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看着姚二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把門關好,轉身過來,拉起姚瑤:“睡吧,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被處理掉的。”
姚瑤起身,抱住秦玥,微歎一聲:“早知道,當年就該把某些人給做了!”
秦玥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他們貪心不足,惡膽橫生,謀财害命,這些是咱們離開之後發生的事,跟咱們沒有關系。”
“你覺得,我那個爺爺,姚大海跟他媳婦兒,知不知道姚修文和姚大郎做的那些腌臜事?”姚瑤問秦玥。
秦玥想了想說:“多少會知道一些,沒有膽子殺人,但有膽子,有心情享受不義之财,其實都是幫兇,跟姚修文和姚大郎沒有太大的差别。按照律法,知情不報的姚家人,等同從犯,情節嚴重,也是死罪。況且,姚二郎說的,定然不是姚修文和姚大郎全部的罪行,其他人的手,本身就未必是幹淨的。姚修文頗有心機,他養着那一大家子人,又要防止他們出賣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所有人拉到同一條船上去。包括馮波和姚秀玲一家,都脫不了幹系。”
“爲了錢,連畜生都不如。”姚瑤冷聲說。一想到杜家人的遭遇,她就覺得心寒。
“睡吧,不早了。”秦玥攬着姚瑤往床邊走去。
卻說姚二郎,大半夜地回到縣衙後面的姚府,拍了門,看門的以爲他又偷跑出去喝酒才回來,也沒多想,更沒有驚動其他人,就讓姚二郎進去了。因爲以前姚二郎經常半夜三更才從外面醉醺醺地回家。
夜色深重,看門的人也沒看清姚二郎煞白的臉色,見姚二郎跑進去,就把門關好,到門房裏睡覺去了。
如今富裕了,姚二郎有自己單獨的一個院子。他回到房間,關上門,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燈都沒點,跑過去,打開櫃子,從櫃子底下摸了一袋銀子出來,裏面還有兩張銀票。
拿了個包袱皮,姚二郎把銀子放進去,然後随便抓了兩件衣裳,胡亂地塞進去,想了想,把櫃子合上,深吸一口氣。
聽着外面靜悄悄的,姚二郎輕輕打開房門,背上包袱,蹑手蹑腳地往外走。
出了院子,姚二郎沒有往大門那邊去,也沒有去後門,而是朝着花園跑去。
半夜靜悄悄的,姚二郎路上摔了好幾跤,鼻青臉腫,腳步不停。
花園裏黑魆魆的,姚二郎走到一個牆根兒下邊,扔下包袱,挪開一塊大石頭,露出一個狗洞來。
這裏是姚二郎早就發現,并且用過好幾次了,因爲有時候他出去跟狐朋狗友到青樓喝花酒,怕姚修文知道了罵他,就鑽狗洞偷偷溜出去,再偷偷溜回來。
姚二郎先把包袱塞過去,然後有些艱難地從狗洞裏爬了出去,到了縣衙旁邊一條僻靜無人的巷子裏。
拍了拍身上的土,瞅準方向之後,姚二郎拔腿就跑!眨眼功夫就沒影兒了!
姚二郎沒打算通風報信,因爲他知道秦玥和姚瑤的本事,姚家要徹底栽了,這次沒有翻身的可能,甚至全都要死!
姚二郎不想死,因爲如秦玥所言,姚家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的手是幹淨的,包括姚二郎在内。這是姚修文想要的結果,這樣大家才能團結,不會出賣對方。
當時秦玥和姚瑤審問的時候,姚二郎在一件事上面撒謊了。
當初年僅六歲的杜玉朝,并不是姚大郎推到水裏溺死的,是姚二郎做的!隻是因爲當時,姚修文說要給他一百兩銀子。他是很慫,但對于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他沒什麽可怕的。就像當年他比姚瑤高,比姚瑤壯,他是正常人,姚瑤那時是傻子,他拿磚頭砸姚瑤一樣,毫不猶豫,一下子,就結束了!
姚二郎知道,等秦玥和姚瑤抓了姚家其他的人,就會發現他在說謊!到時候,他隻有死路一條!所以,趁着現在事情還沒爆發,姚二郎隻有一個念頭,跑!跑得遠遠的,帶着他手頭的錢,躲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他打算到北疆去,那麽大的地方,隻要他小心一點,誰也找不到他!
