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一面恰着茶湯,一面憤憤不已地小聲吐槽,反正就爺倆跟個忠仆。
随着父親的長籲短歎,楊謙也意識到了親爹楊甯目前的困局。
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就是,這位李侍郎是宇文述的黨羽,相信宇文述知曉此事,肯定很樂意落井下石。
楊廣這位喜順不喜逆的大隋天子,現如今,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率領大隋百萬虎贲去北方搞事情。
弄死那個居然敢對自己的召喚愛搭不理的高句麗。
所以,即便那山東河北之地有人造反,明明涿郡之地屯了那麽多的精銳之師,卻愣是按兵不動,隻讓山東河北諸郡自己去剿匪。
就是不希望耽擱他的北征高句麗的計劃,如果親爹所主持的工部工作,真的阻礙到了楊廣。
啧啧啧……楊謙相信,發起彪來的大隋天子絕對六親不認。
怎麽辦?或者說怎麽做,才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如果楊廣突然善心大發,将自己親爹從工部調離,去其他職能部門。
那麽到時候,工部無法滿足北征高句麗需求的責任,自然不用親爹來扛。
隻是這個願望,僅僅隻是願望而已。
看樣子,隻有動用這個了……楊謙的注意力下意識地落在了意識之中,那張令他在清河郡差點喜極失足落水的抛石機結構圖的圖紙上。
要不,再讓親爹楊甯在酣然大醉上一次發明東西?然後再繼續将那自己已經偷偷繪下來的圖紙拿出來。
再讓親爹背上一口黑鍋……
不不不,似乎不太好,同樣的做法用兩次可不行,指不定會暴露象棋不是親爹發明的事實。
但是,楊謙看到親爹一副黯然失神的模樣,如果自己再繼續就這麽拿出配重型抛石機這等在火器出現之前,威力最大,适用性最廣的攻城利器。
作爲親兒子,總不能讓親爹成日覺得長江後浪推前浪,天天把親爹拍死……咳咳,天天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吧。
似乎也太打擊父親的自尊心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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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兒,你爲何這麽看着爲父?你的眼神好奇怪,爲父有何不妥。”
楊甯端着茶湯,看到自家親兒子那詭異深遂的目光,整個人都覺得不自在起來。
“孩兒這是在關切您的身體,擔心父親您過于勞頓。”楊謙眼珠子一轉,表情再度切換成了謙虛恭順的親兒子嘴臉。
“父親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孩兒正好不用當值,倒不如随父親一同去一下匠器營看看。”
“你去那做甚?亂糟糟的,有什麽可看的。”楊甯擺了擺手道。
兒子關心當爹的公務是好事,不過楊甯不覺得自己兒子去了能有什麽好處。
“沒事,反正孩兒閑着也是閑着,還請明日父親離府之時,記得喚孩兒同往才好。”
楊謙堅持,楊甯倒也不好拒絕兒子的好意,隻得答應,用罷了飯後,便早早地歇下。
畢竟昨個熬夜了,着實把楊甯給累得不勁。
而楊謙則回到了自己屋子,仔細地研究起了那份業已經繪制出來的圖紙。
清晨時分,好好地睡足了覺的工部司郎中楊甯穿戴齊整,正要出門的當口,就看到了一個渾身發綠的少年郎君站在了廳門外。
“孩兒見過父親,差點以爲就趕不上了。”慘綠少年,正是楊謙。
如今已然恭爲正七品的著作佐郎的楊謙,按着隋朝的官服制式穿上了正二八經地綠色官服。
好在,帽子是黑色的,不然,楊謙覺得自己要麽直接棄文職而轉武職。要麽就脆狂拍楊廣馬屁,趕緊升官,以免出現戴上綠帽子招展過市的場面。
“你還真要去啊,本還想你當值那麽累,就不叫你了。”
楊甯頗有些無可奈何地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
“多謝父親,父親小心……”楊謙笑眯眯地跟着親爹出了府,一同向着涿郡城外靠近河畔的工部營地而去。
距離涿郡西約十數裏處,沿河之地,便能夠看到密布的營寨,還有那些滾滾的濃煙,自然也少不了各種鐵匠和木匠們操勞而引發的聲響。
“幸好有了風箱,節省了大量的人力,又還能減少燃料的消耗,此物對那我大隋的匠人們而言,真乃福音也。”
“此番在這裏聚集的匠人,足足有兩萬之數,本來,應該還能再多上三千之數,卻因爲山東之亂,唉……”
跟着父親并肩乘馬,在一幹護衛的簇擁之下,一面緩行,一面好奇地張望。
行出了約裏許,來到了一處開闊地帶,這裏,密密麻麻井然有序地排放着造形各有不同的軍械,看得楊謙眼花缭亂。
看到楊謙對這些事物頗有興緻,問東問西,楊甯幹脆便下了馬,領着楊謙過去,一一介紹起來。
有高高聳立達三四丈高,專門用來偵察和觀測敵情,甚至是可以觀察到敵方城池情況的了望車,也稱巢車。
而還有高達十丈的大型巢車,不過就不叫這名了,而稱爲雲車。雲車一立,在視線好的時候,完全可以将敵方城内的兵力調動情況一覽無遺。
除了這種令楊謙啧啧稱奇的偵察軍械,還有更多的軍械讓楊謙目不睱接。
有裝有木闆作掩護的攻城車,稱爲木幔。還有可掩護士卒抵近城牆進行攻擊,但無法直接破壞城牆轒轀車。
當然也少不了撞車這種專門用來毀壞城牆和城門的利器。和雲梯這等相當有名的古代攻城器具。
還有一種軍械,讓楊謙目瞪口呆。這種貌似後世才出現的玩意,居然現在就有了?
看到楊謙滿臉目瞪口呆的模樣站在壕橋前,楊甯不禁失笑道。“此物就是壕橋。”
“又稱爲飛江或飛橋,《六韬·虎韬·軍用》裏邊便有了它的記載,是古人爲了通過城外的壕溝或護城河等障礙,作爲攻城所用的便橋。
下面有輪,便是利于移至于護城河下跨河。”
“其實還有不少攻城良器,例如呂公車,但其實在太大,且難以移動,涿郡尚離那遼東甚遠。故此就沒有制作。”
楊謙恍然地點了點頭,目光一轉,越過了一旁邊的弩車之後,落在了猶如一柄放大的木勺子擺在一個木架上的軍械上。
“抛石機?”楊謙按捺住内心的興奮三步并着兩步地走到了這種軍械跟前,兩眼放光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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