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仰起了臉,看向天際,不多時,已然是老淚縱橫,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才極爲苦澀地慘然一笑。
“那種軍械,亦是遼東城破的根由。”
“金賢弟,起來吧,不必如此,如今你我,都已經隻是大隋天子的階下之囚。”
乙支文德轉過了頭來,恭敬地朝着那名隋軍郎将一禮,鄭重地道。
“降臣高句麗大對盧乙支文德,見過上國将軍,還請上國将軍恩準降臣,去見我家陛下……”
“這自然沒有問題,來人,将這三人帶回大營,速速禀報孟将軍。
告訴他,遼東城主将,高句麗的大對盧乙支文德已經降了。”
“末将遵命。”
随着高句麗國主派來的一幹降臣的宣讀,讓那些潛藏起來的高句麗将士與百姓們都走出了隐蔽之地。
戰戰兢兢地聚攏在一起,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隋軍的發落。
不過好在有了那些衣着鮮名的降臣自表身份,總算是讓這些戰俘都安心了許多。
這個時候,楊謙父子,在李淵的引領之下,進入了一間不算大的宅院。
而跟随在後方,負擔起監視任務的禁軍則就守在了府邸之外。
至少,楊甯父子的嫌疑未完全洗脫之前,這樣的姿态是必須的。
“爹、楊叔父,楊大哥,你們怎麽才回來……”
這才剛進門,魯班李就竄了過來,眼睛還賊兮兮地看向正廳的方向。
“怎麽,你小子又若你娘親生氣了?”
“我哪有,是三姐跟娘在聊天呢,孩兒實在是呆不住,就出來透透氣。”
“你三姐跟你娘聊天……”李淵一想到她們娘倆那詭異的相處方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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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回來啦,親家翁和賢婿也過來了……”
窦氏一擡頭,看到了楊甯父子也步入了屋子,原本黑着的臉趕緊擠出了笑容。
坐在窦氏身邊的李秀甯也站起了身來行了一禮,一雙杏眸卻是落在了楊謙的身上,嘴角微揚。
楊謙看了一眼李秀甯,又偷偷瞄了眼丈母娘。
那意思就是在問沒事吧?
李秀甯擡擡下颔,一臉的孤高桀骜。那意思就是,怎麽可能有事。
看到小姐姐的表情,楊謙除了默默翹起大拇指表示一下服氣,實在是沒有二話。
“賢弟和賢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暫時在咱們府上暫居的。”
李淵摸了摸鼻子,隻能老實地朝着自家夫人解釋道。
看到窦氏那不解的目光,楊甯苦澀一笑。“我那舅兄韓世谔與楊玄感攪和在了一起,叛變了。”
“他們,他們造反了?”窦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兩眼,低呼出聲來。
“那,那賢婿你們這是……”
“賢弟和賢婿都未涉此事,陛下也很信任他們。但是,在事情未曾查明之前,總得有個态度。”
“但是陛下又不願意将賢弟父子押入監牢,恐他們受人羞辱,故爾讓他們交給了爲夫看守。”
“隻要他們留在府中,不外出便無妨。”
“那不就相當于是軟禁嗎?”窦氏黛眉皺了起來。
看到丈母娘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楊謙趕緊解釋道。
“丈母不必擔憂,此事,與我父子無涉,陛下自會給我們父子一個清白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賢婿你知道不知道,你們父子驟然顯貴,雖然軍伍之士受益頗多。”
“想來他們對你們父子,應該不會有惡意,可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這年頭,雪中送碳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則是不知凡凡。”
“哎呀,這可怎麽是好,夫君你倒是說話呀?”
李淵麻木地點了點頭。“娘子言之有理,隻是,能不能先讓我們坐下來再說話?”
“今日忙碌了那麽久,在陛下行在,連口水都沒讨着喝。”
“是妾身的不是,趕緊進來暖和暖和,這遼東,可真是冷得夠嗆。
這才中秋時節,若是等到了冬天,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窦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讓開,招呼仆役去端茶送水來。
總算是安然地坐了下來,廳内已然燃起了一盆碳火,楊謙本想朝着李秀甯的身邊走過去。
就看到丈母娘的眼珠子直接就瞪了起來。得,楊謙隻能摸了摸鼻子,把屁股往親爹的方向挪了挪。
這是什麽丈母娘,防自己女婿跟防賊似的,實在是讓楊謙很不樂意。
罷罷罷,先在咱還沒把小姐姐娶進門,到時候,呵呵……我豐神俊逸楊小謙想坐哪就坐哪,想躺哪就躺哪,啧啧……
一想就美滋滋,美滴狠的楊謙差點都快樂出聲來,看得窦氏心中疑雲大起,回過頭來瞅向自家閨女。
李秀甯感受到了娘親的目光,下颔一擡,你看不到我。
“……”窦氏臉都黑了。可又不好意思當着親家翁的面紅閨女臉色,隻能幽幽地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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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李淵的陳述,還有楊甯父子的解釋之後,窦氏這才稍松了一口氣。
“看來至少陛下還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
“或者應該說,親家翁你們父子的功勞,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輕易的随意處置你們……”
“你們父子,爲了大隋,做出了那麽多的貢獻,天下皆知汝父子之名。”
“若是僅僅憑着韓世谔是你們的親戚,就因此一點,而治你們大罪的話……呵呵。”
看到窦氏笑得如此智珠在握的模樣,三個大佬爺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關中門閥世家,哪一門,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百多年來的相互嫁娶,早就已有成爲了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勢。”
“何況那楊玄感承其父楊素之蔭。而楊素對于我朝而言,更是一株根深蒂固的參天古木。”
“陛下真要牽扯過甚,那大隋朝的根基豈能穩固?”
聽到了窦氏的這般解釋,李淵撫着短須,抖了抖雙下巴。“娘子真是一語中的。”
“親家母果然厲害,這裏邊的厲害關竅,我總算是明白了。”楊甯也笑眯眯地捧了這位親家一把。
楊謙點了點頭,可又搖了搖頭歎息道。
“話雖如此說,可是咱們那位陛下,并非常人。”
“以咱們這位陛下做起事情來,隻問自己喜好,不問情由的秉性。着實很難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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