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顧念有沒有話要和他說嗎？
隻不過不甘心，在她面前定力什麽的早就不知道抛到哪裏去了，自欺欺人也好，自取其辱也罷，多說一句是一句。
顧念沉默了會兒，開口，這會兒倒是多說了幾句：“該說的四年前就說完了，快四年沒見面，一時半會兒實在找不出可以說的話，還請您見諒。”
江亦琛：“……”
他在台階上若有所思。
顧念打開門的那一刻，他又說：“我的電話沒有變。”
門“砰——”得一聲被關上。
顧念進門，看到喬安然抱着靠枕橫躺在沙發上，她正在看綜藝，聽到聲音坐直了身子朝着顧念揮手：“嗨，念姐，你回來呀！”
“嗯。”
顧念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喬安然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急忙說：“你的腳怎麽了？”
“今天參加了一個酒會，結果把腳給扭傷了。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
喬安然急忙跑過來看着她腫起來的腳踝說：“腫成這樣了，還不是大問題呢，你去醫院了嗎？”
“去過了，剛回來。”
“那别忘了上藥。”小姑娘是個超級熱心腸的人說：“明天你休息吧，正好我明天也休息，晚上我給你做飯。”
顧念笑起來：“你做飯，你不是不會做飯的嗎，你是要給我煮面條呢，還是煮餃子呢？”
喬安然來這裏第一天進廚房，差點沒把廚房燒了，濃煙滾滾吓得物業上來看是不是着火了。
後來顧念就不讓她進廚房了。
“不是啦，林越，明天要來。”喬安然笑得有些害羞：“他說明晚來我家做飯吃，順便出去看電影。”
顧念記得他倆前幾天剛吵完架，估計現在和好了，所以要甜蜜一陣。
年輕真好，還有力氣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
所以顧念意味深長地笑起來：“看樣子是和好了。”
“對呀，早和好了，林越他廚藝不錯的。”
晚上的時候，喬安然靠在沙發上，和她說了好多和林越以前的事情，兩個人是高中同學，但是不同班，最後考到一個大學去了，林越是化學系的大學霸，她是市場營銷的小學渣，他是高中第一考進A大的，她是高考超常發揮吊車尾進去的。
他給她補習高數，拉着她一起背單詞，考四六級，陪着她在校門口吃烤冷面手抓餅。
喬安然說起往事來的時候一臉幸福。
不顧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有一段從校園到社會的感情都是挺幸福的。
陪着你從校服到婚紗，是每一個人都期盼的愛情模樣。
…………
晚上顧念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坐在一輛緩慢行駛的列車上，窗外是美麗的風景。
車子開過盛開鮮花的花田，開過連綿起伏的山丘，開過清澈見底的小溪，在這列火車的終點她下車，有人在那裏等着她，朝着她微笑。
可是她并沒有朝他走過去。
她站在那裏遠遠地望着他，眼睛裏面忽然流出眼淚來。
早上起來的身後，顧念收到了洛涵的消息，他對昨天的事情表示很抱歉，說了一大堆好話。
顧念回了一句沒關系的。
洛涵昨天本來是想要和Boss趁這個機會和江亦琛見個面的，哪怕就是見個面混個臉熟，自我介紹一下，能被人家記住那是求之不得，就算人家記不住，那刷個臉也是好的。
結果江亦琛剛出現了一會，之後就匆匆有事走了。
洛涵的希望落空，懊惱了好一陣子。
顧念的腳踝已經消腫了，她起身給自己做早餐，一邊喝牛奶一邊用手機聽英文廣播。
她好像已經沒什麽愛好了，過了吃喝玩樂随意揮霍青春的年紀，也就隻剩下了聽英語這一個愛好。
她依然有一個留學的夢，依然想在建築設計上發展。
可是她，明白，夢想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
快下午的時候，喬安然男朋友來了，他買了一大袋的菜來，是顧念給他開的門。
小夥子挺高，有一米八，年輕，長得也精神，明眸皓齒，五官周正，一看就是剛畢業的，看到顧念就自我介紹：“我是小喬男朋友，您是她室友吧。”
顧念點頭：“小喬估計還在睡覺。”說完她就準備伸手幫他一把。
小夥子閃避了一下說：“您腿不方便，我自己來就行，對了，我叫林越，小喬叫您念姐，我也跟着叫吧。”
顧念笑起來：“你這一口您，叫得我都尴尬了。”
“抱歉了，職業習慣，改不了的。”
林越目前在從事房地産行業，就是當中介賣房子拿提成，這一行雖然苦，但是總比他在化工廠好，他化學專業畢業，雖然績點在專業排前三，但是這并不能提高他的薪資，再加上家裏出了問題，所以他一咬牙從化工廠辭職去賣房子了。
小喬穿着睡衣從卧室出來，迷糊着一雙眼睛說：“老林，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不早了，都三點了，你還睡覺呢，合着你是早上睡着的吧！”
“對啊，我早上六點睡的，昨晚看電視劇看入迷了，忘了時間。”
林越冷呵：“我看你遲早要猝死。”
顧念看這倆人你一言我一句，真的是虐狗啊！
她一個單身人士表示吃了一嘴的狗糧。
林越從住的地方過來挺麻煩的，轉了三趟地鐵，這兩小情侶工作不在一個區，一個在東，一個在系，平時也就周末能見個面， 忙起來周末都沒見到。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喬爲了慶祝還特意開了瓶酒，這是她公司的樣酒，領導随手塞給她的，顧念瞧了眼是意大利的葡萄酒，看産區是托斯卡納，應該是佐餐酒。
林越不愧是做房地産行業的，一看就是陪人吃了不少飯，很會來事兒，他開了酒，首先就給顧念的杯子裏面倒酒。
他倒酒的時候站起身，低着頭抿着唇。
顧念恍惚覺得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這個角度尤其像。
像是那個人十年前的模樣，是那張他和他父親合照的青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