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在學校裏。
而且他已經知道,今天才來學校報到的慕容嬌顔,是美術助教,也是同僚了。
象牙塔内,絕不能出現社會上的鬥争。
何況就算兩個陣營在暗中殺的人頭滾滾,表面上也得保持友好的關系。
所以哪怕驚訝于慕容嬌顔對沈嶽的态度,老沈還是不會給她臉色看,隻想帶兒子去辦公室後,再好好詢問下怎麽回事。
可慕容嬌顔卻快走幾步,擋在了他們面前。
老沈皺眉。
在他心裏,剛滿二十歲的慕容嬌顔,是沒資格來學校任助教職務的。
不過慕容嬌顔既然來了,老沈當然沒啥權利表現不滿,卻能在被她擋住去路時,皺眉表示“小丫頭,别給臉不要臉啊。哥們再怎麽大度,也是有底線的。”
慕容嬌顔當然看出老沈的不滿,卻皺了下小鼻子:“沈教授,我想請教您幾個問題。”
老沈淡淡的樣子,點頭,示意她随便請教。
“這兒是校園,不是外面。外面的那些勾心鬥角,都不能出現在這兒。我這樣說,對吧?”
“完全正确。”
“那好。我再問您。剛才您是不是帶着沈嶽,給各位老師見禮?無論是外出的,還是進去的。”
“呵呵,是這樣。”
“那,我是不是學校的老師?”
“你當然是了。”
鐵一般的事實,不容老沈辯駁,随口回答後,才猛地明白,慕容嬌顔爲什麽要攔住他們。
老沈既然特光棍的承認,爺兒倆站在大廳門口,就是把沈嶽介紹給各位老師,那麽爲什麽在慕容助教出現後,他卻要帶着兒子閃人呢?
就因爲雙方是不同陣營的敵人?
可就算是敵人,老沈也認可在校園内不能爲敵的。
“既然這是無争之土,大家都是共同爲國做貢獻的同事,那麽沈教授卻故意不帶沈嶽給我見禮,就是不承認我是京大的老師。或者說,你無故的歧視我。”
聽慕容嬌顔條理清晰的說出這些話後,沈嶽感覺他看走了眼。
這還是爲了拯救被騙的女同胞,就甘心下地獄,主動給他當女朋友的慕容腦殘嗎?
就算是,那麽在這一刻,估計她也是被諸葛亮附體了。
老沈被追問的啞口無言。
他當然不敢當衆說,他歧視慕容嬌顔,不承認她是京大的老師。
幸好,當親爹終于意識到犯錯,要速速找辦法來彌補時,親兒子在身邊……
“沈嶽!我明明讓你給慕容老師見禮,你怎麽就不聽話呢?你是不是以爲,她比你小好幾歲,你就不用在意尊師重道的光榮傳統了?”
聽老沈義正詞嚴的說出這些後,沈嶽心中歎了口氣,深爲老媽和他生活了那麽多年,都沒發現這竟然是個無恥之徒,而感到遺憾萬分。
等沈嶽彎腰尊稱慕容老師好後,他老師那張盛世嬌顔上,才迅速浮上明媚的笑容,雙手攙着他的雙臂,特親切的說:“沈嶽。我們學校今晚有文藝演出,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欣賞?”
不要!
老沈,小沈父子,暗中異口同聲的這樣說。
可沈嶽卻隻能點頭。
那會才答應親爹,晚上要留下來,單獨增加下父子親情的好吧?
他要是拒絕,晚上慕容嬌顔卻看到他,那就顯得他不男人,太小氣,會被身邊這些教授看不起。
反正就算沈嶽留下來,晚上也是和親爹在一起。
慕容嬌顔立即真心龍顔大悅,一把挽住他胳膊,催促:“走,我帶你去辦公室,給你煮、煮方便面吃。”
王美娴盛情邀請沈嶽去她辦公室玩時,曾說煮茶招待。
慕容助教也邀請他去辦公室玩,也想煮茶……不會,可以煮面嘛。
反正煮茶和煮面,一字之差。
誰他爹看到沈嶽被慕容嬌顔狀态親密的挽着胳膊就走後,很生氣。
好東西,被别人搶走了的那種生氣。
還有擔心。
慕容嬌顔明明和沈嶽是敵對關系,爲什麽這樣對他呢?
問都不用問,肯定有陰謀詭計。
老沈特想阻攔她帶走兒子,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一來是七姓豪門早就對兒子展開兇殘的打擊了,他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何況一個慕容嬌顔?
二來嘛,當然是老沈也想看看,這丫頭到底想玩什麽。
要說老沈還是有幾分急智的,猛然想到昨天上午,慕容嬌顔被怪蛇咬了,眼看就要變成獨腿美女時,正是沈嶽要死要活用嘴給她解毒的。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的狗血橋段,不僅僅是發生在電視裏,現實生活中,也是比比皆是的啊。
“難道,慕容家這個丫頭,喜歡上了我兒子?啊,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老沈蓦然心驚,卻無法判斷慕容嬌顔真要愛上了兒子後,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又有一個人,到背着雙手,自大廳内悠哉悠哉的走了出來。
宋旌旗。
其實,宋旌旗是和王美娴老師前後腳走到大廳門口的。
那會老沈顯擺兒子時,就已經看到他了。
不過,因慕容嬌顔的出現,老沈忽略了他的存在。
而宋旌旗也很聰明,沒有馬上出現。
他隻是在慕容嬌顔質問老沈“無禮”,隻能讓沈嶽給她見禮要走的當口,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老沈剛被慕容嬌顔“教導”了一番,那麽于情于理,沈嶽看到宋助教後,都得給他見禮。
雖說宋旌旗不稀罕,但能讓沈嶽當衆給他見禮時,再拿捏出待理不理的樣子,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從宋惠的關系上來說,老沈和宋旌旗的關系,明顯要近過和慕容家的關系。
那麽,宋旌旗及時出現後,老沈爲什麽卻轉身,擡頭看向了門外,喃喃地說可能要下雪了呢?
