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她就是個沒了父母的孤兒,被好心的養父帶回家,給予了她家庭的溫暖,讓她在幸福中茁壯成長,最終考上了國内名校。
雲渺在牛家特幸福,也從沒升起過要追查身世的想法。
所以當沈嶽說要給她講過故事時,她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隻是手托着香腮,靜靜的看着他。
可随着沈嶽把故事展開,小渺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她能考上京大,并成爲大一新生中的學霸,本身就證明智商相當高,又怎麽能聽不出沈嶽的故事,其實就是在講述她的身世?
尤其當沈嶽咬牙,索性敞開了說,已經在某有錢人女兒的大力鼓動下,睡了那個燕舞仙子後,小渺腦海中嗡地一聲大響,嬌軀晃了晃,仰面靠在了沙發上。
看到她這樣後,沈嶽輕輕歎了口氣,起身從卧室内拿出一床毛毯,蓋在了她身上。
這個信息,對雲渺的沖擊力太大了。
大到她幾乎不能忍受,緊閉雙眼,小臉蒼白,半張着小嘴,酥胸劇烈起伏着,額頭有冷汗冒了出來。
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消化。
至于消化完畢後,會怎麽對待和沈嶽的關系,他不知道。
他隻能靜靜的坐在她旁邊,陪着她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卧室内又傳來展小白翻身時的夢呓聲後,臉色終于好看了些的小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還是那雙眸子,卻沒了之前的靈動,隻有讓人心疼的呆滞,讓沈嶽不敢和她對視。
可做過的事已經做過了,再怎麽後悔也不能回去,當前他除了面對現實,還能有啥辦法?
雲渺呆呆望着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沙啞的聲音輕聲問道:“大哥哥,那個燕舞仙子,現在哪兒?”
她問出這個問題,倒是沒有出乎沈嶽的意料。
想了想,沈嶽決定還是用講故事的方式,把聞燕舞在展家做過啥,當前又在哪兒的全過程,用最委婉的方式,講述了一遍。
尤其講到聞燕舞失蹤那晚,是因爲雲渺在卿本佳人遭到吳凡的威吓後,她才半夜前去殺人,結果卻中了葉修羅的奸計被活捉時,格外的詳細。
雲渺想起來了。
那晚她離開卿本佳人,走到所住小區門前小公園裏獨坐時,曾經有個女人出現過,開導了她很久。
怪不得當時,雲渺能從那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不一樣的關懷。
原來,那就是真正的母愛。
沈嶽講到最後,才說:“你放心,她現在沒事。她隻是不想離開那地方。”
雲渺弱弱的笑了下,輕聲問:“她不離開,是怕她的出現,會幹擾到我追求你。”
沈嶽沒說話。
雲渺等了片刻,緩緩回頭:“故事裏那個有錢人的女兒,就是展總。”
沈嶽還是沒說話。
他在講這個故事時,雖說始終沒提到展小白的名字,但是個人就能聽出那就是她。
雲渺回頭看着他,苦笑:“說起來,我才是第三者。是你和那個燕舞仙子之間的第三者。”
沈嶽有些哭笑不得,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點上了一顆煙。
雲渺又問:“大哥哥,我現在該怎麽辦?”
悶頭吸煙的沈嶽擡頭,認真的回答:“雖說牛家對你很好,但聞燕舞終究是你親媽。而且,這些年來,你始終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也正是那些壞蛋以你爲要挾,才讓她去做那些事。在我看來,她也許不是一個好女人,但絕對是個好母親。你,應該去見她,并喊她一聲媽。”
雲渺忽閃了下長長眼睫毛,再次問:“然後呢?”
沈嶽皺眉:“啥然後?”
雲渺淡淡的說:“然後,我再告訴她,我喜歡你。她最好是放手,不要再和你來往。”
沈嶽沒說話,隻是看着她,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他不喜歡雲渺這樣說。
正如他剛才說的那樣,聞燕舞也許不是一個好女人……可如果她沒遭遇家破人亡的災難,女兒被壞人挾持,又有誰能肯定她會變成當前的樣子?
如果不是爲了雲渺,聞燕舞早就自殺了。
所以沈嶽認定她是個好母親,雲渺應該在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付出那麽多是爲什麽後,再去找她,并喊她一聲媽,好好孝順她,而不是說愛上了她的男人!
雲渺當然能看出沈嶽生氣了,也有些怕,卻還是倔強的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縮。
倆人對望半晌後,沈嶽率先挪開目光,順勢躺在沙發上,閉上眼說:“時候不早了,睡吧。”
雲渺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沈嶽皺起了眉頭,卻沒睜眼,更沒說什麽。
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雲渺還是要走,那就走吧。
雲渺沒走。
她隻是關上了客房的大燈,又去了卧室内,幫展小白關掉床頭燈,才摸黑走出來,蜷縮在沈嶽對面的沙發上,輕聲說:“大哥哥,我現在心亂的很,不知道該抱緊你,還是該去報答她。但無論怎麽樣,我都會聽你的話。”
沈嶽笑了,很欣慰的樣子,輕聲說:“這才是個好孩子。”
話說今天沈嶽還真是累壞了。
先是去京大找安晴,結果在那個小妖精的勾、引下,借着漫天大雪的絕佳天氣,在小樹林裏和她鬼混了那麽久,然後馬不停蹄的去救援展小白,接着殺到櫻花會所,最後再滿臉義正詞嚴婉拒雲渺……
唉,難道每一個出色的男人,都是這樣累嗎?
