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繼沈嶽昨晚在我是酒吧偶遇林子明後,第三次發出的感慨。
也是最最不想發出的感慨。
他今天親自現身京大,是來找小渺的好吧?
能偶遇某當紅巨星,就已經是很巧合了,怎麽還能在這兒遇到小姨子!
沈嶽早就知道小姨子在京大上學,可在走進校園内時,卻沒想到過她。
一來是他心裏全是小渺。
二來是就算想到安晴,也以爲她會在醫院照顧母親。
如果那晚在酒店内的無心人是小妖精,沈嶽在這邂逅小姨子後,肯定會滿臉“小姨子,放心,姐夫幫你搞定那個癞蛤蟆”的樣子,讓某個不知所謂的追求者,有多遠,就滾多遠。
再敢糾纏,腿打斷!
問題是,他現在最不敢看到的就是安晴。
小姨子也是高文化的人,難道不懂“過去再美好,就讓它永遠過去,權當是最美回憶”的小道理麽?
非得在被人追求時,喊他姐夫。
這讓本姐夫情何以堪!
講真,沈嶽看向那邊時,率先被某男生懷抱着的玫瑰所吸引,并沒有注意到他追求的哪個妞。
他能判斷出,某男生追求的是安晴,純粹是本能。
像安晴那種極品大美女,是個男人就會腆着臉,想讓人家給生孩子的。
尤其想到那輪左右篩動的風花雪月……
特麽的,沈嶽現在決定,忘記這一切,衷心祝願小姨子能被某優秀的才子追到,也算是了卻他的一番心願。
至于那天在酒店,說小姨子你就是我的人……就當沈嶽沒說過好了。
沈嶽還是很善良的,不想因爲他曾經霸占過小姨子,卻不能娶她,就毀掉她的美好人生。
“姐夫,姐夫,你幹嘛走啊?”
沈嶽轉身剛快步走出幾步,背後就有香風撲來。
他看都不用看,及時斜跨一步,從背後撲來的安晴,收勢不住,重重撞在了一棵樹上。
該死的法國梧桐,怎麽長這兒了?
安晴一把抱住樹幹,緩緩擡頭看過來時,本打算假裝不認識她快步閃人的沈嶽,眼角餘光就看到她額頭上碰青了。
可能是碰的太疼,安晴雙眸中有淚光閃現,小臉慘白,顫聲說:“姐、姐夫,你不……要我了嗎?”
她要是說“你不理我了嗎”,沈嶽還就真忍心快步走人了。
她卻說:“你,不要我了嗎?”
一字之差,意義差之毫厘。
不愧是文化女青年,比大老粗懂得該怎麽說話,才能撥動沈嶽心底那根弦。
沈嶽停住了腳步,慢慢轉身看着她,苦笑了下:“安晴,你在叫我姐夫。”
安晴不想流淚,連忙擡頭看向太陽時,淚水還是順着臉頰淌下來,啞聲說:“姐夫,在我們老家有句俚語是這樣說的。小姨子的半截屁、股,就是姐夫的。”
民間有很多俚語,像啥驢浪、笑馬浪叫,豬浪拱圈門,狗浪跑斷腿之類的,粗俗不堪,難登大雅之堂。
卻是人們曆經數千年來,才總結出的經驗之談。
安晴說的這句話俚語,沈嶽當然聽說過,也感慨很有道理……就是覺得這麽粗俗的話,不該從高文憑的小姨子嘴裏說出來。
但在同時,他也明白了安晴要表達的意思。
她已經深刻認識到,她是不可能嫁給沈嶽的了,卻不會因此離開他。
柔情那番話,讓原本信誓旦旦要獨霸沈嶽的安晴,差點當場崩潰了。
她當然相信柔情,絕不會“危言聳聽”,說沈嶽身邊有那麽多優秀女人,就肯定會有。
她沒有丁點的希望,能成爲沈嶽明媒正娶的老婆。
她隻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按照姐姐的意思,徹底忘記沈嶽,把某些事當作痛苦也好,美好也罷的回憶,想結婚了,就在衆多追求者中,找個最愛她的男人,過幸福的生活。
第二,給沈嶽當地下情人。
毫無疑問,就憑安晴的條件給人當情人,那就是一種浪費。
可她,真應了張愛玲那句話,被那個男人通過那方式給征服了啊。
沈嶽就像毒草,一旦紮根在安晴的心底,就開始瘋長,不給别的男人任何機會。
更何況,柔情說的也很清楚,就連蘇南觀音那種有身份,有能力的頂級美女,都爲他不惜葬送名聲了,安晴被他所吸引,有什麽奇怪的?
越是很多人争搶的東西,哪怕是牛糞呢,也肯定是好東西。
這是人們一種盲目的從衆心理,安晴也不例外。
走進校園的那一刻,安晴終于知道她想要什麽,以後要和沈嶽保持哪種關系了。
借着一聲“姐夫”,既能留在他身邊,還能避開柔情所說的那些殘酷打擊,也勉強算是兩全其美。
要不然,在校園内驚見沈嶽後,安晴也不會嬌聲喊姐夫,早就直呼他的名字了。
沈嶽卻沒能理解她的意思,轉身就走。
這才逼着安晴用這句粗俗的俚語,來表達她的意思。
我不是個好男人,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有生以來,沈嶽第一次想對女孩子說出這句話。
隻是他剛要張嘴,卻見安晴笑着問:“姐夫,你不是來找我的麽?”