天亮了。
姚修文如往常一樣,下人伺候着吃過早飯,就到縣衙去處理公務。
姚大海被姚修文和姚大郎告誡過,讓他最近安份一點,所以這兩日都在家裏睡。不過嘗過青樓裏面的女人之後,姚大海對于朱氏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了,甚至跟她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都覺得難受惡心,渾身不得勁兒。
朱氏天天獨守空房,當然很不爽,昨夜非要拉着姚大海做那事兒,姚大海卻死活不理會她,最後的結果就是,夫妻倆打了一架,從床上打到地上。兩人都是大胖子,朱氏一屁股坐在姚大海身上,他當時差點背過氣去!
所以一早起來,姚大海臉上好幾個血道子,朱氏的頭發都被姚大海生生拽掉了一片,頭皮明顯秃了一塊,一邊的臉本來就肥胖,還被姚大海打腫了,看起來更加醜陋了。
夫妻倆誰也不理誰,也沒臉出去見人。往日朱氏都會叫還沒成家的姚二郎和姚三郎過來一起吃飯,如果他們沒起床,還會把他們拽起來。但今日,朱氏顧不上管兒子,她自己太糟心了。
姚大郎已經成了家,現在是金源縣縣衙的捕頭,一早到縣衙辦差去了。
姚三郎不想去學堂,還在呼呼大睡。
至于昨夜偷偷溜走的姚二郎,一直過了正午之後,都沒有被人發現他不在家,隻以爲他是睡過頭了。
姚修文中午在縣衙裏吃飯,快到飯點的時候,黃錦繡來了。
她讓丫鬟留在外面,她親自提着食盒過來找姚修文。如今兩人是未婚夫妻,倒也不在意别人怎麽說了。
“修文,這是我親手做的飯菜,你快趁熱吃。”黃錦繡柔聲說。從食盒裏面端出來的飯菜,跟她當年給魏宇澤做的,差不多,還是那幾道。
沒有外人在,姚修文伸手一拉,黃錦繡順勢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手圈着黃錦繡,低頭就親了上去。
黃錦繡欲拒還迎的,一時間,倒也都不管吃飯的事情了。
這不過是姚修文對付女人的手段罷了。跟杜玉嬌一樣,姚修文并不喜歡黃錦繡。黃錦繡在金源縣有些不好的傳聞,姚修文其實都知道。不過黃家的錢财太誘人,姚修文不介意陪黃錦繡好好玩玩兒。當初杜玉嬌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倒也不是姚修文不想要那個孩子。他打算,這回就讓黃錦繡給他生個兒子,他總是要傳宗接代的。
就在姚修文在黃錦繡背上遊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正在親熱的兩人被打斷,姚修文神色不悅,黃錦繡羞紅着臉,連忙從姚修文身上下去,背着身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誰啊?”姚修文問了一句。
“三叔,是我!”姚大郎的聲音。
“有事回家再說!”姚修文冷聲說。他能感覺到,黃錦繡看上的更多的是他的縣令身份,并沒有對他死心塌地,這對他接下來的事情不利,所以他會刻意地投其所好。
“三叔,派去青山村的人回來了。”姚大郎說。
姚修文神色一變,黃錦繡眼睛也閃了閃。青山村,這個地名對黃錦繡來說太熟悉了,她甚至曾經去過,因爲姚瑤。姚修文派人去青山村做什麽?黃錦繡不明白,姚瑤和秦玥不是一直在京城嗎?
“錦繡,我有些公務要處理,你先回去,我晚點去找你。”姚修文對黃錦繡說。
黃錦繡一聽,這明顯是有事不想讓她知道。她笑了笑說:“那好,我不打擾你了,飯菜趁熱吃,晚上我做了飯,等你過去。”
姚修文點頭,送黃錦繡出去。
姚大郎見到黃錦繡,叫了一聲“三嬸”,黃錦繡笑笑沒說話,走了。
“三叔,出事了!”姚大郎進門,把門關上,面色就沉了下來。
“出什麽事了?”姚修文神色一變。
“派去青山村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到那兒就回來了,說姚二丫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去了哪裏!”姚大郎臉色難看。
姚修文擰眉:“二郎遇見他們,是在岩城,會不會他們一家還在别處玩兒,根本沒有回去?是咱們想太多了?”
