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嶽沒因此察覺出有人來了,那麽他絕不會活到現在。
夜鳥飛走時,沈嶽曾經特意關注過聞燕舞。
當時那個娘們,滿臉都是陶醉的性福,沒有别的異常神色。
再聯想到她逃上山巅時的狼狽樣,被欺負時的肆意叫聲,以及被哄騙後好像沾了多大便宜時的反應,沈嶽能肯定,她并不知道懸崖後藏着人。
無論那個人是誰,免費觀看了一場**現場直播後,都得出來露個面。
但讓沈嶽相當不滿的是,他等了足足一分鍾,那個人也沒出來,沒有任何的動靜,好像已經走了。
真當沈嶽是聾子,聽不到他悄悄離開時的響聲呢?
沈嶽無聲冷笑着,緩步走出小亭子,彎腰撿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看着懸崖邊上的那叢酸棗樹,給出了最後的警告:“我數三個數,再不出來我就砸過去了。摔下山崖斷手斷腳的,可别怨我。”
“三,二,一。”
三下很快就數完了,那個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沈嶽不再客氣,猛地把石頭砸了過去。
呼!
石頭發出了破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驚人,這要是砸在那人腦袋上,絕對會腦漿崩裂。
當然了,沈嶽還沒那麽殘忍,在砸出石頭時,方向故意偏了下,依舊是警告性質。
咔嚓。
被石頭砸中的一根酸棗樹枝,發出折斷的脆響時,有個淡白色的影子,忽地從樹後飛了出來,嘴裏還發出吱的一聲厲叫,聽起來很瘆人。
看來,這個人被吓壞了。
“我讓你再裝……”
沈嶽曬笑一聲時,雙眼瞳孔驟然猛縮!
全身的神經,也過電般的繃緊,他甚至都能聽到他心,砰地一聲大跳。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藏在沈嶽身體内的刺骨涼意,也從丹田中騰空而起,促使他的身子,好像被列車撞斷的木樁那樣,猛地向後仰去。
沈嶽後腦的頭發剛碰到地面,就有輕微卻極其清晰的利器劃過時,才會發出的咻咻聲,自他下巴上電光橫掠而過。
火辣辣的感覺,迅速刺激到了他的痛感神經。
沈嶽躲閃的速度,已經快到了肉眼難以捕捉,但依舊被疾撲而來的淡白影子,用利器劃了一道。
傷口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也就是剛劃破油皮,明天這個時候就能愈合,且不會留疤。
還不如比舞姨用指甲給他抓破的劃傷呢,但沈嶽的恐懼感,卻比昨晚明明剛和某美女滾過七八次床單,早上醒來才發現旁邊躺着一具骷髅更甚。
他當然不在意下巴的這點傷口,讓他極度恐懼的是,疾飛撲過來的淡白色影子,不是人。
是鳥?
兩年前的秋天,沈嶽曾經在大草原上,成功獵到過一隻成年海東青。
海東青,應該是世界上最兇猛的猛禽了。
但這個淡白色的影子不是海東青,甚至不是鳥,偏偏有張開後足有一米長的翅膀,一雙能輕松撕碎獵物的利爪。
沈嶽下巴上的那道抓痕,就是被它的爪尖所傷。
更讓沈嶽不敢相信的是,這鬼東西飛撲而來時,不但差劃破他的咽喉,還張開了一張血噴大口。
那張嘴,應該和藏獒的嘴巴差不多大,鋒利的獠牙,就像一把把利刃,在月光下泛起森寒的光澤。
尤其它發出的厲叫聲,仿似從九幽地獄内傳來,帶着腥冷的腐臭氣息,嗅之作嘔。
這是什麽鬼東西!?
魂飛魄散下的沈嶽後腦終于着地,随即借力猛地半轉身,剛要騰身站起,那個鬼東西卻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悠地回旋,再次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聲,疾撲過來。
嘴裏十數根獠牙,兩隻利爪,都在月光下泛起可怕的冷光。
這就是十數把鋒利的刀刃,隻要有一把劃到沈嶽,就是皮開肉綻的下場。
不過,這些小刀子再怎麽鋒利,也不足以讓出生入死多少次的沈嶽害怕。
讓他亡魂皆冒的是,鬼東西再次撲過來時的回旋動作。
風、騷,華麗等名詞,壓根無法描述它回旋時的毫無違和感。
就仿佛,明明撲空後收不住勢頭往前撞去的鬼東西,其實是從那邊向這撲來罷了。
曾曆經過無數場浴血拼殺的沈嶽,迄今爲止還從沒見過哪個高手,能做出過如此銜接自然的回旋動作。
詭異!
也隻能用這個名詞,來形容鬼東西的回旋了。
還有,鬼東西在從崖下撲過來時,明明是淡白色的,但它在回旋撲來時,卻變成了比萬年積雪還要白的瑩白色。
隻是一瞬間,它身體的顔色怎麽會變了?
