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水簾後隐隐傳來的悶響後,沈嶽滿意的笑了下,拍了拍雙手。
他不用過去看,也能想象出那隻可惡的狐狸,腦袋被石頭砸爛的慘樣,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但這不能怪沈嶽。
誰讓那玩意故意挑釁他了。
啪的又打了個響指,沈嶽轉身就走。
他能确定,整個玉石湖畔,就他和雲霞倆人,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看到他,曾經來密地水簾洞前,用石頭把那隻狐狸給砸死了。
可還是有些心虛。
那隻狐狸再怎麽可惡,終究是青靈寨全體土著的精神信仰,人家在這免費看洞房不知多少年,都沒出事,卻在今晚因爲被感染,高興的叫了幾聲,就被沈嶽活生生的砸死了。
砸死那隻狐狸後,沈嶽才有些後悔,不該這樣孟浪的,還是抓緊回到雲霞身邊,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等到天亮後,再抱着他的美嬌、娘,站在玉石湖内溫習下功課爲好。
就在沈嶽下意識還想某些浪漫場景時,全身的神經,猛地繃緊!
雙眼的瞳孔,也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狐鳴。
他才走了沒幾步,狐鳴又在背後傳來,仿佛就在三五米處。
沈嶽可以發誓,一隻野獸,萬萬躲不開剛才他的雷霆一擊,腦袋被砸爛,是它無法選擇的下場。
可是,現在又有狐鳴自背後傳來。
還是那隻狐狸發出來的聲音,錯不了,沈嶽敢以腦袋來擔保。
那麽,它剛才是怎麽躲開沈嶽緻命打擊的?
那聲“噗”的悶響,又是怎麽發出來的?
全身肌肉僵硬的沈嶽,緩緩的轉過了身,以極其古怪的姿勢。
狐鳴,繼續。
帶着濃濃的嘲諷,更像是在挑釁他:“來呀,來陪你家大爺耍耍。”
沈嶽閉上了眼睛。
越是遇到詭異不解的事,越得保持足夠的冷靜,才能避免犯下緻命錯誤這番話,是向南天當年親口對他說過的,沈嶽始終牢記在心,不敢忘記。
說到底,一隻狐狸,還遠遠沒資格讓沈嶽這般看重。
但這隻狐狸,不是一般的野獸。
這兒是充滿神秘傳說的世外桃源青靈寨。
那隻挑釁他的狐狸,就在青靈寨的密地内。
尤其他明明已經“砸死”了它,它卻沒死,更加嚣張的挑釁他。
這不科學。
一點都不科學。
難道說,這隻狐狸,真是傳說中的狐仙?
如果真是這樣沈嶽睜開了眼,雙手拱拳,對水簾洞深深三鞠躬。
他在給那隻狐狸大爺賠罪,表示真誠的歉意。
鞠躬後,沈嶽轉身就走。
他決定了,出于對青靈寨圖騰,對雲霞的尊重,他最好還是收斂在外界時的不羁,乖乖當個好女婿,任由狐大爺怎麽挑釁,都不會放在心上。
不就是被叫的睡不着嗎?
那不是事。
他可以瞪大眼睛看着天,做個數星星的孩子啊。
沈嶽還不信了,狐大爺能叫到天亮。
真能那樣,也由它,渴死拉倒。
沈嶽快步向來路返回,背後的狐鳴,一聲緊過一聲。
拿定主意的沈嶽,充耳不聞。
“呵,呵呵。”
狐鳴,忽然變成了人的冷笑聲。
邪惡,乖戾。
沈嶽終于停住了腳步,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小時候,經常和陳明夫妻聽彭媽媽講些民間故事。
那些神神叨叨的民間故事中的主角,基本就是狐狸。
像喜歡住在寺廟中,變幻成一個美女,等待應試舉子的狐仙,雲二先生吹奏過的《白狐》,說的就是這麽個故事。
這種故事是很浪漫的,小孩子都喜歡聽,沈嶽爲此還總幻象長大後去廟裏,看看能不能遇到狐仙。
但有種狐狸,卻是相當邪惡的。
那種狐狸還沒修煉到變成人的地步,以荒墳爲家,總愛半夜裏拿着白骨玩火,學人吸煙,咳嗽,陰陽怪氣的笑,來捉弄醉漢。
誰要是得罪了它,家裏就會倒黴。
這隻以叫聲把沈嶽引來這兒的狐狸,看來應該就是那種邪惡的東西。
它憤恨沈嶽敢拿石頭砸它,無視了他虔誠的賠禮道歉,看他執意要走後,立即發出了邪惡的冷笑。
它這是在警告沈嶽:“這件事,沒完。”
如果真是這樣,沈嶽也不在乎。
反正他又沒打算成爲青靈寨的寨民,最多和雲霞恩愛幾天後,還不知道又去了哪兒。
這隻狐狸敢去寨子裏捉弄他,沈嶽絕不會管它是誰的圖騰,保證讓它去得了,再也回不來。
沈嶽在乎的,是雲霞。
無論怎麽說,雲霞都是他的女人了。
他招惹了這隻邪惡的狐狸,事後拍拍皮股走人了,那麽雲霞怎麽辦?
