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白始終面帶微笑,盛情邀請葉臨空去對面某酒店吃點夜宵。
葉臨空卻含笑拒絕了,說他晚上基本不吃東西的。
很好。
展總也沒心情吃東西,盡管中午飯也沒吃。
走進電梯,展小白倚在了牆上,擡頭看着緩緩跳動的數字,心中苦水又開始泛濫。
她感覺,她就是一條被人宰割的小綿羊,葉臨空想割她多少肉,就算再疼,也得強顔歡笑說不疼不疼!
當前,她除了抱緊宏圖集團這條大腿之外,就再也沒有後路可退。
盡管展小白早就做好了被趁機宰割的準備,可當葉臨空正式代表宏圖集團,列出那些條件後,她還是無法接受。
苛刻這個詞,都無法形容宏圖集團趁機宰人的醜陋嘴臉。
等雙方正式簽約後,振華集團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就會變成宏圖集團的了。
展小白原本在公司占股百分之八十,張良華等人占二十,是絕對說一不二的存在。
但等正式簽約後,她的股份就會縮減到百分之三十五,淪落到第二股東,成爲給宏圖集團的打工仔,再想像以前那樣對公司做出某些調整時,必須得經過人家的同意。
不是窮途末路,展小白又怎麽甘心被宰?
謝柔情全程參與了和葉臨空的正式談判,幾次因對方貪得無厭的條件想拍案而起,卻都忍住了。
她也很清楚,要想公司活下去,保住大家的飯碗,展小白必須答應宏圖集團的一切條件。
望着展小白有些失神的雙眼,謝柔情除了暗中歎息外,就隻能是徒勞的心疼了。
但也有欣慰的地方,那就是展小白的大頭貼,在OF國際殺手平台上被下架了。
這可是一等一的大好事,公司遭受損失再大,也比不上的。
叮當一聲響,電梯到了一樓。
葉臨空擡手,含笑:“小白,請。”
“空哥,您請。”
展小白立即謙讓。
葉臨空不喜歡謙讓來謙讓去的,尤其和有求于他的人,含笑點頭後,當先走出了電梯。
大樓外面,明月當空照,夜風習習,遠處的公路上,不時有車輛穿梭而過,消失在長街盡頭。
好一派盛世景象。
走下台階後,葉臨空又說:“小白,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有司機的。”
展小白笑着婉拒時,回頭看向了寶馬車。
昨晚,她在婉拒葉臨空時,也曾經下意識做出過這個動作,然後就看到沈嶽站在車前,含情脈脈的看着她
現在,她回頭看去。
她的寶馬依舊靜靜地蹲在那兒,車前卻沒有了那個人。
展小白有了片刻的失神,忽然想到了兩句名詩:“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葉臨空也看了那邊一眼,雖說沒看到沈嶽,卻沒再堅持,隻是笑着說了個好,和展小白握手告辭。
車子駛上公路時,開車的叢林低聲彙報:“葉少,今晚陳龍在我們剛接手的趙莊收費站,遭遇了姓沈的,吃了虧。”
剛要休息下的葉臨空,呆愣了下睜眼問道:“什麽?又遇到了沈嶽?”
叢林點頭,就把不久前陳龍主持趙莊收費站工作,卻被沈嶽拿刀拍碎半邊牙的事,簡單叙述了一遍。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這是要和我做對到底了嗎?”
葉臨空陰森森說出這句話後,叢林低聲說:“葉少,要不我親自帶人做了他?”
“不。當前我們要做的頭等大事,就是一周後順利接管振華集團,開辟新的生産線。呵呵,姓沈的就算誠心和搗亂,都隻是個跳梁小醜罷了。且讓他多蹦達幾天,等這邊的工作穩定後,再調遣境外的高手,讓他徹底的消失吧。”
“是。”
“叢林,我們做大事的,眼光要看長遠些。”
葉臨空回頭,看着振華集團總部的方向,眼前又浮現上展小白那張清純的小臉,怦然心動,随即輕歎:“唉,有些事,是急不得的。這是我用三年的牢獄之災,換來的經驗。”
夜風更大了些。
吹起展小白幾根秀發,輕拍着她的臉頰,提醒她盯着愛車已經很久了。
始終陪在她身邊的謝柔情,看她眨了下眼睛後,才問:“沈嶽怎麽沒來?”
“他,不會再來了。”
展小白聳聳肩,故作輕松的回答。
謝柔情愕然:“什麽?”
“他不會再來煩我了。”
展小白盡可能用淡然的語氣,說道:“今天上午,我和他攤牌了。很直白的告訴他,我不再遭受職殺的威脅後,他這個超級保镖,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謝柔情瞪大眼:“你、你辭退了他?”
“我還有必要再留着他嗎?”
