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黑着臉也進了牢門,惡狠狠地瞪了這個混帳一眼。
“難道秦某與我右翊衛的弟兄們都是瞎子,看着楊賢弟受欺不成?”
聽得此言,牢頭也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縣太爺親自送來的人,自己難道還敢難爲?
程咬金這貨卻渾然不顧及周圍人等的心情和吐槽。
把剛剛塞進嘴裏邊涮幹淨了肉的骨頭吐掉,湊到楊謙耳邊。
努力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偏偏跟正常人說話小不了多少,卻自以爲很隐蔽的嗓子道。
“放心吧師弟,甭管白的黑的,你師兄我都有一幫子弟兄,不論是越獄還是劫法場都很在行……”
“???”楊謙臉直接黑成了鍋底。神特麽的越獄,神特麽的劫法場!我特麽堂堂的大隋良民好不好?
“!!!”牢頭、右翊衛士卒、秦叔寶等一幹朝庭命官臉都綠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裏是什麽地方,你特麽的當着一幫朝庭命官和朝庭軍卒在說作奸犯科之事,這是要作死嗎?
嗆啷一聲,雙手揣于袖中的徐世績瞬間一柄寒光四溢的短劍出鞘。
“!!!”牢頭、右翊衛士卒、秦叔寶等一幹朝庭命官臉綠得發黑。
徐世績還很體貼地将短劍擱在了案幾之上。
“???”臉色黑如鍋底的楊謙徹底懵逼了。
徐世績滿臉肅穆地向楊謙點了點頭。
“賢弟,不用老徐我提醒了吧?趕緊的,跟你師兄割袍斷義得了。”
“啊!”徐世績許音未落,屁股上挨了一腳直接給踹到了一邊去。
收回四十二碼大腳的秦瓊黑着臉一把提溜起這個逗逼,直接一把扔出了牢門。
然後大手指了指另外一個混帳程咬金。“想劫法場就趕緊,不劫就趕緊滾出去。”
看到師弟面黑如鍋,秦二哥暴跳如雷,一幹朝庭官員全都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自己。
程咬金撓撓自己一臉橫長的毛胡子幹笑兩聲,也趕緊竄出了牢門。
“老程我就是開個玩笑,二哥你急啥,師弟,師兄我替你收拾徐世績那個混帳去。”
還有個猥瑣發育的小混混羅士信賊眉鼠眼地看着那兩個敗類連滾帶爬的竄了出去,樂得不行。
楊謙滿臉盡是悲怆地悠然長歎,難以自己。
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衣襟,割?不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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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東都太微城一處殿中,面無表情的楊廣正打量着手中那張宣紙,手指輕輕地敲擊在禦案上,沉吟不語。
已然陸陸續續趕來了十數位大隋王朝的重臣,此刻卻都在下方竊竊私語,不敢驚擾這位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詭異的大隋天子。
雖然楊謙毆打倭國使節距離現在也才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事情還沒有完全的發酵傳揚開來,以至于大家都還摸不着頭腦。
與天子同時知曉此事的虞世基臉色陰沉如水,與虞世基面對而站的宇文述則隐現得色。
宇文述撫着長須,暗暗爲自己的神來之筆喝彩。
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位心思機敏,才華橫溢的少年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方才,正好有事前來觐見的宇文述亦知曉了楊謙當街毆打倭使一事。
得見了那首讓天子眉飛色舞,撫掌而歎的《俠客行》。
向來與虞世基等一幹文臣不對付,對自持小聰明的楊謙也看不順眼的宇文述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句話,就讓天子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
“俠是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幫不服王法,以武犯禁的禍國之徒罷了,若是由此肆意傳揚……”
正是因爲宇文述這犀利如刀之言,才會讓陛下面沉如水,才讓人诏集臣工前來。
此刻李淵這位大隋天子楊廣的表弟,正在與并肩而行的鴻胪寺卿低聲交流着什麽。
“唐公放心,之前楊兄已經到我鴻胪寺言及其子毆傷倭國使節一事。”
裴寺卿咬牙切齒地冷哼了一聲。
“這些蠻夷之邦狂勃之語,惹得陛下大怒,斥我鴻胪寺上下。
并谕我鴻胪寺,若蠻夷書有無禮者,勿複以聞。”
“讓我鴻胪寺成了三省六部九寺之中的天大笑柄,此事實在是恥辱啊……”
“可惜我等對那些倭人使節雖然恨之切齒,卻無一人有楊郎君這等‘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的膽識氣度啊……”
李淵亦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裴寺卿言之有理,我大隋諸藩,便是突厥亦謙恭有加,偏偏一個小小倭國,如此狂妄。”
眼看已經到得殿門前,裴寺卿朝着李淵低聲道。
“一會還請唐公也搭把手才是,不使楊謙這等才俊之士受此厄難。”
楊謙随着到縣衙大牢宣天子口谕的宦官匆匆地趕到了宮城外。
剛剛躍下了馬,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熟悉身影朝着這邊疾奔而來。
“父親?”楊謙怎麽也沒有想到親爹居然會在這裏出現。
跑得飛快的楊甯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向那位傳诏楊謙入殿的宦官一禮,然後麻利無比地往其掌中塞了一物。
“還請公公稍候片刻,楊某與吾子交待幾句話……”
感受着手中之物的份量,宦官掀了掀眉頭,尖着嗓子道。
“汝快些替你兒子整理儀容,一會就要入宮觐見陛下,莫要君前失儀。”
“多謝公公。”楊甯松了口氣,拉着楊謙,往一旁行了數步。
看着這面色焦灼,卻無半點惱怒恨意的父親,楊謙反倒越發地心虛了。
“父親你怎麽來了……”
楊甯打量着臉上沒有半點傷痕的楊謙,稍松了口氣之後說道。
“事情的來龍去脈,爲父皆已知曉。你做得雖然有些莽撞了,卻并沒有做錯。”
“父親……”楊謙有想過被氣極敗壞的親爹責備,甚至是痛斥。
可真沒有想到,楊甯居然連一句責怪的話也沒有,居然還認可了自己的行爲。
“爲父也年少輕狂過,況且,我兒之作爲,當真有俠義氣概,難怪能寫出精彩絕倫的《俠客行》來。”
楊甯那額角已然見汗,卻仍舊儒雅俊朗的臉龐上,滿滿盡是對兒子的贊賞與關懷。
擡起了大手,輕拍了拍楊謙的肩膀寬慰道。
“爲父職低位卑,不能入宮,隻能在此等候于你。
快進去吧,謙兒,莫要忘記那句話。做事,無愧天地,無愧于心,足矣……”
此隻一言,溫潤如玉的慈祥目光,還有那隻輕落在楊謙肩膀上的溫暖大手。
讓楊謙感受到了沉重如山的父愛……
眼眶陡然發紅的楊謙退後一步,整理了下衣襟,向着父親畢恭畢敬,一揖及地。
“孩兒謹遵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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