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龍仔細數了數,除了城牆上有小鬼子站崗外,守城門口的一共有十六人,其中六個是小鬼子。
不過,這六個小鬼子隻是端着槍站在城門口,就算自己走動,也不會輕易的加入到盤查當中來。
而盤查的任務自然是交給那十個僞軍。
李立龍仔細觀察着,很快,李立龍就笑着微微搖頭,因爲他發現,這些僞軍比以前更爲兇狠和嚣張了。
這些僞軍以前的名字叫平山縣保安團,當時他們盤查的時候,就算是發現了有人攜帶值錢的東西,也會掂量掂量,盤問盤問才好盤算着該不該下手,這叫眼力勁。而且,就算是面對普通百姓身上的錢财,他們就算是要拿,最多也就拿一半,還得找個好聽的借口,這叫做人留一線。
可是,現在他們雖然對于一些人依舊很有眼力勁,但是,對于普通老百姓,他們則放肆得太多了,一發現錢财,也不用找什麽狗屁借口了,而是直接往自己口袋裏一放,就讓對方滾蛋。要是對方敢鬧,他直接一指小鬼子“要不要我把太君給你介紹介紹?讓這些太君告訴你什麽是活閻王?”……
這些小鬼子很是兇殘,毫無人性可言。敢在這裏鬧事的,小鬼子一開始是不會管,但隻要僞軍請求,他們就會直接沖上來,什麽都不問,直接将鬧事之人抓到一旁槍斃了事……
發生了幾次這樣的事情後,敢怒不敢言的普通百姓們自然知道該怎麽做:輕易不進城,就算是非要進城不可,咱們也絕對不帶錢财,而是隻帶着兩捆柴,一擔米之類的事物進城。
李立龍等十幾個人,這次化妝成了商販,隻不過,明面上是運着兩車東西,實際上還是按照以前的老套路,看起來幹的是走私的買賣。
而李立龍對于這裏面的門道還不是很清楚,因而這次任務落在了李維身上,最少看起來李維是負責開路的把手。
很快,就輪到李立龍他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老百姓都學聰明了,讓這些僞軍幾乎沒有從老百姓身上撈油水的機會,因而,突然見到兩車貨物的隊伍,自然極爲上心。就連一直坐在一把大傘下面,身邊擺着茶具的那個排長,一看到這樣的架勢,也站起來走過來……最少,表面上看起來确實是如此。
“幹什麽的?”
李維趕緊讓兩輛馬車停下,上前拱手,笑道:“這位軍爺,在下是行商的腳夫,路過貴寶地,想進城歇息一日,還請軍爺行個方便。”
那個軍爺冷笑着看了看李維後,沉聲道:“行商的腳夫?不錯,不錯。來啊!給老子好好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違禁物品。”
“等一下!”李維卻伸手一欄,然後對那個排長拱拱手,從身上掏出一張路引,邊遞給那個排長邊笑道:“這位軍爺,我們是從西邊來的貨商……這是我們的路引,還請軍爺過目。”
那個排長拿過路引,然後讓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李立龍稍稍感到詫異的事情發生了:這張路引下面有一張五十塊大洋的銀票,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排長居然當着身邊手下的面,光明正大的直接拿出銀票摸了摸,然後看都沒看路引,就直接把路引還給了李維,順手把銀票放近自己的口袋。
收錢都能收的這麽光明正大,這麽公開?這讓李立龍很是疑惑。
不過仔細一想,李立龍釋然:這些人在頂着保安團的名義時,收錢都收的很順手。現在既然出賣了自己的良心而給小鬼子當狗,難道他們就真的對小鬼子忠心耿耿?絕對不是?那麽,對于上面的一些大人物而言,自然是想獲取更多的權利和榮華富貴。可對于下面這些小喽啰而言,往上爬估計沒戲,剩下的自然是能怎麽撈錢就怎麽撈錢,要不然,誰沒事會給别人當狗?
果不其然!
這個排長收了錢之後,原本肅穆的臉色就露出了幾分笑臉,與其也和平了很多。
“不知道你們這是打算往哪裏去?”
“我們從西邊來,是山爺介紹的,打算把這批貨運送到水爺那裏去。這不,一到軍爺的寶地上,就來拜望軍爺,還望軍爺多擔待。”
李立龍聽不懂這話,但知道,這絕對是黑話,而且很可能是這一帶流行了很久,對于這個圈子裏的人是一種公開的話語。
要不然,那個排長一聽這話,就是一愣,随即對身邊的人大聲下令:“都特麽的給老子仔細盤查,一定要睜大眼睛,不要放過一絲可疑的地方……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這話要給一個不明白其中竅門的人猛地聽見,絕對會認爲這個排長是在秉公執法,可是,對于從頭到尾一直觀察這事的李立龍來說,那真是一眼就明白這裏面的竅門。
雖然李立龍不知道這個排長是用話語還是用神色在給手下們發信号,但是,就他手下這些人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來:先前,這些人得到排長的命令,那臉色真是如同看到仇人一樣肅然,可現在,同樣是大聲答話,但是,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他們臉色的笑意,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輕松勁。
手下們去檢查了,而這個排長跟李維站在一起看着。
此時,排長背對着城門,看起來在監督手下們檢查貨物,但實際上,他卻小聲的對李維說:“朋友,不是我說你,最近這兒變天了,有些不太平,你們居然還敢按照以前的規矩來,就不怕被人發現而出大事嗎?”
李維苦笑着對那個排長拱手,道:“大哥,小弟這也是沒有辦法,那邊急等着,我們也是迫于無奈,要不然,但凡有幾分活泛,小弟也不會在這時候出來給道上的朋友們添麻煩……誰不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舒坦?”
“也是!”排長微微點了下頭,道:“這年頭就是這樣,根本就不給人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