妖狐肯定知道他們倆入洞房了,知道雲霞是他的女人。
他可以走,雲霞不能走。
她還是青靈寨未來的族長,要在這兒終老。
被沈嶽得罪了的妖狐,不能把他怎麽樣,卻能把邪惡發在雲霞身上。
面對妖狐的做崇,把它當做圖騰來信仰的雲霞,除了乖乖的受着,早晚被它折磨瘋了之外,還能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這是你逼我的。你已經活到模仿人冷笑的地步,容易嗎?非得找死。”
沈嶽用力抿了下嘴角,轉身,彎腰撿起兩塊鵝卵石,大步向回走。
邪惡的冷笑聲,還在傳來,就在水簾後面。
沈嶽不再受它邪惡的笑聲影響,滿心都是砸死它的念頭,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小跑起來。
來到水潭前後,沈嶽右腳腳尖點地,蹭地竄向了三米外的那塊石頭。
石頭上全是水,很滑。
但對沈嶽來說,幾乎沒太大影響,他隻是借助石頭當跳闆,沖進水簾後罷了。
隻要能有落腳的地方,沈嶽就不怕水。
至于水簾後狐狸又不是在水裏生活的魚兒,它能蹲在後面鬼叫,就證明也有落腳的地方。
邪惡的冷笑聲消失了。
看來,那隻狐狸察覺出沈嶽起了殺心,終于意識到它的挑釁,是多麽的愚蠢了。
它應該想逃。
晚了!
沈嶽已經騰空而起,好像當初在映秀湖畔救展小白,化身炮彈撲向吸血蝙蝠那樣,撲進了水簾後。
嘩!
水聲一閃即逝,不等沈嶽後背有水,他就穿簾而過。
他還沒來得及落地,眼睛還沒适應水簾後的光線,右腳就電閃般的,向右前方踢去。
邪惡的笑聲,就是從這個方位發出來的。
而且沈嶽剛撲進來,隐隐就看到有個黑影,咻的蹦起來,妄想竄向密地的深處。
黑影,差不多得有田園犬大小。
這就是那隻找死的狐狸了。
狐狸逃走的速度不慢,可沈嶽的右腳更快,狠狠踢在了它身上。
砰!
這次的悶響聲實打實的,踢在了狐狸後腿上。
如果它是人,那麽它現在發出的慘叫聲,就該是殺豬般的慘叫,好像皮球那樣,被踢飛了出去。
“可惜。”
沈嶽一腳得中後,忽地後空翻,穩穩落在了水簾後的石頭上時,心中暗叫一聲可惜。
狐狸逃走時的迅速,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不然,這一腳,就不是踢在它後腿上,而是直接把它攔腰踢斷了。
被踢飛的狐狸,好像砸在了牆上,發出砰地悶響後,又是一聲慘叫。
但它卻爬了起來,向密地深處急竄而去。
“絕不能讓它活着逃走。打狐不絕,後患無窮!”
沈嶽用力抿了下嘴角,歪着腦袋,再次箭簇般的竄了出去。
密地,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沈嶽不敢保證這裏面有沒有河流,或者能摔死人的陷阱。
很多“擅入者死”的密地内,都會有要人命的機關,很正常。
畢竟密地隻靠傳說和嚴令,約束不了人們的好奇心。
沈嶽從沒來過這兒,當前更是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要想追殺那隻狐狸,不觸動機關,就隻能靠耳朵來傾聽它在逃走時的動靜。
這隻邪惡的狐狸,還不知道在這生存了多少年,就算練不出夜眼,但肯定也能閉着眼在這兒散步了。
它絕不會走錯路的。
那麽,沈嶽就能根據它逃走時發出的動靜,如影随形的緊追不舍。
事實證明,沈嶽這想法完全正确,他在箭一般竄進黑暗中後,并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狐狸其實就像土狗那樣,被人狠狠踢斷骨頭後,也會疼的不住叫,完全是靠着本能,夾着尾巴飛速向老巢逃竄。
沈嶽正是根據它發出的叫聲,一路緊追不舍。
越追,越近。
沈嶽當年在部隊受訓時,曾經被關在漆黑的小屋子裏,練習過耳力。
他能閉着眼,在最短時間内拆卸槍械,再組合起來,根據發出的動靜,迅速判斷出方向,測出實際距離,随手一槍就能命中目标。
那時候,向南天爲了訓練他的耳力,可是差點把他折磨傻了的。
他卻很感激老師。
任何的努力,都不是白費的。
通過狐狸的叫聲,在瞬息間判斷出它的方向,實際距離後,沈嶽沒有任何的猶豫,右手猛地一甩!
咻
一塊鵝卵石發出凄厲的破空聲,以秒速超過百米的速度,精準砸向狐狸。
沈嶽有絕對的把握,這塊石頭,能精準命中狐狸的腦袋,讓它像爛西瓜那樣腦汁四濺。
砰!
也确實有鵝卵石命中東西的響聲傳來。
但沈嶽疾撲的身形,卻硬生生的嘎然而止。
狐狸的嗚咽叫聲,逐漸遠去。
沈嶽就像融進黑暗中的幽靈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他後背上的汗毛,卻全部豎了起來。
他無法保證讓展小白非他不嫁,卻能肯定,剛才砸出去的那塊石頭,百分百能擊中狐狸的腦袋。
七八米的距離,目标又那麽大,沈嶽如果還能砸空的話,估計已經仙逝的向南天,會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拿巴掌狠抽他的嘴巴後,再警告他以後别自稱是龍騰一月的關門弟子。
沈嶽明明能輕松砸碎狐狸的腦袋,那爲什麽,石頭卻撞在了岩壁上?
剛才那聲“砰”,正是石頭撞在岩壁上的回聲,還有暗紅色的火花,在前方黑暗中蓦然綻放。
距離本該命中的目标,偏了足足半米左右。
也就是說,被沈嶽砸出去的那塊石頭,即将命中狐狸腦袋時,忽然轉向,砸在了岩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