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先前在齊眉山,他們死傷六十二人,但也打死打傷了幾十個小鬼子,可現在,他們自知恐怕最多就射死了一兩個小鬼子,自己卻損失了這麽多人。
這足以讓人憤怒。
更重要的是,第一次沖鋒,居然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讓大家心裏郁悶之餘,又有點羞愧,各個都羞愧的低下頭,很是窩囊:跟敵人死拼,他們從未怕過誰,大不了腦袋掉了也就碗大個疤!可是,卻被敵人的兩顆地雷就給吓破了膽,這讓大家都覺得很窩囊……更正确的說,大家都沒經曆過這樣的陣仗,很不适應這樣的打法。
回到山下林中,大家邊休息邊想辦法,可誰都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場面有些冷清。
倒是他們聽清楚,右邊的槍聲不斷,估摸着應該是遊擊隊跟小鬼子幹上了。至于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因爲大家先前隻是注意山上的小鬼子,加上密集的槍聲遮掩,讓大家誰都沒在意右邊,自然也就不知道那邊的槍聲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川哥,我想上山的小道也是小鬼子的退路之一,小鬼子還不至于在小道上埋地雷。我帶幾個人從正面小道上一點一點地摸上去看看?”
鄭山川正要點頭,話到嘴邊卻又否定了這個辦法:一點一點地摸上去,這辦法聽起來沒毛病,不僅損失小,還最保險。
可仔細想想,真是漏洞百出:現在是大白天,林子不密,陽光充足,視線很好,你這一點一點地摸上去,速度慢,豈不是要成了活靶子?尤其是,敵人要是集中火力隻管往小道上射擊,你就算是想躲都沒地方躲,隻能是送死。
于是,鄭山川把理由一說,直接否定了這個建議。
最終,一個人對鄭山川說:“山哥,我帶人從旁邊順着荊棘林上去試試?”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鄭山川隻能點頭。最少,在鄭山川看來,這個辦法雖然耗時,但安全度還是很高的:小鬼子總不能躲在荊棘林裏吧?
然而,沒幾分鍾,那幾個人又回來了。
“川歌,不是兄弟們不盡心盡力,而是這荊棘林裏的刺實在是太多太長了,哪怕弟兄們用刀劈砍,也根本前進不了幾步。”
看着這幾人各個崔頭喪氣,再看看他們臉上、手上到處都是被刺擦出來的細細地血絲,鄭山川心裏歎了口氣,面色上卻含笑安慰他們:“沒事,你們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大家一起再想想辦法。”
可是,等了一小會兒,大家都沒想到好辦法,卻聽見右邊傳來了炮彈爆炸聲。不用想都知道,那邊的戰鬥肯定進行的很激烈,要不然,小鬼子不會把炮火調頭,專門來對付那邊了。
事實上,這還真不是遊擊隊一家在跟小鬼子幹仗,更準确的說,小鬼子是真的被逼急了,因爲跟他們幹仗的主力不是遊擊隊,而是二郎山的人馬。
二郎山先前的參戰人員由周斌帶領着,一共一百五十人,因爲一直沒受到什麽損失,所以李立龍才讓周斌單獨領着二郎山的人馬去過河偷襲小鬼子,也是增援鳳凰窩的一種策略。
周斌帶着人馬過河的時候,受到小鬼子飛機的轟炸,損失了十來個,這讓周斌心裏萬分惱怒:要是面對面的犧牲,他不會有什麽冒火的地方,可這處于隻有挨打的份,卻沒有還手之力,這就讓周斌受不了,覺得這是一種羞辱,不僅是對二郎山的羞辱,更是對他周斌的羞辱,就好像他周斌不會帶兵一樣。
帶着這種惱怒,周斌直接按照計劃來到了鳳凰窩右側。
周斌本來就沒有直接攻擊小鬼子主力的勇氣,可經過李立龍的慫恿和點撥,他覺得自己去偷襲幾個小鬼子哨兵或者小鬼子巡邏隊之類的小股部隊,那絕對是十拿九穩:既能有功勞,豎立起名聲,又沒有什麽風險,何樂而不爲?
可是,到了鳳凰窩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大爲不對:小鬼子确實有幾個哨兵放在周圍的山林中,也被他解決了一路上的小鬼子哨兵,可問題是,除此之外,小鬼子們都集中在一起,全心全意的攻擊鳳凰窩,根本就沒有分散。
難道自己到來,就隻爲了收拾幾個小鬼子哨兵?然後看見小鬼子主力就跑路?這要傳出去,自己今後别說沒臉見人,更不會被二郎山所容,那一切可就都毀了。
于是,周斌一邊派人四處查探,依舊不死心的想看看有沒有小鬼子巡邏隊之類的落單的,但實力又不強的小鬼子,一邊想着怎麽才能跟小鬼子主力打一下——不管打多久,不管打成什麽樣?但隻要打一下,自己這臉面就算是找回來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是把自己的臉面看的比别的重要,可見,官府爲什麽叫綠林爲烏合之衆的原因,就在這裏了。
随即,周斌就發現了小鬼子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小鬼子把傷員全都搬運到右側,隻是自己現在所在之處看不到那邊的情況而已。
不過,周斌還是很明白,但凡是有傷員的地方,周圍的防禦都不會很嚴密,防禦的人手也不會太多……這讓周斌的雙眸一亮:這不就是自己所需要的戰功嗎?防守的小鬼子兵力薄弱,傷員幾乎沒有戰鬥力,人數又多,殺光了他們,這絕對是大功一件……到時候隻說殺了多少多少小鬼子,誰還管他們是不是傷員,反正都是小鬼子就對了。
對于土匪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因爲在土匪眼裏,小鬼子的腦袋就是錢,至于說什麽優待俘虜之類的,這是打仗,又不是去綁票。你能指望土匪能有這想法?換成遊擊隊來還差不多。
想到這兒,周槟立馬就迫不及地的帶人順着山林往這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