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紀嚴明,秋毫無犯,使百姓有親切而無懼憤之心。能夠治軍如此,實乃諸君之功也。”
楊謙雖然已經看到過這樣的情形許多次。可是每一次看到,還是有一種由衷的驕傲與自豪感。
“我等此許微末功勳罷了,說來說去,還是多虧了子敬你的那份《細柳營操典》。
裏邊的條條框框,幾乎将治軍的一應方略都皆盡囊括其中。”
“甚至還有不少,便是現如今,甚至一些現如今也覺得超前的理念。”
“開始之時,尚未覺得有何作用,而唯有練兵出了成績,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靖這位軍事家兼戰略家倒是剖析得十分地透徹,那一副神往不已的模樣。
想來,定然是在追思那位餓死在大漢王朝監牢之中的周亞夫。
不光是李靖,在場的一幹軍中将帥亦都面現神往之色。
大軍緩緩地開進了位于吳郡郡治吳縣不到十裏遠的橫山大營。
這裏的一千精銳正在等待着交接。隻是沒有料想到,楊謙這位主官居然也會現身在此。
“諸位辛苦了,因爲有事,所以,本官隻能讓你們暫且多留一日,不過你們放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假期,待回到江都大營之後再補。”
“多謝大帥,隻是不知大師需要我等做什麽?”負責駐紮在吳郡的校尉有些懵,楊謙的出現實在是低調得透着古怪。
“自然是要收拾某些不開眼得罪了咱們太守的混帳。”程咬金大大咧咧地哼了一聲道。
這話讓十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是誰?!”
“閉嘴!”
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程咬金看到師弟黑着臉瞪着自己的模樣,隻能悻悻地閉上嘴巴。
生恐再多嘴,被扔在這軍營中發呆,撈不着啥功勞,那可就白跑一趟吳郡了。
“爾等不用急着打聽,該讓你們知道的時候你們自然就能知曉。”
正說話話的當口,提前兩天先趕了過來的長孫無忌也進入到了帳中。
将手中的情報交到了楊謙手上。“看來沈氏應該半點也不知曉蔣元超告密之事。”
“他們的船隊,尚停泊在松江碼頭,尚未開出,而那些甲具,隻有兩百具皮甲運往了松江碼頭。”
“至于剩下的,則被沈法興交給了府中的管家,就在前天,已經運往了位于吳縣沈家的老宅處……”
“另外,沈氏一族,鄉勇青壯怕是至少得有三五千之數,不過平日裏,聚在老宅爲護院者,不過兩百。”
“另外,其太守府中,亦皆是心腹家生子之流,如若想要一舉拿之,怕是……”
“無妨,就算是弄出點動靜,正好讓吳郡的百姓知曉他們的太守是何等人物。”楊謙從容地笑了笑說道。
既然有了消息,那麽楊謙便開始下達軍令。
“趙校尉,你應該清楚沈家的船隊在何處吧
“天黑之後,你領本部一半人馬,趕往松江碼頭,明日清晨時分必須趕到。”
“務必要人髒并獲,若是那些船夫護衛有反抗者,當場格殺。”
“諾!”
“程咬金。”
“末将在。”程咬金趕緊越衆而出,朗聲應道。
“你領營中留下的一半五百人,也是天黑之後,趕往沈氏老宅。務必要找到那批藏起來的甲杖弓弩。”
“諾!”程咬金嘿嘿地笑着退回了列班,身後邊,他麾下的一幹部将,例如新近投靠到楊謙麾下的劉武周亦是磨拳探掌,很是迫不及待。
“李靖。”
“末将在。”
“你領五百甲士,入暮時分,入吳縣城,控制四門,若是沈法興來詢。”
“就告訴他,本官查知有賊子在吳郡意欲暗中起事,興兵作亂。”
“諾!”
“其餘諸位,待明日,與我同往吳郡太守府一行。”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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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郡,也就是後世的蘇州連同上海一帶,屬于是大隋江南地區沿海最靠東的位置。
既然是臨海之濱,自然行海貿之事,十分尋常。有漢以來,便已經多有船隻行于浩瀚海面,往來貿易。
雖然海上貿易能夠賺取驚人的财富,可是,富貴也并非是長久,便由如王朝一般,同樣也有興衰起落。
而現如今,吳郡最爲興盛的,自然就是沈氏。沈氏在吳郡之地,根深蒂固,枝繁葉茂。
單單是吳郡郡治吳郡一帶,沈姓者就多達三千餘戶,一萬餘人。
沈氏更是掌握着吳郡大半的海上貿易往來,單單海船就有将近百艘之數。
而這其中,屬于他沈法興的,便有近四十艘。
既有老一輩留下來的福澤,也有他沈法興自己的手段,這才能夠越發地家大業大。
而現如今,整個吳郡,不論是士,還是商,幾乎盡爲沈氏一手遮天。
可以說,這也是他沈法興何以能夠在這吳郡太守上一幹就是七八年的原因。
而如今,天下動蕩,烽煙四起,本該在早些年就該遷轉的吳郡太守,卻仍舊安安穩穩地呆在原地。
這自然讓沈法興的心思越來越多,念想自然也就越來越多。
此刻的沈法興就坐在書房裏,輕撫着自己那墨黑如鐵的三縷長須,聽着身邊的謀士之言。
“……既然那位楊太守已經将那流求島置地爲縣,主公正好可以遷一些人往那裏多占田地。”
“雖然江南乃膏腴之地,但是天下紛亂,說不得,什麽時候這江南就會大亂。”
“沈氏一族,既然願意支持主公,自然是因爲主公可以保全沈氏……”
就在謀士侃侃而言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低呼聲。
“老爺,老爺。”
“怎麽回事?”沈法興隻能擡手示意謀士稍安,厲聲喝道。
“老爺,就是在橫山營駐紮的江都兵,将咱們吳縣的四門全封禁了。”
“什麽?!”沈法興聽得眉頭一跳,推開了房門,看向這位心腹管家。
“各門的差役皆被拘下,陪同士卒一同封禁四門。”
“說是楊江都接到密報,說吳郡有人暗中籌謀,意圖舉事起兵,所以,那位叫李靖的郎将奉命封禁四門。”
沈法興地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好大的膽子,好一個李靖,他不好好的在他橫山營裏呆着,居然管到我吳郡來了。”
“派人去告訴那個李靖,讓他們速速退出吳縣,吳郡但若有何亂匪警訊,本官身爲吳郡太守,自有處置。”
“若是敢不對去,莫怪本官直接向朝庭彈劾楊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