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爲先前那惱羞成怒之事,而是因爲周躍民讓小孩子參戰,這在李立龍看來,很是過分。
因爲李立龍認爲,戰争,是男人的事,更精确的說是成年男人的事,其餘的老弱婦孺,都是弱者,是應該被男人保護的對象,而不是讓他們也加入到戰争當中……說白了,李立龍覺得老弱婦孺應該躲避戰争,而不是加入戰争。
所以,一想到周躍民居然讓一個小孩子也加入到演習當中來,很是憤怒——别看這隻是演習,讓小孩子加入,但是,可以想象,一旦真正的戰争爆發,周躍民同樣會讓小孩子加入到戰争中來。
“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李立龍怒道:“我問你,你現在演習就讓小孩子參加,那麽,将來一旦真的打起仗來,你是不是也打算讓小孩子加入到戰争當中來?”
說着說着,李立龍指着周躍民,沉聲道:“你可要知道,那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啊!說的更難聽點,他們加入到戰争中,一個成年人,隻要一隻手就能捏死他們,到時候……到時候……唉~!老周,那還隻是小孩子啊,你怎麽忍心……”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周躍民認真的看着李立龍,臉色也肅穆起來,語氣也沉重了很多:“你認爲,戰争僅僅是成年男人的事?”
“當然!”
“那麽,一旦我們失敗了,這些老弱婦孺,能逃得了死亡?”
李立龍一愣,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倔強的說:“這就要我們這些成年男人自己努力。這樣,才能保護好這些老弱婦孺,才能讓他們不受到傷害……可問題是,實在是沒必要讓他們參戰啊!”
“大龍,你想錯了一個問題……”沉吟了一下,周躍民補充道:“或者說,你想錯了一個認知。”
“什麽問題?”
“我說的參戰和你說的參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說的參戰,是讓這些老弱婦孺直接上戰場,而我說的參戰,是讓成年男子上戰場,而讓這些老弱婦孺後勤方面的事情,比如說種糧食、打鞋底……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站崗放哨。這些都是輔助工作,而不是直接跟敵人面對面,刀槍對刀槍的厮殺。”
見李立龍愣了一下,沒說話,周躍民補充道:“我們的國力不如小鬼子,武器不如小鬼子,訓練也不如小鬼子,而我們所擁有的優勢不過是地大物博,人口基數比小鬼子多得多。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必須要打全民戰争,才能戰勝小鬼子,否則,光憑借成年男子既要打仗,又要做别的後勤工作,那就太分散了我們自己的力量……”
“而隻有讓成年男子能毫無顧忌,不用考慮後勤問題,一心就想着跟小鬼子厮殺。而老弱婦孺負責後勤工作,不用直接面對戰場……這樣一來,才算是各負其責,才能戰勝敵人……老周,這是人民戰争,不是哪一個人,或者說不是哪一個勢力所能應付的。”
李立龍陷入了沉思,因爲他以前沒想到過這方面的事情。而周躍民給他提供的信息,讓他猶如醍醐灌頂般的感到震驚,也讓他開始思考更多更遠的問題。
周躍民等了一小會兒,見李立龍隻是沉思,便笑着拍了下李立龍的肩膀,道:“這個大問題,不是一時間就能徹底想明白的,你回去後可以慢慢想。現在,還是想想,接下來如何防禦雞公寨。”
說着說着,周躍民嘿嘿一笑,道:“接下來,我可就變成小鬼子,帶着大隊人馬,帶着強大的武器來攻打你們雞公寨了……呵!呵!我可是做夢都想擁有那麽強大的武器,那麽多訓練有素的軍人!”
李立龍腦子裏還在想着那個問題,因而對于周躍民打趣的話并不在意,隻是點點頭,站起來跟周躍民回到隊伍當中。
接下來,自然是在遊擊隊大吃大喝一頓,畢竟演習是很耗費體力和精力的,這兩天下來,大家都是精神緊繃,都想着勝利,所以,現在演習結束,大家都想好好放松一下。而在這個年代,大吃大喝一頓是最好的獎勵。
雖說夜襲是雞公寨取得了勝利,但别忘記了,白天的進攻可是遊擊隊先得到勝利,因而,從這一點上來說,雙方算是打平。
總體上說,雙方的演習本就不是爲了勝負,那僅僅是大家心裏的正面競争,而最主要的是要檢驗雞公寨的進攻能力和遊擊隊的防守能力。而事實正面,雞公寨在正面進攻上,能力有些不足,但是在夜襲中,說白了就是偷雞摸狗方面,那真是能力超強。
按照周躍民的建議,雞公寨既然擅長夜襲,今後就應該多發揮這方面的能力,盡量避免跟敵人打陣地戰。
當然,遊擊隊方面也得到了很多寶貴的經驗,比如說,在警戒上就要跟雞公寨學習……這點,周躍民已經跟李立龍說過,李立龍也同意,等演習徹底結束後,派幾個人,專門教遊擊隊的哨兵,如何在站崗放哨的時候,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危險。
同時,李立龍也打蛇随棍上,跟周躍民提出,等演習徹底結束後,讓周躍民派幾個得力的人,到雞公寨上,幫助訓練一下雞公寨的人馬,尤其是在紀律上的加強。對此,周躍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樣一來,在酒席上,雞公寨的人馬也收斂了很多,畢竟,雙方現在算是打平。而對于遊擊隊來說,他們的失敗心情也平複了。
因而,在酒席上,兩邊人馬都其樂融融,互相敬酒,劃拳,熱鬧非凡。
當天色剛亮,李立龍帶着雞公寨的人馬告辭,回雞公寨。
與之同行的還有周躍民和李振興——此人是地下黨員,一直潛伏在張志山的保安團内,後來在駐守彭家煤礦的三連任副連長。
而他倆到雞公寨的目的很簡單:演習如何扮演小鬼子,攻打雞公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