姚大郎搖頭:“不對!那個回來的人在村裏打聽過了,秦玥和姚瑤前一天還在村裏,好多人見到他們的馬車過去,就昨日,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也沒人見他們出村子,就是不見人了!”
“這怎麽可能?”姚修文搖頭。
“三叔,要麽是他們夜裏悄悄走的,沒讓人看見,要麽,他們走的水路!别忘了,村裏的那條河,離姚二丫家裏很近!不管他們悄悄坐馬車走,還是走水路,都很有可能,是來了金源縣!”姚大郎握着拳頭說。
姚修文神色大變:“你是說,他們有可能,現在就在金源縣?”
姚大郎點頭:“很有可能!以他們的本事,想不讓咱們發現,并不難!”
姚修文神色一僵:“讓你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幹淨了嗎?隻要他們找不到任何證據和證人,咱們自家人統一口徑,不會有事!”
“處理幹淨了。自家人三叔可以放心,我都敲打過,沒人敢亂說話。”姚大郎說。
結果下一刻,就聽到拍門聲,随之響起了姚大海的聲音:“老三,不好了!”
姚修文臉色難看,心中咯噔一下!
姚大郎連忙過去開了門,姚大海頂着臉上的血道子,神色慌亂:“二郎跑了!”
“什麽?”姚修文猛然站了起來。
“今兒一早他就沒出來,以爲他喝多了在睡覺,就沒管他,結果到了晌午,還是不見人,我就過去瞧瞧,結果發現他房裏沒人!看門的說,沒見他出去過!”姚大海神色焦急。
“會不會是被人給抓了?”姚修文臉色一白。姚大郎才說了秦玥和姚瑤很可能已經來了金源縣的事,這邊姚二郎就失蹤了。
姚大海搖頭:“應該不是,他把房裏的錢都帶走了,還帶了兩身衣裳,後花園牆根兒有個狗洞,他就是從那兒鑽出去的!也不知道現在跑到哪兒去了!”
“蠢貨!蠢貨!”姚修文怒罵!
姚大郎面色陰沉:“二郎素來很怕姚二丫,可能是因爲知道姚二丫要來,怕出事,自己先溜走躲起來了!”
“還不快去找?等着他落入秦玥和姚瑤手裏,把我們都賣了嗎?”姚修文握拳砸了一下桌子。
姚大郎匆忙跑出去,帶着人找姚二郎去了。
姚修文見姚大海還杵在那裏,氣得不行:“你不去找,還想幹什麽?”
姚大海脖子一縮,也跑走了。
秦玥和姚瑤說了帶着孩子來金源縣玩兒的,也沒躲躲藏藏,半晌天氣晴好,兩人就帶着孩子出去逛街了。依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但清源縣都沒多少人能認出他們,更别說金源縣。
正在到處尋找姚二郎的姚大郎,遠遠地看到秦玥和姚瑤一家四口,神色一驚,匆匆忙忙回去通知姚修文。
“什麽?他們已經來了?就在金源縣?”姚修文一下子有些慌了。當初以爲秦玥和姚瑤根本不會再從京城回來,沒想到他們如今不僅回來了,還專程來找他的麻煩!
“去!派人盯着,查清楚他們住在哪兒,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姚修文冷聲說。
姚大郎又匆忙跑走了。
秦玥和姚瑤帶着孩子在逛街,很快就發現有人盯上了他們,是誰的人,他們都心知肚明,假裝不知道,該做什麽做什麽。
于是,當日傍晚,姚大郎再見姚修文,對他說,沒有找到姚二郎的蹤迹,秦玥和姚瑤看起來像是來遊玩兒的,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也沒有見任何特别的人。
“三叔,他們不會平白無故跑到這邊來的!”姚大郎陰沉着臉說。
姚修文臉色難看:“他們……他們真是沖咱們來的?那咋辦?”
姚大郎眸光陰鸷,壓低聲音說:“三叔,他們是不會放過咱們的!那些事一旦查出來,咱們都得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處理得幹淨一點兒,不會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