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仁基看到楊謙大步出了城門行來,父子二人趕緊翻身下馬朝着楊謙恭敬見禮。
“裴将軍,裴少将軍快快請起。你們父子,皆是軍中柱石,大将之才。
得汝父子相助,楊某當真如虎添翼爾。”
楊謙如此親切的态度和語氣,讓這對有些揣揣不安外加有些腼腆的裴氏父子,這才真的将心肝落回了肚子裏。
隻是,蕭懷靜不樂意了,黑着臉落在後方,呆呆地看着楊謙這位東都留守與裴仁基父子親切的寒暄交流。
安撫好了這對父子,楊謙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蕭懷靜。“蕭禦史,别來無恙。”
“下官見過楊留守。”蕭懷靜隻能硬起頭皮朝着楊謙恭敬地一禮。
“見過了,招呼也打過了,那就趕緊回東都吧,乘着天色尚早,說不得還能夠趕上回東都用晚飯。”
“對了,裴将軍父子已歸本官麾下,勞煩蕭禦史知會東都諸君,小心李官直接攻打東都。”
“爲了蕭禦史的安全,世民,你率一千精騎,護送蕭禦史回東都。
省得萬一蕭禦史在半道上遇上什麽意外,到時候東都那邊,還以爲是楊某人動的手腳。”
“……”蕭懷靜一臉黑線地看着侃侃而言的楊謙,整個人都不好了。
又是這樣,又把我堂堂監軍,監察禦史當成了一坨臭狗屎,連門都不讓進。
可蕭懷靜能說啥?楊謙身邊的少年将領李世民一臉壞笑策馬上前。
“蕭禦史,請吧,趕緊的,送你回東都之後,末将還得領着弟兄們回洛口城用晚餐來着。”
“既然如此,蕭某也就不留了,告辭。”
蕭懷靜黑着臉大袖一指,領着那十餘名随從轉過馬頭,在李世民的“看護”之下,朝着東都方向疾行而去。
裴仁基看到蕭懷靜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之後,很是感激,又有些揣揣不安地問道。
“楊留守,這會不會讓東都那些人抓住把柄,對你不利。”
楊謙自失一笑,與裴仁基并肩前行,語氣顯得很是平靜。
“對楊某不利又如何,難道就憑他們一句話,一張寫滿字迹的命令,就想要讓我等置中原受苦受難的諸郡百姓于不顧?”
楊謙目光落在了裴仁基的身上,看到了裴仁基的猶豫,也是,他又不是自己。
楊謙繼續前行,身後,不光有裴氏父子和其麾下将校,更有自己的心腹部下。
都閉緊嘴巴,支愣起耳朵,聽着楊謙這番發自肺腑之言。
“朝中的臣工,隻剩一些無智無謀之輩,天下紛亂之際,猶自勾心鬥角,争權奪利。”
“我不參與,我也不屑去,而他們也别想來惹我,各自相安就好。”
“所以,還請裴将軍父子,和你們麾下的兵馬安心駐下,好好休整便是。”
#####
業已經被攻戰了的回洛倉城内,李密的魏公府邸中,等到歡天喜地的賈閏甫和歸降的将校離開。
李密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散去,陰沉地坐在榻上,目光移遊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乃是李密心腹,如今負責李密率軍出戰之時,鎮守洛口倉城的尚書邴元真湊到了李密身畔進言道。
“魏公不必在意,賈參軍能夠說到數千精銳來投,已難得。
楊謙與東都諸君不和,裴仁基率師遠去,東都所剩下的皆是一幫不知兵事,
隻曉得勾心鬥角的無能之輩,倒給了我們一個攻略東都的絕佳機會。”
右司馬鄭虔象亦是兩眼一亮。“魏公,邴尚書言之有理,我們若是乘此時機,襲取東都,當可大勝。”
李密思來想去,不禁砰然心動。“不,我們應當擺出要襲取含嘉倉之勢。
誘使東都出兵,若能得大勝,東都再無餘力,或可一鼓而下。”
“魏公言之有理,東都諸倉,除了被楊謙所據的洛口倉之外,尚在東都手中的,僅剩下了含嘉倉。”
“我們隻要擺出全力進攻含嘉倉之勢,就由不得東都不來救援。”
右司馬鄭虔象兩眼一眯。“魏公,既然裴仁基去投了那楊謙,未歸到您的麾下。”
“但是那五六千精銳,卻還屬于朝庭的官兵,若是讓他們去含嘉倉……”
李密頓時兩眼放光,以掌擊案。“鄭司馬言之有理,若真能夠诳得含嘉倉城,那本公倒要看看,東都還能如何與我爲敵。”
####
東都的朝堂之中,業已經亂作一團,段達等人更是氣極敗壞地唾罵裴仁基狼心狗肺,斥責楊謙無恥之尤。
可偏偏無計可施,裴仁基麾下那三萬餘驕兵悍将離開東都,那就等于是讓東都又回到了之前的境地,與李密再無緩沖。
“京中諸軍這月餘以來,又招募了多少将士?”郭文懿撫着長須,愁眉不展地朝着段達詢問。
“能有多少?”段達鐵青着臉冷哼了一聲。“連戰連敗之下,如今,東都城内的兵馬已然不足五萬之數。”
“這些日子,雖然拿出了不少的财帛招募将士,也隻募到了不足兩萬之數。”
“雖然武器足夠裝備,可是甲具卻差得太多,如今新募之士,隻有不到三成着甲。
現如今工部那邊倒是采用捶紙爲甲的法子,正在加緊制作紙甲。”
元文都長歎了聲道。“裴仁基一去,李賊就等于是沒有了威脅,而那楊留守又與我等形同陌路。”
“若是李賊再興兵來擊,切切不可再出城禦敵,固守方爲上策。”
“這老夫自然省得,不過殿下,那裴仁基擅自領軍而走,此等行徑,等同叛逆,還請殿下拿個主意。”
“孤能拿什麽主意?”越王楊侗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位手握東都兵權的大将軍。
“當然是請殿下傳令往洛口城,命那裴仁基速速回東都聽命。不然,他就是違抗軍令,罪當誅之……”
“……”一幹大臣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向唾沫星子橫飛,頗爲氣極敗壞的段大将軍。
右武衛将軍皇甫無逸忍不住冷笑道。
“段大将軍好大的威風。說得好像你真能将那裴仁基擒來東都,斬首示衆似的。”
“皇甫無逸你什麽意思?”
“下官的意思就是,當初是誰非不許裴仁基就食于東都,又是誰,不許裴仁基将大勝所獲之财帛獎勵予将士們的?”
“我倒想要問一問段大将軍,不知東都糧食不足了?還是财帛不夠,你非要如此相逼于裴仁基。”
“不就是裴将軍連戰連捷?而你卻連戰連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