帶着這個疑問,沈嶽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睡到最香甜時,他好像感覺有個溫涼軟軟的唇,在他臉上不時碰一下。
每碰一下,都會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
他想醒來,卻又不願意醒來,總感覺正躺在一艘小船上,随着緩緩起伏的海水,一蕩一蕩的特别舒服。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嶽又有了意識,感覺有隻小手在他臉上輕撫着,還有涼涼的水漬。
這孩子還沒睡覺嗎?
沈嶽終于緩緩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簾,一張帶着促狹笑意的小臉,就在他眼前。
不是雲渺,是展小白。
小白姐美美睡了一個晚上醒來後,精神格外的飽滿,要不是額頭上還貼着創可貼,任誰也想不到她昨天差點丢了小命。
隻是她笑得這樣促狹是啥意思?
尤其在看到沈嶽睜開眼後,立即咯的一聲笑,丢掉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支酒店内提供的水墨筆。
沈嶽立即明白了,怪不得感覺臉上涼飕飕的呢,原來是小老婆趁他睡覺時,又用水墨筆在他臉上作畫了,就像在青山時,和任明明一起在他臉上畫小烏龜。
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真是無聊。
張嘴打了個哈欠,沈嶽懶得和她計較,擡手剛要擦臉時,卻被她小手抓住,吃吃的笑:“不許擦。最起碼,你得看看臉上的東西再說。”
“不就是嗤笑你老公是個小烏龜,做夢都想給我戴帽子嗎?”
沈嶽又打了個哈欠時,才想到雲渺,擡頭看向屋子裏。
客房内外,隻有他和展小白,雲渺已經不在了。
“你小情人早就走啦。臨走前,在你臉上留下了兩行字。你還要擦掉嗎?”
“羅嗦什麽,快給本老公拿鏡子來!”
沈嶽粗聲粗氣的說着,擡腿坐了起來。
很快,展小白就拿來了她化妝用的小鏡子,雙手捧着放在了沈嶽臉前。
沈嶽正襟危坐,定睛看去。
隻見他額頭上,畫着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烏龜,龜殼上寫着他的名字,嚣張昂着腦袋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那個啥,唉,小老婆的思想,越來越低俗龌龊了。
左右臉上,卻各寫了一行字,字迹娟秀,應該是雲渺所留。
左臉上四個字:“我要媽媽。”
右臉上也是四個字:“我也要你。”
她要媽媽,也要沈嶽,這就是雲渺冥思苦想了一個晚上,才做出的決定。
對着鏡子愣愣看了半晌,沈嶽才苦笑:“小白,你怎麽看?”
“那就母女通吃呗。反正,這是你最渴望的。老的潑辣風、騷,小的清純溫婉。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到時候你左擁右抱着大被同眠時,左邊親一口,右邊親一口。那感覺,又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展小白撇撇嘴,信口胡說到這兒,看沈嶽滿臉不高興的樣子,立即嗤笑道:“切,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心裏都是這樣想?少給我裝純潔。不知道是誰,昨天下午和小姨子在京大小樹林内,就做了那種有辱斯文的事。”
剛做出一副生氣樣子的沈嶽,立即塌下了腰闆。
昨天下午,他爲了能讓在展小白堅持住,故意把他和安晴在一起時,加油添醋,說的聲情并茂……
“行啦,你也别假裝不好意思的了。反正,我也管不到你。你該去問葉修羅,那才是你正牌老婆。”
展小白剛說完這句話,沈嶽放在案幾上的手機爆響起來。
展小白順手拿過來,撇撇嘴丢在了沈嶽懷中,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間那邊,低聲嘀咕:“還真是說着王八就來了鼈。”
明明有說曹槽,曹槽就到(很多字眼都是被屏蔽的,就别再追究錯别字了)的說法,她卻偏偏用王八鼈的來形容葉修羅,由此可見展小白對羅爺印象有多麽的不好。
沈嶽也猜着葉修羅該給他來電話了,昨晚他在大鬧櫻花會所時,她就在場。
“沈嶽,你現在哪兒?”
“泰山酒店。”
“就是櫻花會所對面那間酒店?”
不等沈嶽回答,葉修羅又說:“今天下午一點左右,我會讓燕子去接你。也許時間會提前,你就不要外出了。”
“好,那我在這兒等。”
沈嶽點了點頭,尤文:“我去你家的時候,帶點什麽禮品合适?”
無論沈嶽甘心還是不甘心成爲葉家的孫女婿,既然已經已經答應人家了,第一次登門拜訪時,于情于理都要帶着禮品,以表示對葉家長輩的尊重。
“不用。”
葉修羅輕聲說:“隻要你能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