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甯目光落向了遠處，悠然地道。
“太悲，所以不喜。”
楊謙滿臉期待地看着舉目遠眺，負手傲立的李秀甯。
一息，二息，三息……得，楊謙無可奈何地輕歎了一聲。看來，熟的味道，熟的配方，不愧是令我心儀的小姐姐。
不過沒關系，你不主動，我可以，楊謙灑然一笑，亦負手立于李秀甯身邊道。“三娘子果然與謙心有靈犀。”
“嗯？”李秀甯擡眸看向楊謙，一雙杏眼份外晶瑩璀璨。
“《望江南》那是獻給天子的，《水調歌頭》則是寫出了我的心願。”
看着直面自己侃侃而談的楊謙，思及那水調歌頭最後兩句，李秀甯不禁心中一甜。
俏臉漸染輕暈，濃睫輕顫如那深潭前的墨蝶。
隻是，這一切的美好與甯靜，就被某個乘着輕舟而來的微胖中年男子所打擾。
李淵這位老丈人雖然沒有出言招呼，可是已經看到了他的楊謙與李秀甯總不能裝着不認識長輩。
這是一場家宴，自然不需拘緊，楊謙早早地就已經醉倒在了詞臣們所呆的庭院。
相比起溫文爾雅的楊甯，李淵則更加的能說會道，便将昨天夜裏文壇盛宴之事，從頭倒尾複述了一遍。
聽得窦氏心神搖曳，贊歎不已，連帶看向楊謙的目光，也覺得這小子又多順眼了兩分。
雖然這小子還是在用力地拍大隋天子楊廣的馬屁。但是不論是誰，都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舉世難有匹敵之人。
但是終究年齡小了點，再說，這孩子的個頭嘛……還是差了點。
想到了這，窦氏忍不住伸出了筷子，挾起了一個雞腿伸出去。
李世民下意識地擡起了自己的碗想要去接。
結果，娘親的筷子去勢居然毫不停頓，肥美噴香的雞腿，就這麽無情的路過了李世民的跟前，然後落入了楊謙的碗裏。
“娘！”李世民不樂意了。嘛意思，我可是你親兒子。
“這孩子，吓娘幹嘛，賢婿你多吃點，才十六，還有機會長。”
窦氏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家肥得流油的二郎，笑眯眯地朝着楊謙颔首鼓勵道。
“……”楊謙看着那碗中的雞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畔，即便坐着，也要比自己高出一些的威武霸氣小姐姐。
不由得臉色一黑。感覺到了，丈母娘肯定是故意來紮自己心的。
等到窦氏牽着那打着飽呃的魯班李離開之後，楊甯看了一眼楊謙，欲言又止。
楊謙心領神會。“丈人，謙有一事，尚未來得及與丈人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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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聽得臉色數變，但是，在聽了楊謙和楊甯二人的解釋之後，亦不得不點頭承認，這的确是最佳的時機，最好的辦法。
李秀甯目光一凝，抄起了跟前的酒杯，一口飲盡，然後搶在李淵說話之前道。
“做得對。”
李淵打量了眼坐在身邊的三閨女，不禁有些心疼起自家的閨女，畢竟，賢婿真要去那種地方，實在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那陛下可曾答應？”
楊謙緩緩搖了搖頭。“陛下沒有當場答應，隻說是待先北巡緻涿郡再議。”
“也對，反正不需要急在這一時。”李淵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更何況，你剛剛奪得了這文壇盛宴的魁首，沒幾日，就被遣放那東萊郡去。”
“知曉内情的人知道你是爲了避開眼前的壓力。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難免不會心生出其他的念頭。”
“親家翁言之有理，的确是這個道理。”楊甯輕擊前額，不得不承認李淵分析得極是。
果然，平日裏看着李淵樂呵呵的平易近人，慈祥仁善，但若是沒點腦子，又焉能夠在楊廣掃蕩朝野之時還能活得滋滋潤潤。
最後更是取隋而代之，沒幾把刷子，怎麽可能建立國柞數百載的大唐王朝？
“若是真要去，這樣吧，你是老夫的女婿，老夫也不跟你矯情，到時候，調一百部曲予你。”
“這，這如何使得。”楊謙還沒說話，楊甯就搖頭不已，擺手連連。
部曲，那都是大隋朝堂勳貴各家各戶的命根子。在家可看家護院，出戰可爲家主生死鏖戰。
都是忠心耿耿，爲可主家效死的人材。哪怕是貴爲唐國公的李淵，部曲怕也就五百之數。
李淵壓下了楊甯的手，誠懇地道。
“親家翁，咱們兩家兒女親事已定，已經不分彼此了。”
“謙兒是我的女婿，他若是能平安無事，老夫和我閨女，也才能心安。”
“再說了，這一百部曲算什麽，日後謙兒迎娶了我閨女，這一百部曲，也得随我閨女過去。”
“這不過相當于是提前預支嫁妝……”
“還請公公應允。”這個時候，一直沉靜的李秀甯看向了楊甯。
楊甯能跟李淵客氣推辭，可是面對着這位兒子的媳婦，反倒不好說其他，隻能把爲難的目光看向了楊謙。
楊甯看向楊謙，自然引得那李淵和李秀甯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楊謙擱下了手中的筷子，恭敬地朝着李淵一禮。
“若是陛下真的恩準謙前往東萊，到來護兒大将軍麾下聽調，那小婿，就提前先謝過丈人厚愛。”
“好，這才是好孩子，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就該痛快些才是。”
李秀甯亦嫣然一笑，微微颔首，隻是目光閃爍不定，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看到小姐姐笑得那麽的甜美，楊謙的心情也不禁一松，一開始還擔憂小姐姐不開心，倒沒有想到，她直接就站在了自己這邊考慮。
人生得一知已難，得一相伴一生的良配更難。
爲此，楊謙不禁有些沖動地端起了自己跟前那幾乎未動的酒杯，朝着威武霸氣，又善解人意的小姐姐邀飲。
李秀甯認真地看了楊謙一眼，舉杯，一口抽幹，然後杯口朝下，向楊謙微擡下颔。
楊謙一臉目瞪口呆地看着做出如此頑皮舉動的小姐姐，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杯仿佛隻被貓舔過幾口的酒杯。
看了一眼居然不說話樂呵呵地看笑話的親爹和老丈人。楊謙的臉有點黑，忍不住小聲地嘀咕道。“我要是投降，能不能隻喝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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