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啓文不明所以的反問道:“兒子關注這做什麽?
話又說回來了,就算岩哥兒高中解元,那也隻能說岩哥兒聰慧,會讀書,關大伯何事?
還有,鎮遠候府的四爺,鎮遠候府的候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時常被皇上留下陪着下棋什麽的,他們府上的四爺中個第二有什麽稀罕!”
在白啓文心裏,吳明遠那個第二,壓根不是憑自己考,而是皇上送給鎮遠候府的人情。
白振明努力控制住心中奔湧而來的怒火,連連深吸兩口氣,将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四下望望,才壓低聲音說道:“文哥兒,你在晉王府領事的時日也不短了,怎麽還是如此愚鈍?三年前,科考的事多少人頭落地?
血淋淋的場面還在眼前,誰敢再弄徇私舞弊之事?還有,你剛剛那句誅殺的話,你膽敢出去亂說,你看看你會不會有好下場?”
白振明知道自己兒子不聰明,但沒有想到蠢成這樣,歎口氣道:“唉,你今年是要下場參加科考的,你怎能兩耳不聞窗外事呢?
你從小在伯府的學堂裏上學,後來又去求知書院,最後到國子監,一路走過來,你該知道老師有多重要?要不然,爲什麽那麽多人家想讓将自己的子弟拜到大儒的門下?
而岩哥兒,到今日爲此,不曾到任何書院求過學,全憑你大伯教導他。
你大伯來京城,鎮遠候府的四爺就拜到你大伯的門下。
秋闱之前的三年,你大伯帶着吳四爺和岩哥兒出去遊曆了三年,回來參加直接參加秋闱。
岩哥兒高中解元,吳四爺中第二的好成績,你能說你大伯不了解當下?
你今日第一次見你大伯,就妄加評論,還武斷的說出這些話來!唉,你呀,怎麽說你好呢?天下雪了,不說了,走吧,去接你阿娘和你媳婦兒。”
白振明是真不想多說了,催着馬在前急步走。
白啓文被父親一番話訓得呆愣愣的,心裏除了震撼外,還有絲絲不服,父親竟然說他蠢,他哪裏蠢了?他中舉那年,不過十七歲,放下天下,十七歲就中舉的,有幾人?
見父親氣惱的往前走,白啓文趕緊催馬跟上。
白振天領着白如月兄妹三人回到院子,說道:“我們爺兒四人再坐會兒?”
白啓岩知道父親有話要說,點頭應道:“好呀,到阿爹的書房再坐會。”
白啓力沉不住氣,邊走邊說道:“阿爹,力兒怎麽覺得大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多了不起似的!看得力兒想踢他兩腳。”
白啓岩睥了他一眼,笑道:“腿好了,想踢人了?”
白如月跟着笑了笑,說道:“大哥那樣子确實不讨喜。”
白振天率先進到書房,阮大見主子進書房,忙吩咐下人送茶水點心進來。
白振天坐到上首的椅子上,看着小兒小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忿怼白啓文的各種不是。
白啓岩見父親看着他倆,在邊上提醒道:“你倆有完沒完了?”
白啓力扭頭見父親看着他們,吭吭兩聲,嘴閉不說話了。
白振天見二人停下來了,輕聲的說道:“從秋闱之後,加上今天,你二叔和四叔來看過我四次了。”
白啓岩、白啓岩、白如月盯着像在想什麽的父親,等着他的下文。
片刻後,白振天歎口氣道:“振明不是聰明的人,但他顧念親情,小時候,他爲了我沒少挨老太太罵。”
白啓力不服的嘀咕道:“哼,剛才父親與二叔他們拉家常,說到老太太時,二叔的目光和言辭都帶着閃爍,說明在那個家裏,二叔根本作不了主,連家裏的關系都平衡不好,他能顧念什麽親情?隻會偷偷摸摸的來看看,聊表一下自己心意,自欺欺人的活着而已民。”
白啓力的話說到白啓岩和白如月的心坎上,白啓岩欣賞的看一眼弟弟,“力哥兒說話越來尖銳了!”
白如月擡頭看一眼父親,見父親臉上還好,點頭道,“月兒覺得四哥說得不錯,二叔的官位是榮遠伯薦的,大哥到晉王府領事兒,也是榮遠伯府顧及的。
二叔來看父親自然是偷偷摸摸的。月兒到覺得,二叔今日帶着大哥來,怕是真想請父親爲大哥指導一二,這才是二叔今日的主要目的。可惜大哥不領二叔之情罷了。”
白啓力連連點頭,“嗯,阿爹,這點力兒也看出來了。”
白振天看着人精一樣的三個孩子,揮揮手道:“行了,你二叔呀,想讓我指導文哥兒是真的,他顧念親情也是真的,他受榮遠伯府的恩惠也是真的,還有,他性子軟懦在府裏做不了主也是真的。他呀,想兼顧所有,卻一樣也顧不過來,他就這點本事,這不怨他。”
白如月笑着說道:“聽父親的,二叔就這點本事,還真怨不了他,白府最近事兒不少,二叔也夠爲難了,咱們幫不上忙,遠遠的看着就好。”
白啓岩一臉八卦的看着白如月,“月兒,白府最近出了什麽事?說來聽聽?”
白如月擡頭看一眼阿爹,見阿爹好奇的看着自己,便把白府最近的事兒說了一遍。
白振天聽了女兒的話,陷入沉思中。
今日二弟和四弟來向他拜年,他心裏很是歡喜,他本想跟孩子們說說話兒,說說他與振明之間的兄弟情。
孩子們太精明,他們也沒有和振明相處過,對振明生不出多少親情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振天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萦繞在心中,他不知道說什麽好,或許,振明真的顧念他的兄弟情,隻是他能力有限,撐不好一個家。
也或許,一直以來,是他自己對這份親情還有眷念。
白振天站起身來,“走吧,快到吃午飯的點了。”
白啓岩兄妹三人跟着站起來,白啓力走在白如月的身邊,對白府的事問長問短,白如月也不瞞他,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知。
轉眼,快到上元節,京城的上元節,大相國寺的詩會和燈展如撫河兩邊的燈棚,都是京城的盛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