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半球的絕大多數人,當前還在睡夢中,京華的某件會議室内,卻是燈火通明。
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前,坐了十多個人。
這些人中,年齡最小的也在五旬左右,居中而坐的那位年齡最大,早就雙鬓雪白。
但他們每個人的腰闆,卻像标槍那樣挺直,雙手放在會議桌上,目不斜視。
沒人說話,也沒人喝水,更沒誰吸煙,就像他們坐在桌前,就是單純的坐着。
直到牆角角櫃上一部紅色電話,忽然急促爆響起來。
有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始終侯在那邊,立即拿起話筒:“我去于子乾。對,你說,好,好,好。”
在他接起電話時,除了居中而坐的那位老人看向這邊,其他人依舊目不斜視,仿佛沒有聽到這鈴聲,但他們的耳朵,卻都豎了起來,
于子乾接連說了三個好。
在一般人看來,能讓人連說三個好的事,肯定是大好事。
可現在,所有人的眼神卻微微一變。
他說的好,并不是指好事,而是語氣沉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代表着“好,我知道了”的意思。
果然,于子乾在放下話筒後,快步走到桌前,微微彎腰,輕聲說:“青靈山那邊傳來的最新消息,敵人已經在南越軍方的大力幹涉下,逃出了我國邊境。”
這個結果,并沒有出乎在場諸人的意料。
特别緊急會議召開時,老人就開門見山的告訴各位,青靈山那邊果然有事發生,一周前派去那邊的第三特種小分隊,已經遭遇大批敵人,戰鬥在猝然間打響。
雙方正面作戰後的時間很短,根據随後支援的邊防軍判斷,交戰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分鍾。
可就在這三分鍾内,卻有九名士兵爲國捐軀。
戰鬥打響後,其他三支特種小分隊,以及邊防部隊,正火速趕往戰場地點支援。
但礙于地處深山老林,道路難行,支援速度相當緩慢。
隻希望第三小分隊,能夠發揚不怕流血犧牲的軍方精神,哪怕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要咬住敵人,絕不能讓他們借助密林的掩護,逃過邊境。
當時,在場諸位聽說後,臉色都無比的沉重。
九名戰士的犧牲、甚至第三特種小分隊全軍覆沒的代價,雖說讓人心痛不已,但是戰争就要死人,這是誰也無法避免的,所以沒人“當回事”。
甚至,大家都堅信,由葉臨風率領的第三小分隊,肯定能死死咬住敵人,争取援兵的到來。
真正讓大家心情沉重的是,獵狐成員在麥克王那邊搜到的情報,果然是真的。
我青靈山深處,究竟有什麽神秘的東西,能夠讓萬裏之遙外的瑞典人“牽挂”,爲此不惜耗費巨資,早在一年多之前就開始布局?
外國人都知道的東西,我們自己竟然不知道。
大家還擔心,南越軍方是不是,也會參與軍方?
葉臨風是當代最精銳的特種小組“七種武器”之一,自身勢力不容置疑,可終究是人數太少了,或許能勉強咬住敵人的尾巴,争取到援軍的趕去。
但如果南越軍方出手呢?
大家都知道,早在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華夏對越展開了一場耗時十年的自衛還擊戰。
在那場二戰結束後,跨越時間最長,戰争開始最慘烈的戰争中,無數年輕的華夏軍人,倒在了反沖鋒的陣地上,用鮮血譜寫了最動人的樂章。
可在越戰時把美國人打到沒脾氣後,就自以爲老子天下第一,尤其在前蘇的大力支持下,叫嚣着要成爲亞洲第一軍事強國的南越,卻被華夏徹底打殘。
在坐的各位老軍人們,基本都參加,或間接參加過那場戰争,因此知道很多别人不清楚的殘酷現實。
那場戰争中,最讓華夏軍方自豪的,不是一鼓作氣差點兵困南越都城,也不是在十年中殲滅了多少敵人,而是把敵人的特種部隊,幾乎全部消滅殆盡。
那場反擊戰之前,華夏雖說已經注重特種部隊的培養,卻因爲建國時期較短,十年不想多說的時間内耗費了國力,導緻軍隊除北方邊境之外的其他軍隊素質,都相當差勁。
反觀南越呢。
他們在和美國的數年越戰中,培養出了成編制的、當世超一流的特種軍人,尤其擅長叢林戰,自诩爲叢林之虎,傲然不可一世,籍此不住犯我邊疆,大言不慚說南海海域是他家的。
真心說,無論華夏有多麽不屑南越這個跳梁小醜,但那時候都必須捏着鼻子承認,南越特種兵是當世超一流強兵。
那時候,華夏還沒特種兵這麽一說,叫偵察兵。
殘酷的現代戰争已經證明,特種兵就是軍隊的一柄尖刀。
兵鋒所向之處,餘者披靡。
爲減少大面積的傷亡,必須打斷敵軍的尖刀!
