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老胡和她說起過很多事。
很多事,都是從華夏傳統文化的角度,來剖析的。
世上,沒有任何完美的事物。
月有陰晴圓缺,花有謝時。
同樣,小到一個家庭,大到一個國家,都有它的“運數”。
運數這東西,用兩句詩詞來描述,是最恰當不過的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赢政創建秦朝後,不也是号稱始皇帝嗎?
結果二代而亡。
民間傳說,就是因派蒙恬修長城,掘斷了龍脈,影響了國運。
四十多年前,阿蓮娜的父親執掌吸血蝙蝠時,運氣就已經開始衰竭,可他還不知道韬光養晦,非得惹事,這才招來了禍端,被胡滅唐格殺後,又霸占了他的獨生愛女阿蓮娜。
老胡是阿蓮娜的殺父大仇,卻給他生養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夫妻恩愛四十多年的初衷,也是因他太強大,報仇無望,才另辟蹊徑——嫁給他。
那樣,才會有殺他報仇的機會。
她沒有如願,反而死心塌地的愛上他,隻能說是老胡的魅力太大。
但她卻不得不承認,正是老胡多年的努力,才重新把即将崩塌的吸血蝙蝠,重新帶回了巅峰。
現在,吸血蝙蝠強大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在别人眼裏,老胡絕對是個成功人士。
他卻在阿達雅思降生後,意識到家裏的運氣,開始走向末路。
如果隻是沒落,老胡是不會在意的。
他從沒覺得,他風光一輩子後,子孫後代也要依舊風光。
老胡隻是通過阿達雅思的成長軌迹,發現她骨子裏潛藏着的“返祖邪性”後,越來越擔心。
他活着時,肯定沒誰敢把阿達雅思怎麽着。
人事自古,誰無死呢?
老胡死後,阿達雅思背靠的大樹,轟然倒塌後,她又是邪性脾氣,肯定會招惹是非,卻不知道收斂,早晚都會招來殺身,滅門之禍。
很相信某些東西的老胡,爲此茶飯不思——
從香樓長大的高鐵,逐漸進入他的視線後,他看到了希望。
也隻有這種在肮髒環境下長大,本性卻沒迷失的孩子,才能壓住阿達雅思。
爲了阿達雅思的幸福,老胡放棄了最大的尊嚴,甘心讓她給高鐵隻當俄國老婆。
“阿蓮娜,我們終究有老去的一天。勢必會抛下雅思,獨自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雖說就算我不聯姻,樓蘭那邊,也不會坐視她被欺負。可她,終究是那樣的性子,人家也不能整天盯着她。早早晚晚——”
老胡渭然長歎一聲,輕聲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下定的決心。第一,高鐵自身就不個好惹的東西。第二,他有個相當護短的媽。第三,别人或許敢惹他,但絕不會敢惹樓蘭。隻要雅思平安,嘿嘿,休說她給人當俄國老婆了,就算隻給高鐵當情、婦,那又能怎麽樣?”
阿蓮娜沒有說話。
她隻是走到老胡背後,張開雙手,緩緩摟住了他的腰。
她的臉頰,貼在老胡背上。
有淚水,滲進了灰色長袍内。
她已經給他當了四十多年的老婆,當然很清楚,這個男人有多麽的驕傲!
但再大的驕傲,在時間面前,都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爲了寶貝孫女的幸福,老胡毫不猶豫,把一輩子積攢的驕傲,踩在了腳下。
該站着時,甯死不屈。
該屈起時——驕傲,算個毛?
“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最稱職的丈夫,父親,和爺爺。”
阿蓮娜輕聲說:“阿達雅思能有你這樣的爺爺,是她的福氣。”
真是這樣嗎?
阿達雅思要是聽到後,肯定會撇着嘴的說毛線。
她爺爺不惜踐踏一輩子的驕傲,才爲她選中的男人,憑什麽折服她啊?
真那麽牛比的話,就别被蝙蝠公主橫抱着,不住的非禮啊。
阿達雅思走進三層樓的大廳内,沖數百高舉着拳頭,正對着擂台狂喊的人,嘬嘴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馬上,現場的嘈雜聲,刀切般嘎然而止。
阿達雅思又對在擂台上,亡命拼搏的兩個肌肉男,傲慢的擺了擺下巴。
那倆殺紅眼的肌肉男,屁都不敢放一個,就乖乖下台。
在數百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身穿大紅西裝,好像怒放紅玫瑰那樣的阿達雅思,橫抱着高鐵走上了擂台。
她總算舍得高鐵放了下來,右手也從他襯衣下拿了出。
順勢在他身上擦了擦,阿達雅思舉起他的右手,看着台下,大聲說:“都給我睜大眼,看清楚這個男人。他說,他要讓我給他生孩子。因爲我爺爺,我不得不答應他。但,他究竟有沒資格,能讓偉大的阿達雅思,給他生孩子,還要你們說了算!”
總算離開這死丫頭的“溫柔鄉”後,高鐵渾渾噩噩的腦子,随着力氣的恢複,逐漸清醒。
就在葉星辰被撒旦擄走的那晚,自以爲牛哄哄的高鐵,曾經被宙斯橫抱在懷中,要搶回家去當老公。
于是,她遭到了空難挂掉的報應——
現在,他又被阿達雅思橫抱在了懷中,一路走到了擂台上。
更重要的是,相比起小宙斯那次,高鐵的尊嚴,随着阿達雅思那隻手來回的套——
特麽的,沒臉說了。
總之,他是絕不會一頭撞死的。
他倒要看看,這瘋子究竟要玩什麽花樣。
于是,高鐵臉上浮上了二哈般的笑容。
噓聲,四起!
假如高鐵是史泰龍那般的強男,台下數百不安分分子,就算憤怒他竟然被蝙蝠公主抱在懷裏的待遇,卻也不好太造次了。
關鍵是,他滿臉二哈樣不說,還長的這樣秀氣。
比阿達雅思矮了小半頭。
就這樣一個男人,有什麽資格,能讓偉大的阿達雅思,給他生兒育女?
上帝開了那麽多年的玩笑,也不帶這樣的。
更讓下面數百人敢暢所欲言的是,阿達雅思在說這番話時,滿臉都是嘲諷。
“看他病恹恹的樣子,是三十天沒吃飯了吧?”
“就這南瓜樣,有什麽資格能接近公主身邊半米?”
“他竟然敢染指公主,該死。”
“偉大的阿達雅思啊,能不能讓我打死他?”
“不要打死他,打斷兩條腿好了。”
“我們不願意!”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的聲浪,一波比一波的高,幾乎把屋頂給掀翻。
現場的互動氣氛,特符合阿達雅思的意思。
她雙手往下一壓。
嘈雜聲,立即再次嘎然而止。
“任何人,隻要不願意,那就上台。半個小時内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隻要能打倒他,并成爲諸多競争者中的最後勝者,就可以走上那邊——”
阿達雅思右手擡起,指着擂台東南角的樓梯,左手看似随意的拉了下衣領,大半個無比的雪白,立即像要跳出來那樣,顫巍巍。
她還用舌尖,輕掃了下上唇,才說:“我會在二樓東邊的房間,等他。不穿,一件衣服。”
阿達雅思說完,轉身走向台階時,沖高鐵飛了個媚眼,小聲說:“老公,不想戴帽子的話,那就成爲最後的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