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反過來說,正因爲小冬比較笨,卻又是一種憨直的忠心,反倒是讓鄭悅雪對小冬更爲信任,也更爲注重:當土匪的,基本上都比較聰明,如鐵牛和小冬這樣的還是少見的。既然聰明的人多了,那麽,身邊帶一兩個笨點的,反倒是一種好事。畢竟,不管是笨的人多了,還是聰明的人多了,都不是好事……最少跟笨點的丫鬟不用那麽費腦子,有什麽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鄭悅雪用一種‘我佩服你’的眼光看着小冬,嘴上卻淡淡地說:“好吧!你可以走了。”
“哦!”
看着小冬遠去的背影,鄭悅雪無奈的搖搖頭,苦笑着轉身輕輕推開門進入房間。
看着李立龍還在熟睡,鄭悅雪走過去,将蚊帳放下,就在這時,發現李立龍砸吧砸吧嘴,像是做夢夢到吃什麽好吃的,讓鄭悅雪笑了起來。
等将蚊帳帳門關好後,鄭悅雪轉身走動梳妝台前,拿出一個裝針線的籃子,用針将煤油燈的燈芯挑高了點,房間裏的亮度頓時就亮多了。然後鄭悅雪就開始認真的繡荷包上的鴛鴦……雖說這對鴛鴦怎麽看怎麽像兩隻鴨子,而且是兩隻肥肥地鴨子,可從上面沾染的做一點,右一點的點點血迹來看,這不僅說明鄭悅雪的女紅活不好,更重要的是,這是很可能鄭悅雪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做女紅。
想想也是,自小就沒了娘,又生活在土匪窩裏,講究的是擺弄槍棒,過的是快意恩仇的日子。至于女紅,這對于綠林中的巾帼英雄來說,有什麽作用?真的需要荷包來表達愛意的時候,花點錢,要多少就有多少,要怎麽好看就有多好看,犯得着一點點地磨練女紅嗎?還不如早上多練幾遍槍法了。
雖說這荷包繡的品相實在是不怎麽好,但是這份心意卻是比任何品相都要誠意十足,愛意十足,這份情誼,絕對不比任何人差。
不知過了多久,正邊繡荷包邊沉靜在自我陶醉當中的鄭悅雪,突然感到有人接近自己。鄭悅雪的身體陡然一僵,因爲她以爲是李立龍了,更多的是以爲李立龍要跟自己那啥,因而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是拒絕還是順水推舟?沒想好,身體自然就僵直在那裏。
直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力道很小,然後耳邊傳來了小冬的聲音:“小姐,薛姨又派人過來彙報……小姐,小姐?”
鄭悅雪惱羞成怒的轉身盯着小冬,那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吓的小冬連話都不敢說下去了……你嚴重影響了我的心情,更打破了我的幻想。
過了一小會兒,見鄭悅雪還是不開口,隻是怒視自己,小冬就隻得輕聲叫着小姐,可憐巴巴地看着,等待着。
對于這個笨丫頭,鄭悅雪也沒有辦法了,隻得歎了口氣道:“小冬啊!麻煩你以後走路出點聲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小姐,是你要我不用敲門進來的,說是怕吵醒了姑爺,我就想着步伐不能有聲音,要不然……”
“好了,你厲害,我怕你了。”鄭悅雪很無奈的搖搖頭,問道:“薛姨又派人過來有什麽事?”
“薛姨說,遊擊隊來了個大人物,想跟你和姑爺談談。而且,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薛姨就沒說遊擊隊的那個大人物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薛姨說,遊擊隊想整編咱們綠林和周圍所有打鬼子的人馬,好讓大家形成統一的勢力,擰成一股繩,更有利于打小鬼子。”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對了,下次進門的時候,雖然不要敲門,但走路一定要發出點響聲,要不然,可别怪我忸你耳朵。”
“哦!”
這次,鄭悅雪可沒有心情再去感歎這個笨丫鬟的事情,而是專心的思考起來薛姨派人過來禀報的這個事。
畢竟,經過這麽幾個月,鄭悅雪已經從當初有點不情願當這個天王,甚至可以說沒做好當天王的準備,轉爲必須要當這個天王,而且要當好這個天王,到如今已經适應了用天王的身份去考慮問題和辦事方法……就算鄭悅雪不爲自己考慮,也必須要爲天王山數千人考慮,他們可都是盼着跟随鄭悅雪能過上更好的日子。而且,就算不爲了自己,也要爲了阿爹的期盼,爲了不讓阿爹失望,鄭悅雪不僅要當好這個天王,而且要帶着山寨的人過上更富裕的日子。
薛姨說的這事,遊擊隊的那個大人物過來,主要談的是整頓所有打鬼子的勢力,可實際上,在鄭悅雪看來,這僅僅是一種好聽的說法,說白了,就是爲了收編天王山及其周邊所有打小鬼子的人馬。
雖然鄭悅雪不知道這種收編是國軍還是GCD——因爲這個時候,大家聽到的宣傳上所說的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那麽,也很可能這位大人物是國軍的,或者是二者共同的代表——大家可别以爲這種事情不可能,實際上,在當時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畢竟,在當時,無論是GMD還是GCD,在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除非是政治不一樣,或者是死敵)講究的都是盡量多拉攏一些力量,不僅要加強自身的實力,還要多打擊小鬼子。要不然,國都亡了,還談個什麽政治?
而這個大人物要收編,那麽,對于鄭悅雪來說,也是一種好事。
這種所謂的好事,可不是說天王山願意被收編,而是因爲按照往常綠林人物當中,一旦不願意真的被收編,或者是那種暫時被收編,但是等收編之後,看到日子過的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好,那麽痛快,那麽自在,然後又偷偷地拉着隊伍繼續回到山林當山大王。
而這樣的話,不管怎麽說,先撈一筆就成爲很正常,也很劃算的買賣了。所以,鄭悅雪才會覺得這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