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高句麗狗賊是什麽意思?當朕是可肆意羞辱之輩嗎?”
楊廣黑着臉,狠狠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地上。
“乙支文德,要朕給他半個月的時間,他才好安撫好遼東城的軍民将士,朕給了他半個月。”
“結果半個月之後,居然告訴朕的使節,他們内部紛争,不願意降隋者甚多。”
“朕下令攻城,不到一日,又遣使求饒,求朕憐憫高句麗軍民,朕……”
“朕還是答應了他,結果呢,又過去了大半個月,居然半點消息也沒。”
楊廣在行在的議事廳中疾走,一面大聲地吐槽。一幹重臣大佬們都老老實實地在這位暴脾氣的天子跟前化妝鹌鹑。
老老實實一言不發,主要還是,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隻要不傻,哪怕是随便在門口抓來一個民夫,都能夠判斷出高句麗歸降的真僞。
可問題是,這個話,誰說了都沒用,因爲,咱們的大隋天子,明明領着百萬之師,殺氣騰騰沖到了别人家家門口。
突然要擺了一副以德服人的架勢,開始一場莫明其妙的君子之戰,幹一架還要禀報一回,還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懵逼的?
皇帝大佬,攻城掠地,毀邦滅國不是過家家的遊戲,就沒這麽玩的好吧?
這特麽的……實在是令人絕望。
就連宇文述,也是滿臉的麻木,此刻倒還有心思在那裏盤算,現如今遼東城下,已經屯積了超過五萬枚千斤石彈。
而兩百輛萬鈞霹靂車皆已就位,重要的是,天子不下令,宇文述不敢抗旨。
就等于是手握着兇兵,面對着一個手無寸鐵的敵人,偏偏自己的大佬叫停了自己,非要特麽的以德服人……
這樣的場面,讓宇文述的内心是何等的卧槽,簡直比吡了哈士奇,不對,應該說是簡直比吡了黃鼠狼還要讓人覺得鬧心。
等到楊廣吐槽累了,坐在那裏餘怒未消的目光掃視衆臣工。
虞世基隻能摸了摸鼻子,越衆而出,朝着楊廣一禮道。
“還請陛下息怒,臣等亦知陛下仁愛,澤被蒼生。
高句麗國主不尊臣禮,辱我大隋,陛下這才以悲慈手段,欲意感化高句麗軍民。
然高句麗賊子不識擡舉,反複無常,臣等亦深爲不齒……”
“臣以爲,唯今之計,當以力降之,将遼東城先取之。以震懾高句麗君臣,他們才會畏我大隋天威。”
宇文述亦出了列班,淡淡地掃了一眼與自己素來不和,但是至少在征讨高句麗一事上,有着共同目标的虞世基。
“陛下,臣附議……”
“臣等附議……”
“陛下,陛下……”
“何人在外喧嘩?”殿中侍禦史不由得黑起了臉,厲聲大喝道。
“陛下,天大的喜訊,平壤道捷報!”來人非但沒有停止喧嘩,反倒是聲音越來越大。
“平壤道捷報?”正在爲遼東城的破事而搞得心情很不美麗的楊廣揚起了濃眉。
“宣他進殿。”
“陛下,十二日前,我大隋平壤道總管來大将軍和副總管周大将軍業已經攻陷了高句麗王都平壤城,俘敵數萬。”
“十一日前,平壤道監軍楊謙,率一萬精騎,破敵騎數千衆,俘敵一千五百,生擒高句麗國主高元。”
“!!!!!”之前還挺熱鬧的議政殿内,此刻針落可聞,一幹大隋朱紫勳貴們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心裏邊卧了一槽又一槽,這特麽怎麽肥事?老子們這邊百萬之師,拿座遼東城都還沒幹不下來。
天子震怒,士氣低落,結果你們平壤道卻跳出來,很得瑟的宣告。
你們不僅僅已經攻陷了高句麗的王都,還把高句麗的國主也給生擒了。
那我們在遼東之地,這麽累死累活,還有什麽意義?
楊廣站起了身來,愣愣地看着那名拜倒在地禀報消息的郎将。
“你可莫要欺朕。”
“陛下,臣不敢有半句虛言,平壤道楊監軍與内侍省的王公公都已經到了。
他們親自押解着高句麗國主高元還有一幹高句麗降臣,已經入了遼河,最多半日便可進抵。”
楊廣臉色陡然一紅,興奮得難以自已地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朕親自去看,不用車駕,速速給朕備馬!”
“陛下,陛下萬萬不可。”虞世基大驚失色,趕緊高聲叫道。
“您可是大隋天子,怎可如此去見階下之囚,陛下您應該在此,诏見高句麗一幹降衆。”
快步都要走出了議政殿大門的楊廣腳步漸漸地緩了下來,臉有點紅。
跟方才不太一樣,方才那是激動的,現在則是臊的。
然後,楊廣就這麽紅着臉,回到了禦案後安然坐下。
“嗯,既然如此,速速傳旨,诏那小楊卿速速來見朕,快去!”
“朕要親自問一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天子一掃方才的頹廢與暴燥,顯得很是義氣風發,宇文述眼皮微跳,大步上前。
“陛下,依臣之見,要不,現在就小小懲戒一下遼東城。
順便讓那乙支文德知曉其國主已降,讓他們也息了繼續頑抗之心……”
“也好,有勞宇文卿家了,讓那乙支文德,速速過來參見他家國主。”
楊廣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道。
“老臣遵旨……”宇文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朝着楊廣恭敬地一禮之後,轉身而去。
跟着其一同離殿的麥鐵杖心情很不美麗地吐槽道。
“大帥,咱們還要像之前那樣,扔幾枚石彈子,又得等着?”
宇文述沒有回答麥鐵杖,而是叫來了自己的心腹部将,惡狠狠地叮囑道。
“來人,你立刻趕往遼東城外大營,告訴他們,所有的萬鈞霹靂車狠狠的給老夫砸。
把這些日子屯積的五萬枚石彈全給老夫砸進遼東城去。”
“今日,若不把遼東城毀掉,讓他們提頭來見老夫。”
等那名部将被面目猙獰的宇文述的殺氣給吓得夠嗆,連滾帶爬的狂奔而去。
宇文述這才吐了一口濁氣,轉過了頭來,看向身邊這一幹十六衛大将軍、将軍級别的同僚。
“老夫失策了,沒有料想到,來護兒與周法尚那兩個小子爲了争功會如此不惜代價。”
“咱們百萬之師,若是因爲高句麗國主請降,而大戰止歇寸功未立,如何在朝中面對那兩人,還有楊謙那個黃口小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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