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天拍拍吳明遠的肩，叮囑道：“進去了，不要慌張，沉着應對。”
吳明遠點頭應下，“謝謝先生，學生會的。”
白振天轉頭又叮囑白啓岩幾句，然後說道，“進去吧。”
一群人往貢院擠過去，到貢院街上，人擠人，擠得水洩不通。
白振天說道：“月兒，你與幾位姐姐就到這裏了，不要再往裏擠了。”
白如月點頭應下，揚頭對白啓岩和吳明遠說道：“岩哥哥，遠哥哥，你們好好考，高中哈。”
白啓岩與吳明遠轉頭朝幾位妹妹揮揮手，“好。”
白如月拉着吳明慧的手站在一個家鋪子的屋檐下，看着提着考籃往貢院裏走的衆學子。
有小厮長随護着往裏走的，有親人相送往裏走的，有書童幫忙提着考籃往裏走的，更多自個兒拎着考籃往裏走的，身上洗得發白細布可以看出，寒門學子居多數。
吳明琴踮着腳尖，看向擠得全是人頭的貢街，邊看邊說道：“四哥定會高中的，前日裏父親看四哥的文章，對四哥贊歎不已，說是四哥哥是我們家最有才華的人。”
候府的三老爺與四老爺都從文，當年二人同時參加秋試，同時中舉人。來年同時參加春闱，又同中進士。當年候府一門兩進士，成爲轟動一時的事。
吳明慧笑着點頭，側頭對白如月道：“昨日，大伯還說這一段呢，月兒，你沒有見到，大伯說道到三叔四叔同時考上進士時，滿臉自豪。
太婆說，那一天，候府撒了兩筐喜錢，請戲班到家裏唱了三天大戲。
大伯說，若是四哥這次中了舉人，府裏也撒喜錢，也請戲班。
呵呵，月兒，大伯的話把四哥急得立即跳起來阻止，說三叔與四叔都是中進士才慶賀，他中個舉人就慶賀，太丢人了，讓大伯等到明年春闱，他高中後再慶賀。”
吳明琴接過話來，“四哥勢在必得的氣勢，我覺得這一場，四哥定會高中。”
吳靜微笑着看兩位姐姐和白如月念念叨叨。
從老夫人認下趙群芳爲義女後，這三年，白如月走得最近的便是候府幾位姐妹。
幾人說說笑笑，等到白振天與吳明傑他們把白啓岩、吳明遠送進去再返回來。
白啓力與吳明淵吳明博兄弟幾個直接道别回學院，他們是告假回來送哥哥入考場的。
吳明傑負責送三位妹妹回候府，然後再去梁王府。
白如月跟在白振天身邊，把吳家姐妹送上車，馬車往前走了，吳明琴還伸出頭來朝白如月道：“月兒，候府桂花開盛了，你明天過來，我教你做桂花露。”
白如月點頭應下，“好的。”
吳明琴見白如月應下了，才滿意揮揮手坐回車裏。
白如月跟着父親一起往自家停車的地方走去。離自家馬車不遠的地方，見一群人急匆匆的往貢街走。
白如月瞄一眼那一群人，見到白如雪手提着裙擺小跑的跟着。
白如月再看看小厮長随護着的白啓楠。停下腳步，拉了拉身邊父親的手，“阿爹，白府的白啓楠。”
白如月邊說邊示意左邊，白振天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急急往貢街走去的一群人。
白振天擡頭看看天色，不由皺了皺眉頭，這個點才趕到。
白振天的眉頭還沒有舒展開，又見孫明急急忙忙的往回跑，到馬車上提上考籃急急追過去。
等孫明走遠了，白如月才道：“阿爹，我們走吧。”
白振天看一眼已經走遠的白府衆人，“嗯，走吧。”
走到馬車邊，白如月對巧眉和柳絮道：“你們二人坐後面一輛車，我與阿爹坐前邊一輛。直接去樊樓，到那邊去吃早飯。”
樊樓是白如月前年開的酒樓，在民德街上。
從民德街後背穿過兩條巷子，便是甯安左大街，那裏有好些衙門，有些在家顧不上吃早飯的人，到衙門裏點個卯，再溜出來吃早飯。所以，樊樓從卯正開始營業，一直到戌正才打烊。
柳崇陽等二人坐好後，才吩咐王年生趕車。
車行了一段後，白振天問道：“白府那邊怎麽樣？”
白如月淡笑道：“當年，老太太從候府回去發了一陣脾氣，據說裝病，想讓阿娘回去伺疾，結果榮遠伯遭彈劾，黃老夫人上門将老太太說了一通。老太太安生了一段時間。
春闱後，知道阿爹摔傷沒有參加春闱，老太太又在家裏發了一通脾氣。
又差人出來尋阿爹。黃老夫人得到禀報後，上門後，把出來尋阿爹的幾個下人當衆打了二十大闆後拉出去發賣了。
這事月兒想了好久，黃老夫人可能怕老太太尋阿爹，扯出春闱的事，才死死的把老太太拘住，怕老太太節外生枝。”
白振天明白這裏的彎彎道道，隻是聽着，沒有接話。
白如月接着說道：“從此，府裏的人，不敢再聽老太太的話了。
老太太因此病了半年。半年裏，差人去伯府尋了榮遠伯幾次，每次都是黃老夫人登門，老太太可能知道見不着榮遠伯，也就死心了，不早吵鬧了。
平日裏和孫氏、方氏一起打打葉子牌。
府裏的事務，黃老夫人交到王二太太手裏。
平日裏，誰家宴請，也是王二太太出面應酬。
黃老夫人在府裏明言，老太太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不适宜四處走動，得好生靜養。”
白振天笑道：“黃老夫人這樣壓着她，她不吵不鬧？”
白如月幹笑一聲，“鬧有什麽用？黃老夫人拿着皇上要榮遠伯好好治家的口谕，直接帶上幾個家将和孔武有力的婆子上門。
老太太青城帶過來的人，不聽話的，直接打過大闆發賣出去。
剩下的，都是不敢聽老太太的話的，府裏人手不夠，全由榮遠伯府送過去。老太太現在隻能好吃好喝好住的養老了。”
白振天感歎道，“呵呵，她威風一輩子，到老來這樣，怕是不自在吧？”
“誰說不是呢？吵着要回青城，鬧了好幾次了。
黃老夫人打發人過去說，都說落葉歸根，老太太生在京城，長在京城，現在六十開外的人，還是不要再走動的好。好生修養生息，也省得百年歸天後再舟車勞頓送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