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楊甯,參見陛下……”楊甯快步而來,然後停步,朝着楊廣畢恭畢敬地一禮。
“楊卿平身,起來吧。”
得了這話,楊甯這才站直了身軀,目光一掃,就看到了自己親兒子楊謙站在楊廣身後不遠處。
隻是,爲何兒子的眼睛在那裏猛眨不已,就好像眼中進了睫毛,可又不敢拿手動彈一般。
等到旁邊的虞世基仿佛不經意地扭頭看向楊謙時。
親兒子楊謙的眼皮瞬間凝固,半天也沒眨動一下。
“???”楊甯整個人都懵逼了。這孩子鬧的是哪一出?
楊廣表情淡然地擡手示意之後,看了一眼身邊的楊玄感。
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楊卿家,爲何匠器營的甲具産量,比之數月之前,未見增長,反倒低了不少?”
楊甯收攝心神,微一躊躇。“陛下,匠器營的甲具産量之所以未增而減,乃是……”
“乃是什麽?”楊廣還沒開口,反倒是楊玄感輕斥出聲。
楊甯想到了方才親兒子楊謙的異樣,亦已然驚醒了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再一次向着楊廣拜倒。
“乃是臣治下無方,禦下不嚴,至諸營懈怠。
又妄自菲薄,以新器取代老舊冶鍛排橐,以至耽誤工期,臣有罪。”
“???”之前向天子訴苦,言明乃是匠器營因爲工匠減少甚多,以至于産量大減的官員直接就懵了。
楊玄感亦是滿臉錯愕地看着伏地叩拜的楊甯,你楊甯的罪過?我特麽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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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楊廣的臉色不禁一沉,厲喝出聲道。“大膽,你居然在這匠器營裏邊用新器取代排橐,爲何?!”
楊甯的頭依舊埋着,但是聽到了天子的怒斥之聲,非但不懼,反倒是暗松了一口氣。賭對了……
隻是表面仍舊顯得很是痛心疾首。
“臣自以爲是,覺得自研出來的雙動活塞式風箱的效率要遠遠高于從春秋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排橐。”
“因擔心匠器營無法完成陛下所委的重托,故爾未經請奏,便擅作主張,替換排橐,導緻了工期的延誤……”
“你!”楊廣勃然作色,并指如劍,連指了幾下楊甯,這才憤憤然地拂袖收手。
“好,既然楊卿你自認你研發的事物效率遠高于用了數百年的排橐。
朕倒要親眼看看,還有你們,去尋幾個工匠過來,朕要親自詢問一二。
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起來,領朕去看看。”
“臣遵旨。”楊甯趕緊起身,這才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引領,楊廣自然是毫不客氣地大步前走。
看着大隋天子那六親不認的步伐,楊謙忍不住下意識地手捂在小心髒上,哎呀,砰砰砰的,吓死老子了。
還好,親爹與自己配合得親密無間,簡直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另外嘛,楊玄感,呵……腰中雄劍長三尺,君家嚴慈知不知。
你特麽到底嘛意思?我老楊家可沒得罪你吧,犯得着拿我親爹來槍使嗎?
楊謙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不過心裏邊,已經将楊玄感這個混帳王八蛋拉進了正宗黑名單。
楊廣陰沉着臉,不發一言大步而行,很快就随着楊甯的指引,來到了一處鐵匠鋪前。
自然也就看到了那個遠比楊謙在家中所打造的更加巨大的雙動活塞式風箱。
足足有半人高的木質風箱,此刻正由一名大漢牽着一頭毛驢,正在繞圈子。
随着轉圈,帶動着風箱的拉栓在齒輪組與履帶的帶動下反複運動。就看到前方的打鐵爐中,那火焰沖得極爲旺盛。
而旁邊不遠處,則有一個老式的排橐,此刻正有三名大漢正依次地推拉着排橐,以便能夠讓鼓出來的風能夠連續性的吹入火膛之中。
可是,在場但凡不是瞎子和近視超過兩千五百度的。
都能夠很明顯地比較得出來,雙動活塞式風箱的效率更強,也更平穩。
這下子,楊廣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指了指三個人正依次推拉的排橐道。“那應當就是排橐吧?”
“陛下,那正是排橐,此物相傳始戰國之時,《墨子》中曾有關于它的記載。一直沿用至今……”
楊甯前移兩步,開始引經據典地講述起了這種排橐的來曆和曆史。
講述了半天之後,手一轉,指向了另外一邊的雙動活塞式風箱,自然介紹得要更加的詳細。
畢竟,爲了給親兒子背鍋,作爲父愛如山的親爹,總得做好一切準備以防萬一。
就如今天,楊甯的精心準備亦派上了用場。
楊廣的臉色仍舊陰沉,但是任誰都能夠感覺得到,楊廣這位大隋天子心中的怒火正在漸漸地消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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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講解,自然也少不了實物,很快,楊甯便讓幾名工匠擡來了一個專門制作的樣品。
打開了其一側的木闆,以便讓楊廣更加直觀地能夠看到裏邊精巧的内在結構。
“……如此一來,不論是推、拉此杆,皆有風從其内鼓出,保證了風力不絕,持續綿長。”
虞世基湊到了近前,仔細地打量了半天之後,不禁贊歎道。
“好精巧的心思,楊郎中之才,若在春秋戰國之時,當可與公輸、墨子比肩。”
“虞光祿謬贊了,陛下,臣……”楊甯趕緊向虞世基一禮,然後再看向了楊廣。
“楊卿,即便你是爲了我大隋匠器營,改良出了這等鼓風良器。”
“但是你爲何不先上禀朝庭,交由朝庭來決斷。此過,你必須擔責。”說取最後一句,語氣再次變得嚴厲。
楊玄感面沉如水,站了出來。
“陛下言之有理。況且楊郎中,就算得了這等鼓風良器,增加了些許效率。你覺得,可以補足甲具之差額否?”
楊甯緩緩地搖了搖頭。“回楚公,不可。”
楊玄感一手緩負于身後,一手撫着那及腹的濃須。
“甲具若是不足,難道你想要讓我大隋虎贲以衣代甲嗎?”
此刻,早有宦官擡來了一張行榻,鋪上了毛皮,楊廣緩緩地坐倒在其上,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用衣代甲自然是不可。父親,你不是說過可以以紙代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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