:“馬上吹緊急集合好,集合隊伍。”
“是!”
李立龍回過頭,看着周斌,等待着……李立龍之所以立即吩咐緊急集合,倒不是對周斌真的信任——這年頭,誰不防着誰?有幾個人如彭虎那樣信任李立龍的,又有幾個如李立龍這樣值得彭虎信任的?
“三山寨,居然突然反水……”
原本,李立龍以爲是小鬼子偷襲了二郎山,可是,周斌的第一句話就讓李立龍大吃一驚。一把抓住周斌的手,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是誰襲擊了二郎山?”
“當然是三山寨這幫東西,不講信譽,背信棄義,給我們設了一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