展小白反問。
謝柔情急急的說:“可是,他說你們初六就要結婚了啊。”
展小白嘴角看似不屑的抿了下,沒說話。
謝柔情明白了,低頭沉默不語。
半分鍾後,展小白忽然問:“柔姐,你覺得葉臨空這個人怎麽樣?”
“看不透。”
謝柔情想都沒想,就回答:“他表面上看起來很紳士,彬彬有禮的樣子。可我總感覺,他就像被一團黑色的迷霧籠罩,無法看清他的本質。隻能隐隐的感受到他很危險,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展小白秀眉皺了下,沒說話。
謝柔情問:“怎麽,我說錯了嗎?”
“沒有。”
展小白搖頭,輕聲說:“我也是這種感覺。不過柔姐,你說如果他追求我,我要不要同意呢?”
“小白,你”
謝柔情臉色一變,嘎聲說到這兒,就被展小白擺手打斷,快步走向車子那邊:“我就是随便說說。柔姐,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雖說才認識葉臨空兩天,可謝柔情卻能看出他對展小白有那種意思。
而且展小白貌似并沒有婉拒,這讓謝柔情有些擔心,沈嶽看出後會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事來。
本來,謝柔情還想忙過草簽協議後,背着展小白找沈嶽,好好聊聊這件事呢。
誰知道還沒等她付諸行動,展小白就已經和沈嶽攤牌,很潇灑的踹飛了他。
剛才,展小白更是直白的問她,是怎麽看葉臨空的。
顯而易見,展小白肯定深思熟慮過,這才決定接納葉臨空,踹飛了沈嶽。
如果是站在正常角度來看待這件事,謝柔情也會覺得,展小白的選擇沒有錯。
畢竟沈嶽充其量,隻是個無權無勢的一介武夫,而葉臨空則是豪門大少,更是能幫展小白對抗慕容集團的保護神,如果她能成爲葉家的少奶奶,那麽前途不可限量。
這也是展小白能容忍宏圖集團提出多個苛刻條件的根本所在她的人,都有可能是葉家的了,還在意公司嗎?
問題是,展小白的選擇,真正确的嗎?
尤其回想到那天沈嶽,告訴她要和展小白初六結婚的幸福狀,謝柔情就心悸不已,真怕那厮會腦子發熱,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謝柔情不敢再往下想,連忙拿出手機,撥打沈嶽的手機。
很快,沈嶽就接了電話:“小妖精,三更半夜的給哥打電話,難道孤枕難眠了?”
“難眠你個頭。”
聽沈嶽用這種口吻回答後,謝柔情提的芳心,砰然落了下來。
“哈。那你給我打電話幹啥?我的時間可是特寶貴,沒空和你扯淡的。”
“唉,你就不能和我正兒八經的?”
“好。小娘子,請問給小生打電話,所爲何事?”
“你和小白分手了?”
謝柔情翻了個白眼,放棄了讓那厮正兒八經的希望,開門見山的問。
沈嶽在那邊沉默片刻,笑道:“不是分手。”
“那是什麽?”
“是被踹了。”
沈嶽坦言回答。
謝柔情咬了下唇兒,輕聲問:“沈嶽,你現在哪兒?”
“漫步長街,擡頭望月。”
“我去找你。”
“找我?嘿嘿,小妖精,你是想來安慰我這顆受傷的小心靈吧?”
沈嶽嘿嘿笑道:“順便委婉的勸我,千萬别因此而記恨展小白,試圖暗中對她下黑手。”
謝柔情小臉紅了下。
她确實去想安慰沈嶽,但主要是怕他失去理智,傷害展小白。
“怎麽不說話?被我猜中打着安慰我的幌子,其實卻是滿腔心思都爲展小白的龌龊用意,被我慧眼看破後,無地自容了?”
沈嶽特别喜歡對她鼓動毒舌,從中享受某種愉悅,可能因爲他很清楚小妖精的臉皮特厚,抗打擊。
“去死。”
謝柔情低低罵了句,坦言說道:“你和小白,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想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沈嶽,你是男人。男人就該有男人的胸懷,不能和女孩子一般見識。”
她并沒有意識到,她說出沈嶽是她最親近的人這句話。
何爲最親近的人?
她和沈嶽才認識多久?
沈嶽當然不會苛刻的提醒她說錯話了,隻是在她柔聲委婉勸說後,說她多想了,哥們心胸開闊到讓宇宙都汗顔,又怎麽會被展小白踹飛,就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确定沈嶽沒有口是心非後,謝柔情才算徹底的放下心來,也沒再堅持去找他,被他趁機口花花了幾句,換去一個“我呸”後,通話結束。
“初六,很快就要到了。”
謝柔情擡頭,望着明月呆愣半晌,自語過後,又撥打了一個手機号。
足足十秒鍾,嘟嘟聲快要結束時,電話才被接通:“柔情,這麽晚了還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謝柔情淡淡的說:“林子明,我打電話就爲告訴你,我們原定于初六的婚禮,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