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志東說出這句話後,粟家祖孫三代,包括站在粟老背後的山伯,眼光都閃爍了下。
林志東卻沒解釋,而是端起茶杯,喝水。
他相信,粟家祖孫三代,能從這句話中,琢磨出北河林家的決策意思。
同時,林家也用這句話,把粟嫣然被下了朱顔蠱的事,擺上了桌面。
粟林聯姻,好處大大。
這也是林家明知道粟嫣然的遭遇後,仍然決定繼續聯姻的理由。
假如粟嫣然在那晚的遭遇,和靳幽城一樣,即便和粟家聯姻,能帶來天大的好處,也會解除婚約。
理由很簡單,沒有哪個豪門,能接受核心少奶奶,被邪惡的力量控制。
可林家所說的“單純的聯姻”,又是怎麽個意思呢?
粟嫣然不用太費腦子,就能看透。
第一,林家還是會迎娶她,爲了粟林聯姻後帶來的利益。
畢竟,她并沒有被香樓抓住把柄,那股子邪惡勢力,無法控制她,通過她來要挾林家。
第二,粟嫣然婚後,隻是名義上的林家少奶奶。
第三,因粟嫣然被下了朱顔蠱,需要解毒的邪惡方式——林家、林志東,都不會管。
她在每個月的毒發時,化身吸血鬼喝人血也好,找上幾個帥哥來解毒也罷,林家不會幹涉。
雖說北河林家提出的“單純聯姻計劃”,涉嫌羞辱粟家、粟嫣然的尊嚴,可卻是很實在的。
決定要不要和粟家聯姻的權力,在林家。
選擇要不要繼續和林家聯姻的權力,在粟家。
隻有利益的交換。
不牽扯任何感情。
也可以說,林家從來都沒在意,粟嫣然是不是京華第一美女。
隻要她是粟家的嫡系明珠,哪怕醜的讓人頭痛,但隻要能給林家帶來大利益,林志東就會娶她。
這就是豪門聯姻。
在利益面前,愛情之類的,都是狗屁。
慘酷,且真實。
可是——
這就是粟嫣然想要的嗎?
是她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最終使命?
無論她有多麽的優秀,都隻是個利益的交換品。
粟嫣然靜靜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神色坦然,仿佛衆人是說和她無關的事。
林志東放下茶杯時,看了她一眼,心中歎息:“唉,真是可惜了她的美貌。”
粟老和長子粟太初,相互對望了眼,緩緩點頭。
這證明,他們對北河林家開出來的條件,沒有任何的異議。
林家會這樣要求,也早就在粟家的意料之中。
粟太初說話了:“志東,雖說嫣然的遭遇,讓粟林兩家都倍感憤怒。可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那我們就得面對慘酷的現實。”
林志東立即回答:“是的,伯父。林家上下,恨不得把那個香樓,連根鏟除。”
粟太初笑了下,幹脆的說:“嫣然也在場,按說我這個當父親的,有些話不能當着他說。不過,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可忌憚的了。”
忌憚什麽?
有啥,說啥好了。
粟太初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個月,她在毒發時,需要男人來解毒時,人選,必須由粟家來提供。
雖說,要想遏制粟嫣然的朱顔蠱毒發,還有個喝人血的辦法。
可讓人遺憾的是,那晚救下粟嫣然,并提供至少八鮮血的壯士,卻已經意外死亡。
林志東忍不住的問:“伯父,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粟太初還沒說話,粟嫣然就淡淡地說:“他的人,已經死了。再說,還有什麽意義。”
林志東的眉頭,立即皺了下。
他不喜歡粟嫣然用這種态度,和他說話。
無論怎麽說,粟嫣然當前都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和以後的林家少奶奶,按說他有權利知道這些。
不過粟嫣然說的也很對。
那位獻血的壯士已經挂了,足夠證明粟嫣然無法再靠喝人鮮血,來遏制蠱毒,他是誰,真心不重要。
粟太初看了閨女一眼,随即重重歎了口氣。
粟老卻始終面色淡然,好像壓根不在乎某位壯士的死活。
這老東西,隻是盯着林志東,聽他能不能答應粟家的要求——給粟嫣然解毒的人選,由粟家來提供。
林志東緩緩點頭。
實際上,他在來之前,林家就已經預測到,粟家會提出這個要求。
隻要能遏制粟嫣然的毒發,維系粟老兩家的聯姻,解毒人選誰來提供,也就那麽回事。
粟太初這才說:“好。粟家的第二個要求呢,就是希望嫣然過門後,能有資格常去林家祠堂。”
“去林家的祠堂?”
林志東反問了句時,眉頭挑了下。
粟太初點頭:“是的。嫣然出事後,家父曾經帶她去見過一位長輩。長輩的意見呢,是希望她能在最莊嚴肅穆的地方,念誦經文,來化解所中的邪惡。”
林家最莊嚴肅穆的地方,不就是本家祠堂?
林家信道上千年,這在豪門圈内,已經是佳話。
粟家提出這個要求,貌似很合理——
林志東卻緩緩搖頭。
粟太初的臉色,立即不好看了。
林志東隻說了兩句話:“林家祠堂,是林家曆代先祖享受後代香火的神聖所在。上千年來,本家女性親人,從沒資格進入過。”
林志東沒撒謊。
在很多大家豪門中,都特注重家族祠堂。
祠堂不許女性進入——這就是果果的歧視女性,有本事去告啊?
更何況,粟嫣然這種注定要有許多男人的“不潔”之人?
真要是放她進去,那就是對林家曆代先祖的不尊重。
粟太初看了眼閨女,冷冷的說:“既然這樣,那粟林聯姻,也就——”
他剛說到這兒,粟老說話了:“可以聯姻。嫣然,不進粟家祠堂。至于婚期,由林家來決定。”
粟太初并不明白,粟老當初爲什麽非得讓粟嫣然,嫁到林家去後,要去林家祠堂。
可老粟既然這樣說了,他也隻能遵從。
但現在,當林志東毫不客氣的拒絕後,粟太初感覺面子上過不去,剛要生硬的結束這樁婚姻,卻不料粟老會這樣說。
粟太初愣住,擡頭看着老父時,就聽嗡嗡的振動聲,在屋子裏響了起來。
粟嫣然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顯後,接着站起來,也沒說什麽,快步走出了門外。
和粟太初一樣,粟嫣然也不明白,爺爺爲什麽非得讓她嫁給林家後,去祠堂念經。
不過她很清楚,爺爺這樣做很有用意——
有啥用?
人家林志東特生硬的拒絕,這就相當于打她的臉,罵她沒資格去祠堂。
“原來,我在林志東眼裏,始終就是個利益交易品。呵呵,真虧我以前,我還把他當回事。早知道這樣,我真該把這具臭皮囊,丢給高鐵。可惜,他已經死了。”
快步來到院子裏後,粟嫣然凄慘的笑了下,接通了電話:“郝大鵬,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