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戰争的殘酷一面卻直白的留在了天王山及其周邊,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雖然在第一次天王山的保衛戰中,天王山的建築就已經被打成了半殘,然後又被小鬼子隔三差五的派飛機過來轟炸一次,讓天王山的建築全都徹底成了廢墟——除了那座天王城還有一點外觀上的看點之外。
而且,這僅僅是天王山的殘垣斷壁,更何況,第二次天王山保衛戰因爲涉及的範圍很廣,讓天王山周邊的森林都遭到了極大的破壞,更加暴露了葫蘆洞的存在。
這個時代,人們還有沒什麽環抱觀念,對于森林和建築遭到的破壞并沒有後世這麽敏感,因爲大家都認爲,就算是建築被炸沒了,大家可以再建。森林被炸沒了,隻要不去破壞,過七、八年,大自然依舊會将這一帶複原。
可是,人沒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此戰,天王山的傷亡與第一次天王山保衛戰相比,要小得多:此戰,天王山這邊傷三百六十二人,陣亡三百六十三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李立龍帶領着大家,爲了不讓小鬼子能專心對付葫蘆洞,從而減輕葫蘆洞的壓力,不斷的對小鬼子進行各種偷襲和滋擾。而且還是以弱戰強,看起來偷襲很容易,但是隻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敵人給包了餃子,導緻全軍覆沒不說,關鍵是會連累到葫蘆洞,甚至是整個大局。爲此,李立龍自己都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日夜都愁的睡不着,偏偏還不能在手下面前流露出絲毫困難之色,時時刻刻都得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好給手下信心……這種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說的難聽點,近兩個月下來,戰死了兩百一十四人,已經算得上李立龍領導有方了。
當小鬼子撤走後,大家将埋起來的自家人的遺體挖出來,在邊跑與哭聲中,在天王山全體人員全都帶着孝帕,穿着孝衣的跪拜中,将這些勇士的遺體集中埋葬在天王山後面第一座大山的山頂,并且還特意請石匠過來,在山頂上豎碑,上面詳細記載此戰犧牲的人員名單,以及大緻叙述了一下戰鬥的起因、經過和結果。
随後,和小鬼子們當初接到撤退的消息時一樣的想法:這兩個月太特麽累了,還吃不好睡不好,精神高度緊張,随時都擔心這擔心那的。現在陡然松懈下來,大家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地睡它個三天三夜,再大吃大喝三天三夜。
李立龍本來就更累:既要指揮打仗,甚至親自帶隊沖鋒,又要思慮周全,不僅身體累,腦子更累,自然也就比下面的人累得多了。所以,李立龍很能體諒大家,回到葫蘆洞,對鄭悅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就是“什麽都别說,先讓我們好好睡一覺。”,随即,在鄭悅雪愕然的眼神注視下,李立龍進入葫蘆洞,直接倒在了鄭悅雪的床上就睡……
鄭悅雪本來還想跟李立龍好好說說話,訴說一下這分開兩個月的相思之苦,結果見到李立龍如此勞累的倒頭就睡,她心疼極了,不僅親自幫李立龍脫下鞋子,還特意讓人點燃一盤檀香,然後就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李立龍,不知道想些什麽。隻是她的面頰一會兒绯紅,一會兒又有些蒼白,眼神更是一會兒喜悅一會兒哀傷……
“咚!咚!咚!”
鄭悅雪就這麽傻愣愣地坐着,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敲門聲響起,才驚醒了她。鄭悅雪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李立龍,見其還在熟睡當中,立馬起身跑向房門。
開門後的第一個手勢就是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讓正要開口說話的小冬立馬閉嘴。然後,鄭悅雪又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李立龍,這才出門。
關上房門後,鄭悅雪小聲的埋怨道:“敲什麽門啊?不知道直接進來嗎?大龍哥這兩個月這麽累,看着就讓人心疼……要是驚醒了大龍哥,看我怎麽收拾你。”
“小姐,我……”
鄭悅雪擔心李立龍:要是被驚醒了怎麽辦?要是被蚊子咬了怎麽辦?要是渴了餓了怎麽辦等等。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熱戀中的女人,眼裏隻有情人,智商絕對處于負數。所以,她才沒心情聽小冬啰嗦,直接打斷小冬的話,道:“好了,有什麽事快說。”
“薛姨派人過來請令,想帶着大夥兒回到葫蘆洞修整一段時間,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這就是薛姨的高明之處:雖然老天王在世的時候,薛姨幹什麽,甚至直接調動天王山的人馬,都不需要老天王點頭,直接就調動了。而下面的人對此也日漸熟悉,漸漸地,處于對薛姨的尊敬,所以隻要薛姨一句話,大家都聽令行事。
可問題是,現在老天王不在了,新天王是鄭悅雪,雖然二人的關系很好,但問題是,天王就是天王,軍師就是軍師,要是軍師敢不經過鄭悅雪的點頭就調動軍隊,一次,兩次,就算鄭悅雪不說什麽,可次數一多,别說鄭悅雪了,是個智商稍微正常點的都受不了——這跟關系好和信任以及長幼有别等都沒有關系,而是關于權力:你連調動軍隊的權力都比我強,那麽,請問你是天王還是我是天王?
功高震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說的都是這個意思。
而薛姨這麽一請令,絕對有把握鄭悅雪會同意的,因爲這是個二者采用新模式相處的一種融合,一種試探,更是一種示好。說白了,就是薛姨知道進退,懂得尊卑。給了鄭悅雪面子,讓鄭悅雪心裏舒服,從而對于薛姨不會有什麽不好的看法。
“可以。”鄭悅雪雖然沒有什麽政治經驗,但是從小耳濡目染之下,看也看明白了很多。因而,對于薛姨的示好和尊重,鄭悅雪果然很給面子,很痛快的就點頭同意。隻不過,說完後,鄭悅雪沉思了一下,補充道:“你派人去給薛姨回話,請他留下一部分人馬,在天王山駐紮,免得被小鬼子或者别的宵小之輩有機可乘。”
“好!”
然後,鄭悅雪就看着小冬,小冬則疑惑的看着鄭悅雪。
一小會兒後,鄭悅雪才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啊~!”小冬吓了一跳,趕緊搖頭道:“小姐,你這麽看着我,我還以爲你有事要吩咐我去做了。”
鄭悅雪對于這個笨丫鬟,實在是無語了,隻能暗自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