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都?”陳智略微微一愕,頓時明白了這位正是昔日孤身出東都,入回洛倉城去勸說魏王殿下歸順朝庭的重臣。
“他一個人過來,怎麽的,這是不把咱們這些弟兄放在眼裏?”
陳智略身邊的一名武将看到了元文都單騎而來,傲然挺立。心中着惱,抽刀策馬,就想要上前去把這老貨給剁了。
“給我回來!”陳智略惡狠狠地喝斥了一聲,将此人喚了回來,這才朝着身邊的兄弟吩咐道。
“來人,速速去禀報魏王,說那元文都已至,要求見于他。”
“還有你們,沒有本将的命令,誰也不許傷他。”
聽到了這話,幾個躍躍欲試,也很想去将元文都這位東都重臣給宰了,建些功勳的武将隻能悻悻地按下殺意。
元文都坐在馬背上,目光掃過這些殺氣騰騰的瓦崗寨兵馬,目光上移,看到了皇宮那已然碎裂的宮門。
還有那宮牆上,至上而下,猶自在緩緩流淌的鮮血,元文都滿是皺紋的枯幹老手,緊緊地握住了腰畔的刀柄。
沒有讓他等待太久,很快,就有十數騎馳來。
“元文都何在?”爲首的年輕人頗爲輕蔑地掃了須發花白的元文都一眼,明知故問地喝道。
“老夫在此,求見魏王殿下。”元文都自然不會在意這樣的挑釁,不卑不亢地答道。
年輕人悶哼了一聲,轉過了頭來朝着陳智略一禮道。
“還請陳将軍讓出一條道來,末将奉魏王之命,帶他去見魏王。”
很快,那十餘騎就将元文都包圍在中央,然後沿着瓦崗寨兵馬讓出來的道路,徑直經由左掖門,進入了皇城。
李密此刻正在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高台之上,身後邊立着魏王大旗,身邊,肅立着兩萬衣甲鮮明的瓦崗寨精銳。
他們的前方,則是那遠遠低于皇城城牆的宮牆,高度不過一丈多點,此刻,城頭上的禁軍不少人都是衣甲散亂,甚至身上帶傷。
李密能夠看到,那一張張慘白而又倉皇無助的臉龐,身邊,站着一位頗有些洋洋得意的新晉左武衛将軍李烈。
這是他的遠房堂弟,之前亦是小皇帝楊侗麾下右備身衛的一名千牛備身。
正是因爲有他裏應外合,李密才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裏奪取了皇城。
而除了少數皇城的禁軍得以退回宮城之内,至少有近兩千禁軍,都被攔在了搶先關閉上的宮門外。
而宮城守将這樣的舉動,所導緻的就是讓宮城外的兩千禁軍士氣大跌,幾乎是毫不反抗地就投降了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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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烈,直接就因此而火線升官,直接成爲了瓦崗寨的左武衛将軍。
此刻,下方,正由着一些大嗓門的人朝着城上喊話,喊話的大意就是。
老賊段達,趙長文等一幹奸賊,密謀刺殺魏王殿下,被心思機敏的魏王殿下一網成擒。
并且還寫下了認罪供狀後,羞愧難當的自刎身亡。
而參與的賊子還有備身将軍聞遠,魏王生恐陛下被這幫亂臣賊子所掌控,心憂陛下安危,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殺入皇宮,斬殺了聞遠……
“無恥之尤,實在是卑鄙,他就是在颠倒黑白……”站在宮牆城頭上的将軍田闍身臉色鐵青,氣得渾身打顫。
可是,即便大家都知曉真相又如何,如今李密勢大,兵臨城下。
說不定自己真要站出來爲聞将軍反駁,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會惹惱宮牆下那些虎視耽耽的瓦崗寨兵馬。
激得他們直接強攻宮城,那自己可真就是罪莫大焉。
所以,在陛下還沒趕來之前,他隻能苦忍,提醒弟兄們守好宮牆,莫要讓那些瓦崗寨賊兵過于靠近。
“主公,元文都來了……”一名将領快步到得李密跟前恭敬地禀報道。
“快快有請。”李密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頭,平靜地吩咐道。
不大會的功夫,元文都便由着那十餘名李密身邊的親衛押到了高台之下。
李密長身而起,示意身邊的人讓元文都步上高台,這才滿臉肅容地朝着元文都一禮。
“元納言,孤之前還欲去尋你,奈何爲了平定宮闱之亂,實在是沒有時間。”
“元納言既然來了,正好替孤勸一勸宮中禁衛,速速讓陛下前來,孤也好将此番變故上奏陛下。”
元文都看着跟前這位滿臉虛僞之色的魏王李密,嘴角牽強地一揚。
“魏王,你如此做,不怕背負上謀朝篡位的罵名嗎?”
“你擅殺朝庭重臣,兵逼宮闱,血染大内,這等行徑,可是天下人都看在眼裏的啊。”
“你若此刻收手,或許還來得及。”
聽了元文都這番話,李密身後邊的一幹文武紛紛色變,隻是看到李官的手勢,這才強忍住沒有破口大罵。
此刻收手,收個毛線,特麽的九十九道拐都拐了,難道在這最後一道拐前,踩個刹車就完了?
等到那尚在宮闱之内,瑟瑟發抖的小皇帝重新掌握主動權之後,把我們都給剁了是吧?
李密打量着這位對小皇帝和小朝庭忠心耿耿,面對自己,猶自能夠慷慨而言的元文都,頗爲欣賞。
這樣的臣子,若是自己麾下也能夠有幾位,該有多好?
生起了愛材之心的李密輕歎了一聲,負手而立,目光看向那宮城的方向,越過了宮牆,看向宮牆後方宮殿的屋頂,那裏,是自己最終的目标。
“清者自清,孤如此做,自然是情非得已,若不是段達、趙長文、皇甫無逸等一幹卑鄙歹毒之輩意圖加害于孤,孤又何必與陛下鬧到兵戈相見。”
“孤這一生,最恨的就是背後朝孤捅刀子之人。”
“陛下身邊如此之多的重臣,謀議加害于孤,陛下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孤若是不來親自問一問陛下,日後焉知又會有什麽樣的變故。”
說到了這,李密擡手一指。“孤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這些效忠于孤的無數忠臣良将,數十萬虎贲想一想……”
面對着能說會道的李密,元文都不覺得繼續跟他這樣瞎扯能有什麽用處。
“魏王,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還請直言相告便是。”
“很簡單,就隻有兩條,我要陛下與我盟誓,互不加害,我要陛下将東都防務全權委于孤,不使孤再受人掣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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