它,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一連串的問題,電閃般自沈嶽腦海中悠地閃過。
很明顯,再次電閃般疾撲而來的鬼東西,不給沈嶽留下丁點思考的時間。
從它瘆人且凄厲的叫聲中,沈嶽能聽出憤怒的意思。
看來,它爲沈嶽能躲開它的撲擊,而無比的憤怒。
所以這次回旋撲擊的動作,更快,更狠,也更兇險。
沈嶽壓根沒有站起來的機會,唯有砰地一聲撲倒在地上。
下巴剛碰到地面,他就迅速翻身,向左側滾去。
叮!
一聲輕響,在沈嶽剛才翻身所處傳來。
百忙中他的眼角餘光看到,那地方竟然有暗紅色的火花爆起。
鬼東西的利爪,竟然是精鋼,絕不是動物、飛禽類正常的角質物。
沒有哪個有生命的東西,能擁有一雙精鋼打制的利爪,這是可以肯定的。
鬼東西的精鋼利爪,應該是有人給它安上的,就像指套那樣套在爪子上。
再次撲空後,白色鬼東西更加憤怒,詭異的回旋身姿再次施展,斜斜地撲向了他。
它追殺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就憑沈嶽的本事,除了狼狽躲避之外,壓根沒有還手的餘地。
一個翻滾後,已經到了懸崖邊上的沈嶽,看到第三次撲來的鬼東西,顔色再次改變。
淡白色,雪白……這次,卻是墨黑。
不變的,隻有它兇狠的撲擊,詭異的回旋,瘆人的厲叫,以及血盆嘴裏發出的腐臭氣息。
沈嶽的右腿上,安放着他賴以成名的殘魄軍刺。
但他在鬼東西的連續追殺下,竟然連拿出軍刺的機會都沒有。
更讓他絕望的是,鬼東西第三次撲來時,他除了滾落山崖之外,退無可退。
藏在人類骨子裏的恐懼,極力制止沈嶽決不能和鬼東西硬拼。
以血肉之軀和精鋼打造的利爪,鋒利獠牙對決,除了被虐到極慘的死去之外,還能有什麽路可走?
唉。
暗中歎息聲中,沈嶽唯有繼續向左翻滾。
下面,就是深達百丈的深淵。
他甯可被摔死,也不想被鬼東西給抓個腸破肚爛。
再次翻滾半圈後,沈嶽的重心徹底失去。
當他受強大的地心引力所吸引,飛速摔下懸崖時,鬼東西的利爪,抓碎了崖邊的一根酸棗樹枝。
“吱!”
鬼東西雖說把沈嶽逼下了百丈深淵,可接連捕殺他的失敗,還是讓它很生氣,張大嘴發出凄厲的叫聲,寬約一米的雙翅收斂,就像魚鷹捕魚那樣,離弦之箭般撲向了懸崖下。
看來,即便是它把沈嶽逼到了深淵下,也爲連續三次撲空而羞惱成怒,野獸獨特的狠戾爆發,非得找到這厮的屍體,用利爪、獠牙把他撕成碎片,再當做美食享用。
鬼東西的一頭紮下懸崖時,身形還在不住地緩緩回旋。
剛才它撲擊沈嶽時的回旋是詭異,現在卻是堪稱優美。
優美到讓沈嶽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卻不敢……即将墜下深淵粉身碎骨之際,他猛地伸手抓住了一根突出來的酸棗樹枝。
萬幸這根酸棗樹枝杈有些叛逆,才能向谷内伸出那麽遠,恰好被他一把抓住。
酸棗木質的彈性,韌性都是相當好,雖說不夠支撐沈嶽下墜的強大慣性,卻足夠給他提供關鍵的借力之處了。
就在樹枝猛地彎曲,即将折斷時,他已經借着這點緩沖之力,搶在鬼東西憤怒的沖下山崖之前,猿猴般靈敏的一蕩,貼在了崖壁上,抓住了酸棗樹的主幹。
身形剛穩住的與此同時,他也屏住了呼吸。
然後,他就看到鬼東西從崖上飛撲而下,優雅的回旋着,向山崖下飛去。
月光下,鬼東西的顔色,也不斷變換着。
“呼!”
等那東西消失後,沈嶽才閉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全身幾乎要繃斷的神經,放松了下來。
從鬼東西出現,到三次撲擊的結束,其間所用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十秒鍾。
可這短短地十秒鍾對于沈嶽來說,卻像獨自坐着獨木舟,在驚濤駭浪中拼搏了十個世紀那樣漫長。
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要不是藏在他身體裏的那股子寒意,鬼東西第一次撲過來時,他的咽喉已經被利爪給抓破了。
剛才沈嶽所經曆的兇險,或許不是最危險的一次,但卻是最讓他害怕的一次。
未知的危險,才是最折磨人的。
“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也不知歇了多久,内息徹底平穩後,沈嶽才緩緩睜開眼,喃喃自語。
長滿獠牙的血口,鋒利的鋼爪,展開後足有一米長的翅膀,凄厲的叫聲,詭異的回旋,在月光下不斷變幻顔色的身體。
鬼東西這一連串的特點,被沈嶽在腦海中組合起來後,忽然想到了一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