這擺明了,是不想把沈嶽“介紹”給宋助教啊。
當老子的都沒反應,難道讓當兒子的主動給宋旌旗見禮?
開玩笑。
沈嶽隻會在十多名老師的旁觀下,掙開慕容嬌顔的胳膊,低聲埋怨她懂不懂男女授受不親。
“我當然懂了。可你是我男朋友,我挽着你胳膊,很正常啊。”
聽慕容嬌顔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後,老沈虎軀輕顫了下,喃喃說:“這天,貌似要打雷啊。”
晴天沒打雷,宋旌旗卻說話了:“等等。”
這倆字,慕容嬌顔在沈嶽父子要閃人時,曾經說過一次。
然後,沈嶽就乖乖給人見禮了。
現在宋旌旗東施效颦……
隻是還沒等他再說什麽,慕容嬌顔就冷笑:“呵呵,你算什麽東西。你讓我們等等,我們就等等?你是不是要質問沈叔叔,逼着沈嶽給你見禮?這樣的話,那就免了吧。宋旌旗,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我就是歧視你,我就是不承認,你是京大老師群體中的一員。我羞于和你這種始亂終棄的敗類爲伍。”
公子嬌顔機關槍那樣,突突完畢後,再次挽住沈嶽的胳膊,拽着他快步走進大廳:“快點走。我多看這種敗類一眼,想吐的沖動,就大一分。”
再一次,沈嶽真切體會到腦殘女也有可愛之處。
雖說他壓根沒有給宋旌旗見禮的意思,卻肯定會礙于老沈的顔面,不能太過爲了。
慕容腦殘卻不在乎。
别人愛怎麽看她,就怎麽看她,愛怎麽說她,就怎麽說她。
反正她是慕容家的嫡系千金,更是慕容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女,學校有膽子爲此把她辭退啊。
沒有任何的語言文字,能形容宋旌旗當前的心情,臉色變幻的精彩程度。
老牛等人都不忍心看了。
反正看了,他們也不敢管。
大家可以爲慕容嬌顔的無禮而生氣,卻沒誰會因此跳出來主持正義。
學問再深,也怕被報複……
“小表字,我早晚會讓你無聲無息的死掉。不,絕不能無聲無息。我要讓你痛苦萬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給我等着,等着。”
也不知道呆比多久,宋旌旗才從無法形容的心痛中,緩緩蘇醒過來。
就在他自己呆站在廳門口,周邊連個人毛都沒有。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又深吸一口氣,儒雅斯文的親切微笑,很快就布滿了英俊的臉。
辦公樓北面數百米之處,有一個教職工小區。
很多下午沒課的老師,就會回到小區内,美美的睡一覺,再琢磨晚上去輔導哪個美女學生……
當然,也有很多才俊男生,無比渴望有一天,能在李國建教授不在家時,敲響一樓的房門。
然後,靜靜等待回家後肯定會換上小拖鞋的王老師,開門,滿臉親切的柔情,卻嬌嗔着埋怨他怎麽才來,讓人家等了那麽久。
宋旌旗來到這扇門前,擡手剛要敲門,卻又縮了回來。
門把上,有張指甲蓋大小的貼畫。
貼畫在時,就證明王美娴老師不在家。
而是在地下室内。
貼畫的秘密,隻有三個人知道。
王美娴本人,丈夫李國建,還有宋旌旗。
宋旌旗回頭四下裏看了幾眼,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後,才快步走到了樓梯安全通道門前。
同是地下室,面積有大,也有小。
這是根據住戶的“重要性”,來決定的。
李國建教授既然是系主任,更是科研小組的組長,那麽他家地下室的面積,如果低于一百平米,就太不符合身份了。
地下室的門鎖,是密碼鎖。
宋旌旗熟練的在上面接連點了幾下,随着滴的一聲輕響,門開了。
他還沒推開門,就有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從門縫裏漂了出來。
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李教授的地下室内,沒有盛放任何的雜物,裝修的讓總統套房都甘拜下風。
整間屋子,被一道鋼化玻璃,隔成了兩半。
一邊是無菌實驗室,铮亮的試驗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
另一邊,卻擺着酒櫃,真皮沙發,冰箱彩電電腦,甚至還有個高級按、摩椅。
宋旌旗開門走進來後,悄悄關上,才擡頭看去。
一個踩着黑、絲秀足的倩影,背對着門,正彎腰從酒櫃最底層内拿什麽東西。
那輪被套裙包着的滿月,随着她這個動作,勾勒出了完美的弧度。
宋旌旗隻看了一眼,就頓覺心跳加速,蹑手蹑腳的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摟抱那輪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