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胡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告訴阿達雅思的。
當時阿達雅思也說,這厮正在搜尋他老婆葉星辰,不一定有心思去幹正事。
何況,他三歲後就是從香樓歐洲分部長大的,國家意識比較淡薄。
阿達雅思記得很清楚,電話那邊的老胡,聽她這樣說後,立即冷笑着說啥:“哼哼,休說他是歐洲長大的了。就算他是火星上長大的,也是炎黃子孫。骨子裏滿是爲神州利益,不惜做任何事的基因。”
是這樣嗎?
鐵一般的事實,就像無形的大巴掌,把老胡的臉,都快抽腫了。
“爺爺,這下你可看走眼了。他,根本不像你所說的那樣。虧我還爲胡鬧,感覺愧對于他。尤其在被他罵爛人時,竟然還有想一頭撞死的沖動。我呸!什麽狗屁東西,也配給我阿達雅思當男人。”
沖順着高速護欄外,走向來路的高鐵背影,阿達雅思狠狠呸了一聲後,立即啓動車子。
悍馬發出低沉有力的咆哮聲,向彼得監獄方向疾馳。
車窗沒有升上去。
罡風吹進來,吹起阿達雅思的秀發,像旗幟那樣獵獵向後。
還有她的淚水。
很奇怪。
阿達雅思懂事後,就從沒哭過。
哪怕在廢棄工廠内,她被高鐵那樣收拾,那樣看不起,都沒哭過。
但現在,她卻莫名其妙的流淚了。
罡風雖猛,卻吹不盡少女的淚。
這讓她忽略了,她正在流淚,聲音嘶啞的低吼:“你不去,我去。反正,我活着在别人眼裏,也隻是個被慣壞了的廢物。這個世界,有我不多,少我不少。死在擂台上,總比嫁給個看不起我、其實比我更不堪的窩囊廢,強很多。”
儀表盤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來電的,是老胡。
老胡打電話過來,就是問問,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一切,正如您所願啊。不過,某個小氣鬼,還在生氣我的胡鬧行爲,正在車後座睡大覺呢。”
阿達雅思撒謊的本事,和她的身材相貌成正比。
“呵呵,我就說吧。他雖然不是個東西,卻在大是大非上,不含糊的。”
老胡笑了下,又說:“雅思,别擔心會成爲望門小寡。那家夥本事雖然差勁,可他的運氣,向來不錯。隻要不遇到我這樣的高手,能奪冠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借您吉言。”
阿達雅思随口說了句,問:“爺爺,我能不能不當高家的兒媳婦?”
老胡沒說話。
阿達雅思放緩車速,看着前面輕聲說:“我不想嫁給個看不起我的。但您放心,我會改變,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讓您和奶奶對我失望。”
“唉。雅思,爺爺老了。不可能管你一輩子。你的人生,還是要你自己做主的。”
老胡沉默半晌,低低歎氣後,也不等阿達雅思回話,放下了手機。
站在窗前,正在遠眺下面擂台的阿蓮娜,回頭問:“那個家夥,還是讓雅思失望了吧?”
老胡搖頭,淡淡地說:“不會的。”
“可他卻不會來了。”
阿蓮娜眉頭皺了下,說:“不然,雅思不會這樣說。”
老胡說:“他會來的。”
阿蓮娜再次皺眉:“老胡,你了解他爹,卻不一定了解他。他因生長環境等因素,更看重所謂的感情。不像他爹年輕時,凡事都以華夏利益爲重。”
老胡再次說道:“他會來的。”
要是他不來呢?
話到嘴邊,阿蓮娜又改爲:“但雅思會來。她不但來,還會參賽——以華夏人的身份。雖說,她隻有四分之一的華夏血脈。卻會在這種大事上,以炎黃子孫自居。”
“她當然會來,會參加賽事。畢竟,那是我胡老二的親孫女。”
老胡得意的翹了下嘴角,到背着雙手走到窗前,向下看去。
窗下往北一百米左右的空場地,就是聖殿杯東三區的賽場。
數千名圍觀群衆裏,一大半都是彼得監獄的犯人。
聖殿杯賽事,隻會在監獄内舉辦。
舉辦現場也有記者。
但這些記者,基本都是來自——暗網。
暗網并不是某個網站,而是這個世界上,做所有黑色生意的總稱。
賭局、黑拳、氣管販賣、人口生意等等,都囊括在内。
暗網記者會向所屬網絡平台,面向全球直播聖殿杯的全程賽事。
聖殿杯賽事的前期宣傳,也是通過服務器不知在哪的網站,暗中大肆傳播。
任何人要想觀看現場直播,都必須先充錢,成爲會員之後。
毫無疑問,不菲的會員資格、血腥殘忍的現場直播等條件,絕不是勞苦大衆能“享受”的。
但也有很多人。
不然,暗網也不會存在。
“打死他,打死——哦!”
當一個選手,狠狠勒住對手的脖子,全力猛的一扭後,現場數千觀衆,都狂歡起來。
站在人群裏的張明駒,卻是滿嘴的苦澀。
聖殿杯賽事開始之前,肩負重擔的張明駒,就已經把三名選手,順利送來了彼得監獄。
爲确保能像去年那樣奪冠的概率,張明駒特意又回國帶來了四名格鬥高手。
那四名格鬥高手,有三名的年齡,都超過了主辦方臨時規定的二十三歲。
不過這沒什麽,隻要以商人身份來參賽的張明駒,一卷鈔票從桌下遞過去後,七名選手的檔案,都變成了二十三歲。
他能這樣做,别人當然也能這樣做。
可張明駒真心沒料到,他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苦心培養的七名參賽選手——現在,隻剩下旁邊的李虎,和他本人了。
參賽選手隻要在明面上,沒有官方背景、現役軍人,性别和年齡,都不是太重要。
但參賽名額,卻必須是八個人。
張明駒已經用掉了六個。
也就是說,已經死了六個人。
他和李虎,能奪得東三區的前三名?
隻有東三區的前三名,才能出線,和别的賽區冠亞軍,争奪聖殿杯。
不可能。
或者說,張明駒和李虎倆人能奪取冠亞軍的概率,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張老闆,我有種預感。除了我們之外,其它國家,可能早就從某種渠道,知道今年大賽的獎金規格了。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麽多的高手出線。但我們,卻不知道。”
在外時,李虎等人隻會稱呼張明駒爲張老闆。
不用李虎提醒,張明駒也能看出來。
擂台上,剛把對手勒死的東洋選手東渡吹風,就是那邊皇門流的中流砥柱。
東洋皇門流,那可是諸多忍者流派中的“皇族”,從來都不會自降身份,參與這種賽事的。
但本次賽事,前來參賽的東洋選手,卻是他們國家十大忍者流派中的最精銳。
何止是東洋?
就連和華夏同一賽區的俄國、南韓、北島、南越等國家,參賽的選手,也是從沒有過的最精銳。
如果華夏也能早點得到消息,前來參賽的人,絕不是李虎他們。
當、當當。
就在張明駒用力攥拳時,裁判登台,晃了下手中的鈴铛,高聲宣布:“按抽簽,下一個挑戰東渡吹風的選手,來自華夏。請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