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始波羅所吸引,看着他用他那滿是老人斑的手撕開了信封,然後攤開了信紙……
始波羅剛一張口,正欲照着書信之上的字句朗聲念誦,結果就是第一個字。“呃?!……”
“???”所有人都懵了,看着那位表情震驚的始波羅,不知他何以爲發出這樣的聲音。
“什麽意思?”始波羅臉色一沉,第一張紙上,隻有一個約方寸大小,卻又劍戟怒張的大字:呵。
始波羅黑着臉,心裏邊暗罵了句突厥語粗話,這特麽的嘛意思?一個字,一張紙?
然後将第一張紙抽開,看到第二張紙,泥瑪,第二張紙是白紙。
“……”始波羅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髒受了重重一擊,這特麽是什麽意思?這到底是哪個賤人幹滴?
“始波羅,怎麽了?你爲何不讀。”始畢可汗打量着那始波羅那張突然之間發黑之後,又陡然漲紅的老臉,感覺這位突厥王庭的智者,向來榮辱不驚的老家夥情緒不太穩定。
“高貴的可汗,還請稍等一下,等老臣先看看楊謙那個南蠻到底弄什麽玄虛。”始波羅吸了一口充滿着羊膻味和牛屎味以及糙老爺們汗味的醇厚空氣定了定神。
三張白紙之後,又看到了一個“呵”字,又過三張白紙,看到了一個“來”字,又是三張紙之後,看到了一個“啊”字。
始波羅捋了半天,才按捺住想要吐血的沖動,這個南蠻,太特麽的賤了。呵呵,來啊……
一位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可汗此刻站了出來大聲道。“我說始波羅,到底那家夥寫了什麽東西。”
“呵呵,來啊。”始波羅臉色頗爲難看地擡起了頭來朝着這位小可汗道。
“???”大帳之中,頓時嘩然之聲大作,哎喲卧槽,這位一看就行将就木的老朽居然這麽剛,别人最多也就是說話略顯得有些不客氣,您老人家也犯不着這麽怼人吧?
那位小可汗直接就懵了,半天,一張滿是橫肉的蠻臉頓時紅得發紫,手死死地緊握着腰畔的彎刀。
“始波羅還請慎言,列古小可汗雖然言語有失,但您也犯不着如此吧?”一名突厥大佬站了出來勸道。
“非是老夫想要如此說,而是那個南人寫下的戰書,就這四字。”始波羅臉上的表情顯得頗爲無奈地道。“另外就是,信封的背面,寫着一個地名,白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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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來啊。一聽,就感覺這個怎麽那麽賤,怎麽那麽欠揍。就如同鄰裏之間的小屁孩在泥地裏打滾時候發出來的挑釁之言。
這能叫戰書?這簡直就是赤果果地在嘲諷和嘲笑偉大的突厥大可汗。
始畢可汗那相比起一般突厥糙漢子顯得有些秀氣的眉毛此刻跳個不停,甚至于臉上都不知道應該擺個什麽樣的表情。
帳中瞬間喧嘩成一片,無數個糙佬爺們操着突厥粗話在大帳之内咆哮不停。甚至還有些人想要拔出武器,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五内俱焚的架勢。
一幹中原豪強的代表,此刻都感覺自己快特麽的被這幫子突厥人的口水給淹沒了。
哪怕是他們跟鎮撫軍沒有半點關系,甚至還是敵對方,可是在這些突厥蠻子的眼裏,他們跟楊謙都屬于是中原南蠻,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被某個突厥蠻子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窦建德臉色漲得了紫紅色,泥瑪,你們被楊謙那個家夥挑釁戲弄幹我屁事。有本事你們就去搞他啊,犯得着找我嗎?
好半天,激動的情緒這才被彈壓住,這下子,始畢可汗覺得不需要自己再去刺激這些突厥勇士們了,就楊謙那個賤人的戰書,已然将一幹頭腦簡單的突厥勇士們撩撥到了快要爆炸的邊緣。
“高貴的可汗,那個南蠻居然膽敢如此羞辱我們,還請可汗準我帶領兒郎們,去把南蠻的狗頭戴回來,做成酒器,獻給可汗……”
始畢可汗擡起了手臂擺了擺,開口安撫道。“好了,我們草原健兒的武勇,自然是要讓楊謙那個狂妄小兒知曉厲害的。”
“白登山,諸位卿家,我怎麽覺得這個地名頗爲耳熟?”
“白登山,白登之圍!”站在始畢可汗身後的一名漢人臣子低呼出聲來。
始畢可汗挑了挑眉毛,略一側頭看了過去,擠出了一絲顯得頗爲溫和的笑容。“原來是劉卿,你知道白登山?”
之前一直都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要苟發育的劉姓大臣看到了始畢可汗投來的目光,還有那瞬間變得安靜下來的營帳,趕緊前行兩步俯身禀報道。
“臣回大可汗,白登山,那裏曾經是古戰場,數百年前,中原的大漢朝的開國皇帝劉邦,就曾經在那裏,被匈奴王冒頓數十萬大軍圍困,最終劉邦隻能向匈奴王冒頓求和,這才得以被放歸中原。”
“白登山……”一幹中原豪強,此刻都不約而同地在腦海裏冒出了一個詞,楊謙那個家夥是不是瘋了?
白登山,對于中原王朝而言,那絕對是一個不願意提及的存在,畢竟大漢王朝是許多年以來,令無數華夏兒郎都十分思慕的強大朝代。
開國的漢高祖劉邦在未建立漢朝之前,倒也經曆過許許多多的失敗,但那都是還未一統天下之前。
而等到他建立了大漢朝,威加海外,萬國來朝之時,結果,遇上了白登山之圍,被迫向匈奴低頭之恥,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念念不忘的恥辱。
之後的漢朝天子們,都不亡祖先之恥,曆時數代帝王,耗費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匈奴驅逐。
而今日始畢可汗收到的這份戰書,真可謂是輕描淡寫之間,極盡羞辱之能,讓人不得不佩服那唐王殿下楊謙氣死人的本事。
可是,他在書信後面留下白登山三個字是嘛意思?是恥笑始畢可汗?還是恥笑漢高祖劉邦?
總覺得有些古怪,就在一幹人等摸不着頭腦的當口,始畢可汗那張陰沉得快要滴水的臉龐上,怒火與暴戾交融的鷹眼一翻。“莫非,他想要證明他比那漢高祖更勝一籌,意欲在白登山布陣,想與我突厥在白登山下一決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