居中而坐的老人,估計到合眼的那一天,都不會忘記,爲實現這個注定付出慘重代價的任務,華夏舉國上下才培養出來的數千偵察兵,被當做沖鋒的步兵用,與南越特種兵在某陣地,展開了一場浴血厮殺。
那場讓日月顔色改變的戰役啊,無數華夏偵查精銳隕落。
當時在前線指揮所,用望遠鏡觀察陣地的老人,每當看到一個華夏軍人倒地後,心就會疼的滴血。
但,正是那次拼出老本的血戰,華夏特種兵涅磐重生,也徹底把南越特種部隊一舉打殘,算是拔掉了他們的獠牙。
沒有了獠牙的狗,再兇惡,又能怎麽樣?
也正是那場戰役後,華夏軍方才坦克般平推過去,直到距離南越國都兩百公裏處時,才在諸多國家的幹涉下,班師回朝。
從此,南越小霸老實了。
華夏建國以來,總共打過三次有影響力的戰争。
第一次當然是抗美援朝戰争,讓全世界終于深刻認識到,華夏人民真正的站起來了。
第二次是對阿三的自衛還擊,林帥全殲敵軍加強師的驕人戰績,如果不是因爲曆史原因,以及對敵軍雞犬不留的不良影響,也注定會被載入世界軍士史冊的。
第三次戰争,就是對越自衛還擊戰了。
華夏剛經過十年浩劫,世界以爲剛掘起的神州,又回到了解放前,成了軟柿子,随便捏。
結果看看前蘇陳兵華夏北方數十萬鐵甲部隊,結果卻始終不敢南侵,就足夠證明那場戰争的重要意義了。
對越自衛還擊戰結束後,華夏軍方開始着重培養特種部隊,南越,又何嘗不是?
别忘了,當年他們的特種部隊,可是當世超一流,讓美國大兵都哭爹喊娘的,卻在那場戰争中損失殆盡,肯定會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惜血本的重新培養,以期再次稱霸。
如果有機會,南越會趁勢崛起,禦風翺翔三萬裏的前提,就是要試探華夏的底線。
這些年來,南越始終在暗中,不住試探華夏的底線。
不過這些年來,華夏始終把重心用在發展經濟上,對他們的挑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别鬧騰的大了,也就随他去了。
有些人就是犯賤。
南越把華夏的寬容,當做了好欺負,氣焰開始跋扈,隔三差五就搞找機會,搞點小事情。
在他們看來,本次瑞典人前來華夏“公幹”,也許就是他們搞事情的機會。
這正是老人最擔心的。
葉臨風領銜的第三特種小分隊,應該能拼死咬住敵人,可因爲雙方人數上的懸殊,更因那是地形複雜的邊境,一旦南越趁機搞事,結果,不堪設想。
在場各位軍方大佬,從淩晨枯坐到天亮,就在等待青靈縣那邊的消息。
還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于子乾輕聲說,葉臨風部在付出慘重代價後,終于堅持到了援兵的到來。
但早就有所準備的南越,忽然出手了。
青靈縣那邊說,就在其他三支小分隊,以及兩個排的邊防軍,呈品字形即将對敵人合圍時,忽然有數百來曆不明的敵人,從密林中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雖說在華夏援軍的浴血拼殺下,隻用了不到十分鍾,就給敵人造成了慘痛損失,又用最快的速度撲向葉臨風所部,卻已經晚了。
得手的敵人,搶先越過了邊境。
他們逃竄的背影還在華夏軍人的視線中,大批的南越邊防軍,就蜂擁出現,厲聲要求我軍退後,不然就要承擔擅自挑起邊境戰争的重大責任。
對此,葉臨風等人除了眼睜睜看着敵人消失之外,還能怎麽辦?
于子乾接到電話時,渾身是血的葉臨風正跪在地上,捶打着胸膛朝天虎吼,血淚橫飛。
由他領銜的第三特種小組,接近二十個西南軍區特種精銳,除了他之外,全部壯烈犧牲在追敵的道路上。
結果,功虧一篑。
砰!
于子乾的話音未落,居中老人拍案而起,須發皆張,嘶聲吼道:“鼠輩敢爾!你們說,怎麽辦!”
嘩啦一聲,會議桌前的十數個人,起身而起,斷聲喝道:“戰!”
于子乾雖說整天和軍人接觸,但他終究年輕了些,還沒機會上個戰場,也就遠遠體會不到讓人窒息的殺伐之氣。
現在,他深刻體會到了。
在場隻有十多人,而且最年輕的也已五十多歲了,但他們在齊聲暴喝時,所散出的強大氣場,卻讓他趕到了無邊的殺意,血液瞬間沸騰起來,也隻想嘶吼那個字。
居中老人花白的眉梢,劇烈挑動着,緩緩掃過各位的臉。
他看到誰,誰就會再次昂首,臉色甚至出現了猙獰之色,就像一隻隻擇人而食的老虎。
老人知道,隻要他能争取當局那位老人家的同意,戰争機器就會緩緩啓動。
這些老虎們,就會亮出鋒利的獠牙,撲向西南邊疆。
在所有人的殷切注視下,老人的臉色,卻逐漸恢複了平靜,緩緩坐下:“散會。”
散會?
大家都懵了,懷疑自己聽錯了。
老人擡頭,對也懵了的于子乾說:“打電話給國家安全局,軍情十三局,最高警衛局,讓他們的負責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