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面如冠玉，豐神俊逸的親兒子，嘴型不停地開合變化，手中則是運筆如飛。
畫圖精準，線如鐵絲，言語真摯，感謝豐沛這等一心二用之法，着實刷新了感覺肩膀上的擔子又是一沉老父親楊甯的三觀。
唉……怎麽辦，這是親兒子，才華橫溢，博學廣聞，擅長觸類旁通，一點就透的親兒子。
身上随便冒個泡，泡泡裏邊不是寫着詩賦才華，就是寫着發明靈感。
心憂國事，亦心憂家人的楊甯幽怨的目光不禁看向了天花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
親兒子之所以這麽做，還不是希望自己這個親爹不受旁人彈劾，不受天子責備。
難道還能夠因爲自己親兒子太過争氣，把他打傻不成？
唏噓感慨半天，感受着自己肩膀上那沉甸甸的份量，楊甯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楊謙的目光裏，充滿了慈祥，還有驕傲。
“謙兒，你爲何畫得如此飛快，難道你之前就有接觸過？”
“當然沒有，孩兒隻是擅長于動手罷了，好了父親，這張是樣圖，還請父親稍待一二，等孩兒再畫上一張結構圖……”
這一關門，就足足近兩個時辰的光景，從最開始的一臉懵逼，到若有所悟，到得最後，楊甯真可謂是激動得不行。
大巴掌一個勁地往楊謙的肩膀上招呼。
“了不得，太了不得了，若是我大隋能夠用這等抛石機，單單是人力，就不知道能節省多少。”
“而且配重之物，偏地皆是，以現有的抛石機，加以改良，便可用來測試。”
“唯一難點，便是那長梢，不過還好，你這裏連這長梢的材質和制作之法都有，更是無憂矣……”
“父親……您要不換另外一隻手拍孩兒吧，孩兒這邊肩膀已經支持不住了。”
楊謙黑着臉，目光幽怨地看着親爹那頻頻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
甚至懷疑這是親爹對于又替自己背了黑鍋的一種打擊報複。
“哎呀，是爲父太過激動了，太激動了……謙兒，你說此物，真的可以将重達近千斤的巨石，抛到近百丈遠，而不是百步？”
“父親，孩兒可不敢妄言，隻是照着此圖再比較之前屋外所見的霹靂車，相較比對之下，得到的一個大概結果。”
楊謙内心則是呵呵不已。系統爸爸拿出來的貨色，自然是極好的，絕對是最優秀的設計，最佳的方案和配比。
隻要認認真真地按着圖紙去做，楊謙相信，這絕對是曆史上最優秀的配重型抛石機。
有了這玩意，哪怕就隻有一台能夠将千斤巨石抛到百丈外的配重型抛石機。
其價值和戰略意義，都堪比成百台的漢末流傳下來的牽拉型抛石機。
傳大的華夏民族，提前了數百年，掌握了這等攻伐利器，小小高句麗，呵……
你丫的五體投地跪在地上不叫爸爸，那就證明你想叫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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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父親之見，此物大約需要多久方才能制造好？”
“若是按此原樣大小制作出來的話，怕是至少需要百名匠人，近月光景。
我觀此物耗料定然不會少，單單是原料所需堪比大型霹靂車。”
楊謙不由眉頭一緊。“父親，孩兒覺得，最好能夠在月底之前，将此物制出來才是”
全副心神正沉浸在圖紙之中的楊甯總算是醒過了神來。
一想到昨日那李侍郎之言，還有那位對謙兒左右都看不順眼的宇文述。
楊甯的眉頭一鎖，深以爲然地颔首道。“謙兒提醒得是，老夫險些誤了大事。”
“若真是月餘才盡全功，怕是那時候，爲父已經不在工部喽……”
“父親所言極是，今日，已經是四月十三，留給父親您的時間，也就是半月之期罷了。”
“半個月……”楊甯兩眼微眯，手指頭輕輕地敲打在案幾上，目光則落于圖紙上，仔細地思量起來。
良久，楊甯活動了下發僵的脖子。“謙兒，此物，真的能有你所言一般犀利？”
“父親，孩兒焉敢在這等大事上胡言亂語。”
楊甯重重點了點頭，端起了那已經涼了的茶湯仰起脖子一口抽幹。
“既然如此，那爲父便賭上一把。”
幾名工部司負責木制軍械的能工巧匠們，還有負責制作霹靂車的官員也被叫進了楊甯的公房。
面對着那一張張的圖紙，這些工匠和官員們終究沒有見識過實物，也沒有楊甯那般對自己親兒子楊謙充滿信心。
但他們還是很佩服這位制作與竹筒水車，還有曲轅犁的上官楊郎中。
于是，決定抽調出一組精兵強将先這試制一部。
甚至，楊甯爲了能夠以最快的時間，制作出樣機，借由此來打動天子楊廣。
所以當場拍闆，将一台剛剛運來，準備用以制作大型霹靂車的現成材料，用來制作配重型抛石機。
好在楊甯在工部人緣極佳，而且與人爲善，頗有威望，所以，楊甯的決定，沒有遭遇到反對與置疑。
反正楊甯已然告訴在場的一幹官員工匠，但若有何問題，他楊某人自會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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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時間漸近月末，天氣越來越炎熱，亦讓楊廣的心情越來越煩燥。
哪怕是天天進着冰鎮的銀耳蓮子羹，怎麽也澆不熄心中的怒意。
“已經這麽久了，區區一夥賊寇，居然都還不能剿滅，他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若是壞了朕北征高句麗的大計，他們拿什麽來請罪，他們的人頭嗎？”
楊廣憤怒的咆哮聲，再一次從議政殿内傳了出來，楊謙則安靜地站在殿外。
随着天氣炎熱起來，他們這些禦前備身衛倒也不必天天披挂着那沉重的鐵甲，而是換成了勁裝袍服。
不然，依舊穿着鐵甲在這樣的天氣下，在屋子外面莫說呆是一天，便是呆上一個時辰也非中暑不可。
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一幹臣工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始奏事。
沒有多久，楊謙便聽到了一個聲言及及工部之事。
“……然，那楊郎中卻肆意妄爲，不但本該于月末轉交諸衛的攻城軍械不足七成，甚至還調了一批工匠，非要弄霹靂車的改良。”
“果然來了……”聽着裏邊那位很是慷慨激昂的言語，楊謙的臉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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