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伍思賢明确拒絕賜婚聖旨,昌樂宮中,一片嘩然。
爲何?
所有人,包括莫雲齊心中,都生出這個疑問。
伍思賢跟姚家關系密切,據說曾經受過秦玥和姚瑤的恩惠和關照。他爲何不願意娶姚瑤的妹妹?
是姚珊不好看?沒才華?還是名聲有污點?
在場的人幾乎都見過姚珊,印象最深刻的是今年大皇子府宴會那次。姚珊分明是那日所有未嫁小姐中最亮眼的,容貌嬌美動人,氣質娴雅溫柔,據說她被安王妃用心培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言行舉止都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在場某些公子小姐曾經參加過武誠牽頭組辦的馬球賽,對姚珊還有一個印象,她的馬術很好,似乎是學過武功的。
至于姚珊的人品和名聲,唯一一次引起風波,很快被辟謠了,還是莫雲齊這個皇帝親自辟謠,事實也證明那些謠言是彭秀晶故意編造傳播,意圖陷害姚珊,證據确鑿,供認不諱。
論出身,雖然伍家是老牌的名門貴族,但曾經的伍家早已沒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毀滅。伍思賢被流放過,小時候就生活在姚珊的家鄉。某些從小在京城長大的貴族公子小姐看不起姚珊的出身就罷了,伍思賢憑什麽?
再說,聖意難違,普通百姓都知道,抗旨是會掉腦袋的!
所以,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伍思賢冒着被砍頭的風險,也一定要拒絕這樁不管從裏子面子感情還是利益來講,對他都好處多多,甚至在很多人眼中,是他高攀,是他走運,是可以助他走向人生巅峰的賜婚?
這個問題,莫雲齊也想不通,因爲從他暗中的調查,伍思賢明明喜歡姚珊。
“伍愛卿!你可知道,抗旨的後果?朕念你年輕不懂事,再給你一次機會,這聖旨,你接是不接?”莫雲齊面色陰沉。
昌樂宮中一片靜寂。前四道賜婚,順順利利,其樂融融,這第五道聖旨的後續發展,卻實在是太詭異,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人覺得,伍思賢怕不是瘋了?抑或是傻了?魔怔了?中邪了?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
對于莫雲齊的呵斥和暗示,伍思賢垂着頭,跪伏在地,恭聲重複了一遍方才說過的話:“微臣鬥膽,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給朕一個解釋!”莫雲齊顯然被氣得不輕。頒下這道聖旨,他預想過會遇到的阻力和問題,假如有,一定是出在秦玥那裏,甚至想好了怎麽處置。卻萬萬沒想到,這道聖旨,事實上跟秦玥還沒有産生任何實質性的關系的時候,竟然被伍思賢給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微臣不喜歡姚三小姐。”伍思賢低着頭說。作爲一個讀書人,他當衆做出這種表述,太過直接,很失禮。從聖旨的角度來說,很多人當下真覺得伍思賢神經病,不知天高地厚!聖旨賜婚,哪容得他喜歡不喜歡?他這是在挑釁莫雲齊的皇威!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莫雲齊震怒,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案。
莫景熙垂眸,掩去眸中肆虐的寒光。看莫雲齊在伍思賢抗旨之後的表現,莫景熙就知道,他猜對了,這個姓伍的,一定是他不爲人知的弟弟,莫雲齊的私生子。因爲換個人,敢當衆如此頂撞莫雲齊,拒接聖旨,早就被拖出去砍了,莫雲齊卻一直在逼迫伍思賢改口!太可笑了,還真是良苦用心呢!
一時間,莫景熙心中生了濃濃的恨,覺得好不公平!同樣都是莫雲齊的兒子,爲何莫雲齊從來都不曾認可他,卻選中了伍思賢?伍思賢何德何能?莫雲齊竟然如此煞費苦心給他鋪路墊腳!
伍思賢不再解釋,隻沉聲再次重複:“微臣鬥膽,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恐懼,聽不出沖動,聽不出異常,隻有堅定。
莫雲齊面色沉沉,猛然轉頭看向了秦玥,就見他神色如常,手中還握着酒杯,仿佛事不關己。
“安王,你怎麽看?”莫雲齊脫口而出。
秦玥微微垂眸,看着杯中酒輕輕晃動:“多謝皇上關心家妹的終身大事,不過伍尚書這種态度,微臣對賜婚,便沒什麽看法了。”意思就是,伍思賢都不肯接聖旨,還言稱是因爲不喜歡姚珊,秦玥怎麽可能會答應讓姚珊跟伍思賢?考慮都不會考慮。這不是秦玥拒絕的,是伍思賢決定的。作爲姚珊的兄長,秦玥的表現,合情合理。
莫雲齊一時間懷疑,秦玥跟伍思賢事先通過氣。但轉念就知道,這不可能。因爲賜婚的事,秦玥和伍思賢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莫雲齊寫的賜婚聖旨,從頭到尾,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裏面的内容!
“父皇,伍尚書如此不識擡舉,按照大盛國律法,其罪該誅!”莫景熙擡頭,眸光冷凝,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伍思賢,既然冒頭了,接下來,真正的戰鬥開始了!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認命!
莫雲齊沒有回應莫景熙的話,而是看着秦玥,又問了一句:“安王覺得,伍尚書,該殺嗎?”
在場之人面色各異,都覺得事情越發怪異起來,氣氛也莫名多了幾分緊張。
有人在想,秦玥跟伍思賢過從甚密,關系匪淺,肯定會爲伍思賢求情的。
但秦玥薄唇輕啓,恭聲說道:“回皇上的話,微臣認同永安王的看法。伍尚書抗旨不遵,大逆不道,依律當斬!”
很多人神色驚愕,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伍思賢跟秦玥不是好朋友嗎?不是舊識故交,經常來往的嗎?伍思賢分明是秦玥一派的官員,秦玥竟然說他該砍頭?
“安王妃覺得呢?”莫雲齊面色越發陰沉,又問姚瑤。
姚瑤神色平靜:“雖然伍尚書是我的朋友,但他膽大包天,任性妄爲,我希望皇上秉公處理,不必在意我和安王。我們是大盛國的臣民,堅決維護大盛國的律法。伍尚書是成年人,該爲他的行爲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