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葉臨空，對沈嶽來說還真不算事。
不過，他卻不能輕率的殺人。
他真要幹掉葉臨空，京華葉家就會對他展開沉痛的瘋狂打擊，再也别想過當前悠然自得的小日子。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沈嶽在殺，不殺他的之間，左右搖擺不定，幻想姓葉的遭雷劈多好。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劉局忽然告訴他們，說葉臨空死了。
“什、什麽？”
低頭暗中詛咒某對狗男女會怎麽樣的展小白，聞言嬌軀劇顫，霍然擡頭，嘎聲問：“葉臨空，死了？劉局，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她的話音未落，立即意識到不該這樣說了。
劉局是青山市局的大局長，工作期間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負責，尤其事關京華葉家嫡系大少的死活，當然不會開玩笑。
她趕緊強笑了下，想道歉，隻是嘴巴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劉局當然不會責怪她。
甚至她的反應，也早就在劉局等人的意料之中。
劉局在徐徐問出那句話時，包括正在做筆錄的任明明，也都擡起頭，看向了沈嶽。
沒誰在意展小白的反應，大家都密切觀察沈嶽。
沈嶽，又是什麽反應？
吃驚。
如假包換的吃驚。
隻是他的鎮定功夫，明顯要比展小白高很多，驚聞葉臨空竟然死了後，隻是皺了下眉頭。
昨晚，沈嶽确實想幹掉葉臨空的。
隻是不等他出手，吸血蝙蝠就從天而降，撲向了葉臨空。
幸虧葉臨空的反應速度相當快，在危機時刻抛下他的未婚妻，付出後背被抓傷的代價後，獨自跳水逃生。
葉少的水性，可比沈嶽強了很多倍，橫遊過了映秀湖，從北岸爬上來跑了。
沈嶽親眼所見。
那麽，他怎麽會死了呢？
沈嶽雖說沒有像展小白那樣，在聽聞葉臨空死了後，失聲驚叫，但劉局等人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已經從他皺眉，雙眼瞳孔微微一縮的本能反應中，斷定他确實不知這件事了。
換句話來說就是，沈嶽和展小白剛才說那些，都是事實。
這也坐實了警方的推測，是叢林反噬，殺了葉臨空。
既然葉臨空之死和沈嶽沒關系，那麽劉局也就沒必要再詢問什麽，幹脆把葉臨空的死因，簡單講述了一遍。
末了，他才苦笑着說：“呵呵，這件事大了啊。京華葉家的大少爺死在青山，大小姐失蹤唉，不說了。展董，很抱歉打攪各位。我們來此的工作暫時完成，也該走了。”
劉局說着，率先起身告辭。
老展很清楚，這不是客氣的時候，吩咐聞燕舞代他送客。
劉局在走時，當然會說以後有什麽需要沈嶽等人配合的，還請别推辭等等。
看着走出客廳的一行人，老展詭異的笑了下，喃喃地說：“我以爲，是‘天使’殺了葉臨空。原來，他是被人撞死的。好，好，這樣最好。”
天使，就是吸血蝙蝠的名字。
老展覺得，唯有這個名字，才能對得起他馴化吸血蝙蝠時所付出的心血。
對老展來說，葉家兄妹被他們的走狗反噬，一個死，一個被擄走，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葉臨空都死了，展小白當然不用再嫁到葉家去了。
不過，葉臨空已經投資振華集團，是公司的大股東，葉家當然不會對此不管不問，還是會派人來接管這邊的業務。
但隻要不幹涉愛女的婚姻，老展就不當回事。
現在讓他頭疼的是，展小白發現了沈嶽和聞燕舞有染。
老展很清楚，展小白知道這件事後，絕對和沈嶽斷交，再也不接受他。
對老展來說，愛女所面臨的危險，從來都不是葉臨空。
他想殺葉臨空，并不是太難。
展小白所面臨的最大危險，還是老展想到這兒時，聞燕舞走回了客廳内。
老展笑問：“小白和沈嶽呢？”
“在門外。兩個人站在路邊，誰也不理誰，都看着南山發呆。”
聞燕舞走到輪椅背後，伸手幫老展輕揉着雙肩，沉默片刻，說：“振華，對不起。”
她道歉，當然是因爲淩晨時耐不住蕩漾的春心，跑到沈嶽房間裏鬼混，卻被展小白撞破的事。
确實，老展支持她和沈嶽在一起，那樣對展小白有好處。
可她也太心急了些，老展剛說了，她就付諸行動了。
由此可見，她得有多麽渴望被沈嶽那個啥。
老展卻不以爲然，笑道：“沒什麽。早點讓她知道你們的關系，總比晚了好。有機會，你和小白好好談談吧。在感情這方面，你是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她的脾氣雖然不好，但也也是通情達理的人。”
“小白是通情達理的？呵呵，好的，我會找她談的。”
聞燕舞嘴角浮上一抹不善的笑意，微微搖頭後，岔開了話題：“振華，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
