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擡起了頭,看向天空,此刻正是黃昏,夕陽餘輝依舊。
滿天雲霞份外動人,天上,群鳥紛飛,如此景緻,着實讓人心曠神怡。
“楊校書,楊将軍,楊小官人可有靈感?”已經在楊謙的身邊呆了快一個時辰王公公忍不住小聲地問道。
早早就讓人搬來了筆墨紙硯,偏生,這位楊校書卻絲毫沒有要動筆的意思。
“……”楊謙轉過了臉來,看了王公公一眼。“景色不對,再等等。”
“再等等?”王公公汗都下來了。
“着什麽急,現在距離子夜還有好幾個時辰,慢慢等着,說不定,等到了晚上就有了。”
“言之有理,是咱家太心急了,咱家不打擾楊校書了。”王公公隻能勉強地笑,然後退到了一邊去。
此刻,彈拔琵琶的樂師,還有唱歌的伶人此刻也在休息,畢竟都是人,都有累的時候。
天色越來越晚,終于染上了暮色,然後越來越暗,楊謙的臉也是越來越黑。
特麽的,天居然黑了,重要的是,居然雲層辣麽厚。
看着陰沉沉的天,楊謙整個人都不好了,黑着臉,就那麽死死地盯着黑漆麻烏,不辨星月的夜空。
看到楊謙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王公公更加的不敢去打擾。
隻能眼巴巴地站在遠處張望,此刻,這裏也已經懸挂起了燈籠,院子裏邊,隐隐有絲竹之聲,還有吟誦聲傳來。
想必那些詞臣們也正在努力絞盡腦汁地在爲這《水調歌頭》填入新詞。
時間繼續似緩實疾地在向前挪,楊謙自己也是心疾如焚,但是特麽的此刻天上卻沒有月亮,腫麽辦?
自己要抄……不對,自己要創作的《水調歌頭》可是以明月爲題。
連月亮都沒有,這特麽哪來的靈感?豈不是會被人垢病嗎?
所以隻能等,可又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天際的雲層仍在。
腫麽辦?楊謙真有一種狗咬刺猬,無處下嘴的手足無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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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已經急得不行,這個時候,一名小宦官匆匆地來到了王公公耳邊一陣低語。
王公公隻能快步行到了楊謙的身邊,對着這位面無表情,坐在原地紋比不動的小祖宗道。
“小官人,現在已經是戌、亥之交了,您看,這要是再拖下去,怕是……要不您随便寫點啥?”
“随便?”楊謙扭頭看向王公公問道。
“不不不,不能随便,您繼續,咱家隻是提醒您一句,還有八刻鍾,就是子時了……”
雖然不能随便,但是,王公公之言倒是給楊謙提了個醒。
目光一轉,落在了擺在跟前一直未動的瓜果茶點還有美酒上。
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案幾前,楊謙倒了一杯酒,一口、兩口、第三口抽幹,然後如法泡制第二杯酒。
第三杯下肚,酒量甚淺的楊謙已經站不住腳了。
既然沒有真月亮,那老子就裝着有月亮。酒意漸入,爲自己的小機靈而洋洋得意的楊謙陡然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吓得一幹靜待楊謙創作的人等都打了個寒戰。
卧槽,這楊小官人怕不是來了靈感,而是要撒酒瘋吧?
“楊小官人,你的酒量甚淺,快别飲了,再飲下去,你可真就醉了。”
王公公好歹跟楊謙打了不少的交道,知道這位楊小官人那小得可憐的酒量,正欲将酒壺給奪過來。
連續扳了好幾下,愣是扳不動這位力大無窮的楊小官人。
“不妨事,咦……王公公,月亮出來了?”楊謙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眯起了兩眼,指着前方晃晃悠悠地道。
“???”王公公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個懸挂在旁邊的燈籠,差點直接就尿了。
“楊小官人,不,小祖宗,你真别喝了,哪來的月亮,那分明就是個燈籠。”
已然有了酒意,努力讓自己裝得醉意醺醺的楊謙也臉黑了。
你特麽的爲什麽不按套路出牌,不行,不可以,不能夠。
楊謙大手一揮。“你錯了,那是月亮。”
“小祖宗,那真是燈籠。”
楊謙可真是炸了毛了,你特麽的跟老子較真個毛線。“我說是月亮,那就是月亮。”
王公公看着站在跟前氣極敗壞指着個破燈籠硬要說是月亮的楊謙,已然覺得自己的太監生涯一片黑暗。
“中,小祖宗,你說啥都中,成不?”
“那是不是月亮?你們說!”楊謙豪氣萬千地指籠爲月。
“是,是是,那就是月亮,那麽大,那麽圓的月亮。”
“這才對嘛,既有明月,那麽就該有酒,我的酒杯呢?還我。”
剛剛把酒杯偷偷藏起來的小宦官哭喪着臉看向那滿臉哭喪的王公公。
“給,給他吧,我的老天爺啊,這可怎麽辦……”
“明月有了,酒有也了,那天下,也必定會有宮阙,對不對?”
“對,小祖宗你說什麽都對。”
“樂師,彈起來,還有那誰,給我高歌一曲,還有那個王大爺,來,你來替我寫,我眼花了,是真特麽花了……”
“???”王公公黑着臉看着站都有點站不穩的楊謙,隻能無可奈何地長歎了一口氣,抄起了筆。
“還請楊小官人說,咱家來抄錄。”
是真的因爲酒多而兩眼發花的楊謙終于長長地吐了一口酒氣,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維持最後的清醒。
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遙對着明月牌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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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臣們所在的庭院,一幹詞臣們的創作業已經接近了尾聲,仿佛每個個都發洩完了才華和渾身的力氣,一個二個都顯得那麽的萎靡不振。
可就在這個時候,就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宦官,正以超越普通人的速度狂奔,兩個年輕的宦官居然被甩在了後邊吃灰。
王公公沖到了庭院門口,左右張望了兩眼,看到了前方有一個禁軍騎從,大步就沖上前去。
“咱家要用你的座騎,趕緊下來。”
禁軍騎從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位拽住自己馬缰的宦官。
“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咱家乃内侍省王公公,……若是敢遲了,咱家要不了你的命,陛下也會要了你的腦袋。”
回過神來的禁軍騎從哪裏敢惹這些天子身邊近宦,趕緊跳下了馬來。
“公公隻管用便是,還請公公小……”
話還沒說完,這位頭發花白的王公公已然縱身于馬背之上,打馬如飛狂奔而去,留下禁軍騎從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此刻,另外兩名宦官這才沖到了門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老大已經竄出去老遠,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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