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披挂着一套破損鐵甲的格謙坐在山洞深處，裏邊燃着嗆人的篝火，身邊坐着十餘名披挂着皮甲的壯漢享受着篝火帶來的溫暖。
而在山洞外，還有過百的盜賊們在喧嚣，燃起的篝火上，都架着獵來的野味，卻多是兔子、山雞，唯一的一隻大貨，則是一頭野豬。
很快，炙烤好的野味被端進了山洞，每個人都用刀割下了一塊大嚼起來。
格謙端起了身前的木碗，喝了一口粥水，這才接過了手下遞過來的一條兔子腿，惡狠狠地咬下去。
這才剛吃了兩口，就看到了有人進入了山洞。
格謙将手中的食物擱在了一邊，笑眯眯地站起了身來。
“老五，你怎麽回來了？來人，趕緊給老五上一碗熱粥，暖暖肚子再說話。”
“多謝大哥，那位陳捕頭給了消息，有人要運糧去淄川。”
原本山洞之中的咀嚼聲瞬間一頓。格謙目光掃過了身邊的這些頭領，聲音平靜，卻也有些壓抑不住内心的激動，也有疑窦。
“什麽時候，什麽人，從哪來？”
“陳捕頭也是無意中，從崔别駕與一位來自東都的貴人言語中得知的。”
“那位貴公子準備前往勃海郡去見友人，崔别駕本欲派郡卒相送。
他婉拒了，說是有東阿友人的商号正好要運糧往淄川，他們正好結伴同行，不必勞煩郡卒。”
“……沒有郡卒相送？”幾名心腹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人更是站起了詢問道。
“會不會是崔别駕知曉了他身邊有内奸，設的計謀？”
“應該不是，楊捕頭詢問過看守城門的弟兄，這夥人操的是東都一帶的口音，十分好認。”
“而且爲首的是一位長得很俊俏，華服錦袍的貴公子，便是崔别駕見他都要以禮相待……”
“對了，那位貴公子身邊可是有十餘騎從，一看就絕對是顯貴，不然，哪來那麽多的親随騎從。”
一位頭領忍不住哧笑了一聲。“也就是這些清貴的公子，才會視我等如無物。”
另外一名頭領狠狠地将割肉的短匕紮在了坐着的樹幹上，目光裏邊透着森冷與貪婪。
“嬌生慣養出來的種，一輩子怕都沒離開幾次東都，又焉知道什麽是害怕？”
格謙端起了那木碗，看着那碗幾乎可以看到碗底的粥水，一口抽幹，抹了抹須上的粥漬。
“老五，再辛苦你一趟，連夜趕回亭山縣，嗯，多帶幾個機靈點的下山。”
“第一，看看糧車什麽時候能運到亭山縣，運糧的人有多少，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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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拜會了崔别駕的第二天黃昏，糧車終于運抵，十輛牛車，每輛十石糧食。這批糧車，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這天，再一次有人悄然地離開了亭山縣，潛入了那不遠處的長白山中。
夜裏，楊謙等人聚攏在一起，一旁，則擺着十餘套護胸皮甲，這些都是程咬金讓莊客騎從從東阿帶來的。
好歹是混綠林好漢圈的，總得有些防身之物，哪怕是私藏甲具是大罪，可問題是在山東河北這樣盜匪橫行之地。
但凡是家大業大的，就算是不敢私藏鐵甲，可是弄上一些皮革護具還是有辦法。
隻是沒辦法弄得像軍隊那麽齊整，一般也就是弄些護身的胸甲皮腕之類的。
而楊謙等人則圍坐在一起，中央位置擺放着一張地圖，上面清楚地标明了一條通向淄川的道路。
能夠明顯地看到，從亭山通往淄川的道路是行于山巒之間。
也就是說，這一二百裏路，處處都有可能會成爲那夥山賊們的伏擊地點。
徐世績這位好讀兵書，最喜歡給人下套的未來名将此刻正在侃侃而言。
“咱們人手不能多，多了，怕是那些賊子不會上當。憑我們這些人的身手，如果賊子是直面而來，自然不在話下。”
“可問題就是擔心對方不直接跳出來，而是意圖埋伏，先以弓箭襲殺，這樣一來，我們就很容易出現傷亡，得不嘗失。
咱們最好能夠提前知曉那些山賊的埋伏之地，如此，我們的安全才能有足夠的保障。”
“我可以。”徐世績話音剛落，楊謙的身邊就站出來一個人。
所有人都看過去，就看到了段師子小嘴依舊在一動一動的，表情仍舊是那樣的淡漠。
“你……”楊謙看着這位輕功提縱之術出類拔萃的段師子，不禁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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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讓人查覺，就不會有人看得見我。咯吱咯吱……”
伴随着咀嚼餅子的聲音，段師子再一次開口說道，這話說的是那麽的笃定自信。
“可行。”一直環手于胸前的李秀甯掃了一眼段師子，目光落在了楊謙身上。
“徐某也覺得可以，以段師子小兄弟那高來高去的本事，倒真是可以作爲探馬。
若是能夠提前查覺敵蹤，對于我們而言，勝算就至少有了八成。”
楊謙輕吐了一口濁氣，既然決定要做，不冒險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段師子還隻是個孩子，可算起來，還真就隻有他有這樣在林間尋覓敵蹤而不會被發現的本事。
“行，不過有句話我要交待，你隻是負責偵察敵蹤，萬萬不可動手驚擾，以保護自身安全爲要。”
楊謙擡起了手，拍了拍段師子那幹瘦卻并不顯得單薄的肩膀。
“咯吱咯吱嗯咯吱咯吱……”
“……”楊謙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樣的回答，實在是服了。
第二天清晨時分，楊謙一行十數人，便與這運糧車隊踏上了前往淄川的行程。
十輛糧車，在前方緩行，楊謙則逍遙自在地坐在一輛馬車裏邊。
程咬金等一幹綠林好漢與騎從們，則努力地扮演好親随騎從的角色，隻能在馬車外面享受着寒風的肆虐。
至于羅士信與李世民這兩個比知禮和段師子都還要小的熊孩子，則被安排裝扮成了童仆，也享受着車廂的溫暖。
楊謙坐在馬車裏邊，看着跟前這兩個嬉鬧幾乎沒停過的小混蛋，不禁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撩開了窗簾，看向外面。
策馬行于車畔的正是李秀甯，楊謙欣賞着李秀甯策馬緩行，高挑而又曲線玲珑的身姿側影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
不管是修長的腿，還有那英姿飛揚的俏臉，都那麽的好看。
“看夠了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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