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在平舒城呆了兩日,這才稍稍緩過勁來,心中對于那日的大敗,卻猶自心悸不已。
如果不是他現如今大敗之下,士氣低落,損失了大量的兵馬,着實不敢激怒夏王窦建德,不然,他真恨不得親自抄刀子将王琮那個混帳給剁成人肉丸子。
如果不是那王琮聲稱隻是少數鎮撫軍騎兵裹挾着流賊馬匪,他焉能如此大意,還分兵三路。
結果呢,三路兵馬,除了尚未來得及出營的最後那一萬人馬得以保全之外,連帶他羅某人都一身是傷,重要是的,自己逃回到了平舒城下之時。
身上的鐵甲上所紮的箭矢,讓自己就跟頭負傷的豪豬似的,顯得無比的狼狽與丢臉。
雖然披挂了重甲,可是鎮撫軍的弓騎兵所用的可有不少都是破甲箭,雖然堅甲牢固,自己最多也就是皮肉傷,可特麽的透過甲片鑽入皮膚的箭尖還是讓羅藝以及一幹逃回來的士卒吃盡了苦頭。
不少的将士都跟羅藝差不多,渾身上下裹着繃帶,都快成當成一件衣服了都。
羅藝召來了王琮,狠狠地臭罵了這個混帳一頓,讓他從平舒城内找來了所有的醫者給将士們療傷,一面駐軍于此,聚攏四散的兵馬,最終扳手指頭一算。
步卒損失了差不多一半,騎兵好歹腳程快,三萬還能剩下兩萬出頭。一想到自己扣腚眼都還要舔手指頭,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這五萬精銳之師。
就這麽一轉眼的功夫,就足足少了兩萬人馬,這是何等的卧槽。
麾下愛将折損不少,那有萬夫不擋之勇,被自己倚爲左膀右臂的薛萬鈞與薛萬徹哥倆都于戰後失蹤,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于亂軍之中。
一思及此,羅藝忍不住紅了眼眶,男兒有淚不輕彈,一旦彈起來,就特麽的更郁悶。
累覺不愛,心塞之極,的羅藝正在唏噓感慨之際,突然王琮又來了,說是有緊急要事,秘密求見羅大總管。
“不見!”羅藝揉了揉眼角,冷聲斥道。“讓他滾遠一點,莫要再煩某家,不然,我殺了他!”
“大總管,末将也是這麽跟他說的,可是他說,還請您無論如何要見他一見,他帶來了夏王給您的書信。”
羅藝撫着濃須目光掃過在場的諸文武,最終擺了擺手。“也罷,我倒要看看夏王到底有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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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王琮再一次入帳拜見羅藝,左右掃了一眼,卻看到了羅藝帳中雖然不是文武盡聚,卻也留下了七八名心腹重臣。
看到了王琮那帶着疑慮的目光,羅藝不悅地攏起了雙眉。“如今大帳之中的諸君皆是羅某人左膀右臂,無有不可言語之事,你若真有大事,速速禀來。”
“既然如此,那就請大總管先看看此信吧……”得見羅藝如此堅持,看到左右那些對自己神色不善的幽州軍文武,王琮無奈地輕歎了一聲,掏出了那封剛剛收到的書信。
羅藝接過了親兵遞來的書信,拆開之後,隻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大變,唰的一下子站起了身來,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王琮。
“這信,真是夏王的手迹?”
“正是夏王親筆手迹,上面還有夏王的印鑒。”王琮點了點頭,滿臉凝重地答道。
“大帥,發生了何事?”幾位心腹文武都站起了身邊,總覺得自家大總管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爾等且稍坐,等我看罷再言。”羅藝擺了擺手,凝神靜氣之後,這才繼續看向手中的書信。
内容一點也不複雜,大夏王窦建德告訴羅藝,他決定留下兵馬,在國都阻擊鎮撫軍,而他則會盡起大夏國精騎前來與羅藝彙合。
羅藝可是老行伍,腦子也夠用,窦建德說得很是冠冕堂皇,可他這樣的舉動,簡直就如同臨陣脫逃。
那就不消說了,十有八九,窦建德已然料定自己即便擁兵十數萬,又有堅城可倚,最終的結局,還是慘敗。
有了明确的推斷,窦建德才會下定決心,率騎兵北遁,隻是,他這是想要來投效于本大總管?
羅藝隻用腦子稍稍地考慮了一下這個可能性,立馬就否決掉。窦建德即便不敵鎮撫軍,難道自己憑着幽燕之地,就能夠拿得下窦建德嗎?
這家夥在河北之地素有衆望,到時候随自己回了涿郡之後,誰當家作主都還不一定。
看到羅藝看信的表情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陰晴不定,一幹幽州軍文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羅藝看到了書信最後的署名和印鑒之後,收起了書信,塞入了懷中。“除了這封書信,來人可還有什麽話?”
“回大總管,我家大王,最遲明日一早,就能夠趕到平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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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第二天,而是當天子夜時分,窦建德就已經風塵撲撲地趕到了平舒城,隻是,爲免讓羅藝這位幽州總管擔心自己是圖謀他那小小的涿郡。
窦建德親自趕到了幽州軍駐紮的大營外,要見這位羅大總管。
二人就在營外相見,密議了約一個多時辰之後,第二日清晨,窦建德與羅藝都率軍離開了平舒城,望北而行。
直到了一天之後,楊謙這才收到了消息,知曉了羅藝與窦建德彙合之後,向北而去。
又兩日,一隻鎮撫軍偏師趕到了平舒城,早就已經因爲大夏王窦建德棄國而去之舉而六神無主的平舒城縣令毫不猶豫地當即開城以迎王師。
對于羅藝與窦建德二人的動向,已然接受了金城宮開城歸降,正忙着收編降卒,又派出了降臣去勸說周邊諸郡縣的楊謙沒有太在意。
如今的河北諸郡,率軍一向東進的來整終于破了清河郡,拿下了整個河北西南部地區,他正率領大軍主力趕來會師。
至于北部諸郡,窦建德已然膽氣盡喪,如此棄國而去,更是令他在河北之地的名聲盡毀,相信不需要用大力氣,也能夠令河北北部地區郡縣意識到,頑抗到底沒有任何益處,老老實實開門以迎王師才是出路。
河北大勢已然定鼎在這個時候,楊謙要做的不再是隻着眼于河北,而該将目光落向北方。
楊謙留下了虞世基主持河北招撫諸事,又命李淵、房、杜等諸人佐之,又命來整、周法尚、裴仁基、馬三寶、來弘等将率軍以定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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