“桃花玉墜？”
老展打斷了她的話。
聞燕舞沒說話，就等于默認了。
她必須得拿到桃花玉墜，向王上交差。
“可以。”
老展對此早就有所心理準備，點頭後說：“不過，作爲交換，你該和我說點什麽。”
聞燕舞皺眉，輕聲說：“振華，我們雖然不是夫妻。但共同生活了這兩年後，也勉強算是朋友了吧？身爲朋友，我想給你一句忠告。知道的越多，麻煩就越多。”
人因無知而快樂。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不但麻煩越多，壽命也會受損。
老展卻毫不在意，擡頭看着她：“燕舞，你覺得，我還能活幾天？”
聞燕舞愣了下，就像從沒見過老展那樣，仔細打量起了他。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老展仿佛比昨天又老了十多歲，臉色不但蒼白，印堂間還隐隐泛上了黑色。
聞燕舞也是玩蠱的人，很清楚老展當前的臉色，就是蠱毒活躍，随時都會發作的征兆。
蠱毒一旦發作，就會吞噬他的腦子，讓他在無法描述的疼痛中死去。
聞燕舞說的沒錯，他們兩個雖然不是夫妻，卻勉強是朋友。
看出朋友随時都會毒發身亡後，聞燕舞頓覺鼻子發酸，雙眼發紅，長長的眼睫毛撲簌了下，有晶瑩的淚水，滴落在了老展的額頭。
老展笑了，喃喃的說：“癡女子，何必這樣呢？你該爲我感到高興才對呀。”
聞燕舞用力咬了下嘴唇，妩媚的笑了下，輕聲說：“是啊，我該爲你高興的。振華，你、你總算快要解脫，再也不用遭罪了。”
生不如死這個成語，可不是随口說出來的，而是創建這個詞語的人，有感而發。
老展當前有腿不能走，有好吃的不能盡享，放着嬌滴滴的美少婦不能享用還整天爲了他寶貝女兒的安全勞心，整個人疲憊不堪，早就想以死解脫了。
老展含笑點頭時，聞燕舞忽然俯身，輕顫的唇兒，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下。
這是倆人相處兩年多來，聞燕舞第一次對他“有所表示”，但卻是純潔的友情。
老展蒼白的臉上，攸地浮上一抹病态的紅色，低聲說：“謝謝你，燕舞。”
聞燕舞款款的矮身，跪坐在了輪椅前，雙手爲他輕捶着右腿，卻看向窗外遙遠的天際，好像夢呓般的說：“振華，你聽說過鬼船麽？”
鬼船，又稱幽靈船，是指許多年前失蹤或沉海的船，經過許多年後被發現在海上航行，而船裏空無一人。
迄今爲止，世界上已經發現了十多艘鬼船，其中最早的是瑪麗·西萊斯特号。
這艘船，創造了航海史上最著名的謎案，早在1872年被人發現時，船上的貨物和值錢的東西都在，備有足夠的食品和飲用水，但一個人影都沒有。
沒人也還罷了，關鍵是穿上還活着一隻黑色的貓咪。
發現這艘船的人，登船檢查時看了航海日志後，才知道這艘船已經在大海上漂流了一百年之久。
在英國人發現這艘船之前，從沒誰上過這艘船，那麽這隻貓咪，又是怎麽存在，生活下來的呢？
更爲詭異的是，當英國人準備把這艘船拖回港口時，海面上明明風平浪靜，圓月如盤，拖船的纜繩，卻忽然繃緊，鬼船也迅速左搖右晃起來，有貓咪的叫聲哀哀傳來，桅杆上的燈籠亮起。
拖船上的吓呆了，眼睜睜看着胳膊粗細的纜繩，砰的一聲繃斷，鬼船迅速駛向大海深處。
上面有人！
是誰？
英國人不知道，他們隻是立即調轉船頭，開足馬力追了上去。
他們的速度很快，鬼船航行的速度更快，很快就消失在了月光下，再也找不到了。
這件事傳出來後，引起了人們的極大興趣，很多具備探索精神的人，組隊去尋找鬼船。
但曆時大半年，都一無所獲，隻能悻悻的返航。
漸漸的，人們就忘記了這件事。
可在次年的某個月圓之夜，那艘鬼船，又在相同的時間，出現在了相同的海域。
還是被英國人發現了，再次登船檢查，看到了航海日志，也看到了那隻傳說中的黑色貓咪。
然後，這些人就像去年那些人一樣，試圖把這艘神秘的船隻，拖回港口後續的發展，隻是複制了去年月圓之夜的過程，鬼船又憑空消失。
從那一年開始，那艘船每年都會在那個月圓之夜出現，又繃斷纜繩悄悄的離去。
鬼船的傳說，也迅速傳遍了全世界。
老展坐在輪椅上後，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着美少婦看書，早就拜讀過和鬼船有關的文章，現在聽聞燕舞詢問後，馬上點頭回答：“聽說過。不過，我覺得，那隻是謠傳。”
“鬼船不是謠傳，它是真實存在的。誰也不知道它從哪兒來，又去了哪兒。”
聞燕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空靈：“我隻知道，那個地方叫黑霧灘。某個月圓之夜時，大霧彌漫，就會有艘高大的，木制的，看上去随時都會散架的大船出現。”
她的嬌軀忽然輕顫了下，啞聲說：“迷霧中，有狐狸的叫聲傳來。她，有一條白色的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