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看到,段師子還有那十餘名精悍的黑衣人,簡直就如同輕盈的夜貓一般,高高地躍起。
然後拉扯了下繩索,腳尖輕點了下城牆外牆,就那麽登上了城牆……
城上,劉止一臉目瞪口呆地看着陡然之間在城牆上冒出來的一顆顆腦袋。
心裏邊狠狠地卧了一大個槽,這幫子家夥是怎麽竄上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獨孤開遠看到了段師子這位首領,雙腿一屈一伸,人騰空丈許。
伸手輕扳了一塊城牆磚隙,繼續騰空,然後就已經踏上了城牆上的女牆。
獨孤開遠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十餘人早已經全部上了城牆。
留下他一個人呆若木雞地呆在下方,就跟個想要縮在牆角遮避風霜的孤寡老人似的。
城上的劉止按捺住内心的震驚,趕緊朝着獨孤開遠頻頻揮手示意。
這貨才吭哧吭哧地手腳并用向上攀爬,泥瑪,沒想到楊留守麾下居然有這麽一大幫的遊俠兒。
“這幫子豪傑,全是大帥招攬來的?”劉止等待着獨孤開遠攀爬的時間,不無羨慕地打量着這些遊俠兒朝着段師子小聲地詢問道。
段師子的表情仍舊顯得呆滞而又死闆地搖了搖頭。“不,他們全是我的徒弟。”
說完這話,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塊燒餅,一咬,咀嚼了起來。然後,一幫右屯衛将士就看到段師子的弟子們,亦都不約而同地探手入懷。
都掏出了燒餅,開始咯吱咯吱……那種磨牙聲,瞬間讓一幹右屯衛的将士們打了個寒戰。
“……”劉止的臉直接就黑了。這特麽的給自己的感覺,簡直就像是一群耗子王……
段師子看到這幫子右屯衛将士們詭異的表情,難得地解釋了句。
“這是我教他們的一種消除緊張情緒的辦法。”
“現在是不是可以派人領我們去娘娘所在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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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柱香之後,獨孤開遠的親自引領之下,小心翼翼地穿過了十餘條街巷,這才來到了宅院的附近。
獨孤開遠躲在百步外的街角看了兩眼之後,壓低聲音與段師子交流道。
“就是在這裏,看來那些守軍應該是去休息了,人不是太多……”
段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然後擡手朝着身後邊揮了揮,原本安靜地緊貼着牆蹲着的十餘人悄然地四散開始,猶如無聲的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朝着宅院逼近。
同一時刻,右屯衛所居住的那些民宅之中,有人悄然的往來進出。很快,将士們紛紛從睡夢之中醒來,開始在同伴的幫助之下,披盔帶甲,檢查武器。
越來越多,裝備停當的将士們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時不時,就會有一隊巡夜的士卒經過,每當這個時候,負責警戒的将士就會給院落中的同伴信号,讓弟兄們放輕舉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獨孤開遠,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那十餘人悄無聲息地近逼到了宅院附近。
乘着巡視的間隙,就猶如狸貓一般,盡數地潛入了院中。
宅院外的那些宇文氏死士恍若不覺,仍舊在宅院外巡視,看到了這一幕,獨孤開遠松了口氣,緊了緊拳頭,小心翼翼地退後。
輕若羽毛的段師子落入了院中之後,比劃了幾個手勢,很快,十餘名身手不凡的手下紛紛散布開來,小心謹慎地注意着周圍的一切。
這隻是一間兩進的宅院,或許是出對于蕭皇後不過是一個普通女性的放心。
所以宅院之内,除了十餘名宦官與宮女之外,并無其他人的身影。
最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二進院落中央的幾間屋子,唯有那裏還燈火通明。
随着段師子的手勢,其餘人等悄然地隐伏起來,其中四人悄然地隐蔽在宅院正門後方,另外兩人則來到了宅院的後門處警戒。
其餘人等則輕盈地躍上了屋頂警戒,唯有段師子,扒下了自己臉上的蒙面巾,邁步來到了那掩起的屋門前凝神傾聽。
“娘娘,别看了,夜裏看書,容易傷眼。”這是那位跟自家公子打過不少交道的王忠公公的獨特嗓音。
“哀家還不困,反正也睡不着。”段師子又聽到了這樣的一聲回答。
想了想,段師子原本想要伸手敲響房門,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不大會的功夫,一聲貓叫聲傳入了屋子裏,然後還有幾聲驚惶的鳥啼聲。
讓那埋首書冊上的蕭皇後眉頭一皺,擡起了頭來。
侍立在案幾旁邊的王忠看了一眼門外。“想來是不知道哪來的野貓,竄到了這裏來撒野。你們……”
目光掃過,看到四名戰戰兢兢的宮女和三個老神在在的宦官,王忠輕歎了一聲。
“娘娘,老奴去看看……”說話間,王忠抄起了一根擱在屋中的長棍。
那幾個宦官,都隻會聽命于宇文氏兄弟,這些混帳,明面上是派來侍候娘娘,實則就是用來監視娘娘的一舉一動。
“王大伴,小心些。”蕭皇後忍不住提醒一聲道。
王忠答應了一聲,走到了房門前,拉開了房門,邁步剛出了屋子,就看到了一個黑衣人站在自己跟前。
一根手指豎在唇前示意噤聲,王忠差點沒尖叫出聲來,好在他第一眼就認出了此人。
頓時瞪大了兩眼,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位一直在楊謙左右的心腹侍從段師子。
就見段師子指了指門内,又比劃了下,王忠既驚又喜地看了眼屋内,頓時省過了神來。
“王大伴怎麽了?”蕭皇後看到王忠站在門口半天沒動靜,不禁開口問道。
“娘娘沒事,就是隻野貓,已經跑了。”王忠嘴裏邊說着話,一面朝着段師子比劃了下。
段師子心領神會地悄然沒入了黑暗中。
按捺住内心的激動,王忠轉過了身來,目光掃過屋内的四名宮女和三名宦官。
“娘娘,就隻是野貓而已。
你們幾個,都退下吧,老奴有話要跟娘娘說兩句。”
“王忠公公,這不太好吧,我等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在此伺候娘娘的。”其中一名宦官不樂意了。
“我就跟娘娘說一些話,難道我還能背着娘娘,從這裏跑掉不成?”王忠忍不住鼓起了眼睛。
“若是惹得娘娘着惱,發幾句牢騷,你們這幾個混帳,難道能活命不成?”
“莫要忘記了,如今的陛下,見到了娘娘,一樣十分恭敬,難道還能容得爾等如此?”
“……”那名爲首的宦官看了一眼蕭皇後投來的目光,無奈地認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