當然不是。
我是來找雲渺的。
唉,可我能這樣說嗎?
我真這樣說了,強笑的謝安晴,極有可能會一頭撞死在樹上……爲避免美女血濺當場,沈嶽笑道:“看來,我以後得常來了。”
強笑着用話來試探他的安晴,聞言雙眸立即彎成了月牙,松開梧桐樹,縱身撲進了他懷中,緊緊摟着他脖子,哽咽:“姐夫,你是個良心壞透了采、花賊。不但偷了我的人,還偷走了我的心。”
和有文化的人說話,都是這樣雲山霧繞的嗎?
安晴是這樣,小渺是這樣,蘇南音是這樣,任明明是這樣,展小白是這樣,就連小妖精也是這樣,唯獨大丫鬟直率,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大老爺,快來騎我……”
就在沈嶽溫香軟玉報個滿懷,心中卻茫然時,突聽拳風襲來。
想都沒想,沈嶽擡腳就踢。
悶哼聲中,抱着一大蓬怒放玫瑰的辛華,就彎着腰的大蝦米那樣,往後噔噔急退數步,撞在了樹上。
這還幸虧沈嶽在飛腳時,突然想起這兒是狀元雲集,之乎者也之地,及時收回多半力氣。
要不然,辛華絕對會變成稻草人飛出去。
“安晴,你這追求者腦袋有毛病?”
沈嶽皺眉,說:“好端端的就動手動腳,簡直是不可理喻。”
安晴在沈嶽肩膀上擦了下淚,回頭看着雙手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的辛華,不高興的說:“辛華,我再次明确告訴你,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也不等辛華說什麽,安晴對十多個目瞪口呆看着她的同學笑了下,低聲說:“姐夫,這個辛華是我們校領導的公子。早在兩年前就開始糾纏我,我已經拒絕他很多次了。可他總是不死心,這次借着給我安排工作的機會,又來追我。”
辛華和安晴同一級,不同班,老子是實權校領導。
隻要是上過大學,尤其是名牌大學的都知道,實權校領導有多麽的威風,很多學子爲了能有個好工作,想方設法靠近他們。
辛華本人長的很帥氣,再加上老子是校領導,在京大那就是明星般的存在,隻是人品不咋樣,這幾年還不知道玩了多少女生。
和别的女生來往時,辛華還在追去安晴。
受柔情的影響,安晴本打算做個單身貴族,大把大把追求她的優秀男生都被拒絕,更别說是辛華這種斯文敗類了。
可辛華卻不甘心,說啥也得把她追到手。
安晴出身不咋樣,辛華早就知道了,也知道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留校任教,邊進修。
誰不想留在京大任教?
但每年能留校任教的名額,能是一般人獲得的?
辛華能做到。
在他的暗中運作下,安晴入選了任教考察名單。
系主任給安晴打電話,說是有重要事讓她回校一趟,就是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同時,再隐隐透出這是辛華的努力。
然後,辛華再趁勢捧着一大把玫瑰花,出現在她面前向她求愛。
辛華以爲,安晴這下肯定會答應,爲此還特意邀請了她的好朋友們。
誰知道安晴卻軟硬不吃……不說,還忽然嬌聲叫着姐夫,撲進了他懷裏。
辛華就算是近視眼,也能看出安晴和她所謂的姐夫,關系真尼瑪的不一般了,感覺奶酪被動,立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撲過來就要給沈嶽狠狠一拳。
他是做夢也沒想到,安晴她姐夫會是個狠人,擡腳就把他給踢了出去。
簡單說完後,安晴看沈嶽眉頭微微皺起,就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得了,連忙說:“姐夫,我可不知道入選留校任教的考核名單。我也從沒打算,請他幫忙的。請你、您能相信我。”
聽小姨子連“您”的敬語都用上後,姐夫很驕傲……
笑了下,沈嶽問:“安晴,你覺得,你有資格留校任教嗎?”
“實話?”
安晴眨着眼睛,問。
看她嬌憨的樣子,沈嶽心裏有些癢,手更癢,就在她臀瓣上捏了下。
立即,小姨子就發出痛苦的鼻音,雙眸中有水在嘩啦啦了。
沈嶽發現不對勁,趕緊說:“廢話,我當然要聽實話。”
“如果我沒資格入選留校任教考核名單,估計别人更沒資格。”
安晴這番話說的很坦然,這說明她很自信,也确實有這個實力。
沈嶽又問:“那你喜歡留校嗎?”
“當然喜歡啦。”
安晴脫口回答後,忽然緊張起來:“姐夫,你不會想讓我答應他……”
“說啥呢?姐夫是那種沒良心的?放心,你留校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沈嶽冷笑了一聲,暗中卻在歎息:“老子是有良心的人渣。吃着碗裏的,還盯着鍋裏。”
沈嶽輕輕推開安晴,走到雙眼全是惡毒眼神看着他的辛華面前,笑着說:“以後再敢糾纏安晴,我打斷你所有的腿。滾!”
說出最後這個字時,沈嶽眼底蓦然綻放出森冷的殺意。
就像,有條張牙舞爪咆哮的惡龍,随時都能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