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口關,雖然名爲關,其實也就是一座較爲易守難攻的山口處,徹了一道關牆,設立了一座關門而已。
高度不足一丈五,若是突厥人真有心興大軍來攻,楊甯覺得憑着自己與忻口關守将,怕是連三天都支撐不住。
值得慶幸的就是,那些突厥人并沒有南下的意思,而是駐軍在關北的平原之上。
每天都會遣出數百騎巡視關城上的動向。
爲此,楊甯與忻口關守将商議之後,每天夜裏都會将關内的兵馬先遣一部分離開忻口關。
等到白天的時候,扮着更多的援軍大聲鼓噪地進入忻口關。
并讓人多制旌旗,使得每天豎立在關頭之上的旌旗越來越多,這樣的舉動。
倒真讓閑得蛋疼,想要來忻口關打打秋風的那些突厥兵馬最終息了動武的心思。
之後第五天,終于又有附近郡縣陸陸續續到來的援兵,楊甯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兵雖然多了,但大多數都是戰鬥力不強的郡卒,已對擁兵四萬之衆,可是沒有誰敢言出戰。
楊甯貴爲鄭國公,爵位是一衆人等之中最高,雖然都隐隐以他爲首。
可趕來的諸郡太守都認爲,應該再多等一等,等到兵馬實力足夠強大,再進軍雁門。
楊甯也深知自己在軍事上面,着實沒啥天賦,所以從善如流地采納大多數人的意見苟發育。
一直到得前天,楊甯這才收到了消息,自己的親兒子楊謙所率領的救駕大軍已經馳千近兩千裏路,趕到了上黨,不日便能夠抵達忻口。
這讓楊甯意外之餘,亦不得不佩服自己親兒子這領軍的本事不一般。
而今日,楊甯披盔帶甲,率領着一幹将校們登上了關牆,打量着那一直未有任何變化的突厥大營。
尚未巡視完,便接來報,有一位樵夫,領着十餘人翻過了山,趕到了忻口關來。
來人自稱是天子身邊近宦,堂堂内侍省内常侍王忠王公公。
“内常侍王公公?”楊甯頓時想到了那位在清河郡詩會上,親自駕車将楊謙往到天子禦前的那位中年宦官。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真假。”
楊甯趕緊快步趕下了關牆,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一身百姓穿着打扮的熟悉面孔。
“原來是鄭國公當面,咱家王忠有禮了。”
看到了這位主持忻口關的主帥居然是楊甯,王忠不禁面露喜色,趕緊沖楊甯一禮道。
總算是遇上了個熟人,如果不是認識的,王忠還真有些擔心會被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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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甯打量着王公公的這一身穿着打扮,看到了他身邊那幾位也是農家百姓打扮,卻很精悍的壯漢,不禁心中生疑。
“王公公你不是一直追随在陛下禦前,怎麽此刻會在這裏,莫非陛下他……”
“陛下無恙,陛下沒有事,不過現在雁門城危急,突厥賊子就跟瘋了一般,沒日沒夜的拚命攻打。”
“幸好陛下坐鎮雁門城,時不時的露面鼓舞士氣,又讓人宰殺戰馬以充作糧草,還得城中的百姓死力相助,這才守住。”
“可是現如今,雁門城的軍民,皆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了。”
說到了這,王公公的眼圈都紅了,朝着楊甯突然拜倒在地。“還請鄭國公速速發兵救駕。”
“王公公你這,你快快請起。”楊甯手足無措,想要伸手扶起王公公。
奈何這位天子身邊的近宦就是不起身。
“若是鄭國公不願意發兵,那就由着咱家跪死在此地。”
楊甯看到了這一幕,着實無奈,不過此刻他也顧不上身邊那些諸郡太守将領擠眉弄眼的打招呼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再不表達,若是陛下逃過了這一劫難,到時候,怕是自己就是第一個挨收拾的。
“王公公,這……唉!王公公請起,本官這就下令全軍整裝備戰,出兵迎戰突厥人,以解陛下雁門之危。”
“鄭國公,咱們不是說好了先靜守待援的嗎?”旁邊有兩名領兵的将領直接就急了。
“是啊,王公公,你且先起來,容我等與鄭國公商議再說爲好。”
“王公公你初來乍到,也不是不清楚,忻口關外,可是有将近十萬突厥鐵騎。
若是我們貿然出擊,怕是沒救着陛下,反倒連這些兵馬也全給搭進去。”
就在生起了議論的當口,一騎快步疾馳而來,沖到了跟前,一臉喜色地滾鞍下馬大聲禀報道。
“鄭國公,江都太守,江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與彭城郡黜陟讨捕大使率七千精騎趕到了關南。”
“還有諸群約三萬人馬也已随二位同抵關南。”
“江都太守,難道是楊小官人來了?”剛剛還因爲這幫子混帳官員叽叽歪歪而急的臉色都白了的王忠此刻兩眼一亮。
得到了确定的答複,楊甯亦是長出了一口氣。好嘛,這邊王公公的事情還沒解決,自己親兒子就已經率軍殺來。
得,看樣子,今日就要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了。
楊甯感慨地輕歎了一口氣。“王公公,你看……”
“咱家願意随鄭國公一同去見楊小官人。”王忠心裏邊同樣噼裏啪啦打着好算盤。
看來這位鄭國公着實不夠果決,但是他家的公子楊謙,至少在行事方面,則遠遠要比這位和藹的鄭國公更加的英明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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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楊謙終于與來整勒住了座騎,打量着那低矮的關牆南牆,轉過了頭來看到了身後邊這隻顯得滿身征塵與風霜的鐵騎。
看着那一張張疲憊的臉龐,但是精氣神卻猶在的江都軍鐵騎們,楊謙亦是很感動。
“辛苦弟兄們了,舅父,傳領下去,先下馬原地歇息,讓弟兄們好好歇息一二。”
“是,末将這便去。”李靖大聲地應諾一聲之後,開始喝呼傳令下去。
很快,來整的兩千騎兵與江都軍騎兵們都紛紛下馬,原地坐倒。
至于旁邊的那些諸郡兵馬也好不到哪裏,也都有樣學樣地紛紛坐倒在地,整個關南之地,滿滿當當地擠了數萬步騎。
沒有讓楊謙等一幹援軍等待太久,不過柱香的功夫,楊謙就看到了自己父親爲首的一幹人等策馬疾行而來。
看着那頂盔貫甲,策馬而行來,說不盡的儒雅俊逸的親爹楊甯,再打量了眼自己那一身灰撲撲的铠甲。
還有那頭上肆虐垂散下來的發絲,這讓豐神俊逸楊小謙很不開心,爲啥差别總是這麽大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