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峻和梁薇的小兒子,被姚瑤取小名叫早早的,雖然是因爲意外,早來了這個世界,但本身也快足月了,身體有一點弱,養養就好了。
隻梁薇不太好。她這次早産,失血過多,生了孩子之後,一天一夜都沒醒過來。
孩子生在了姚瑤和秦玥的房中,宋氏給姚瑤收拾,讓她搬到了主院去住,就住在姚大江和宋氏隔壁房間。
姚瑤一開始還想自己單獨住個院子,但宋氏很堅持。秦玥不在,她和姚大江原本就不放心姚瑤自己住,這會又看到梁薇早産,宋氏可是被吓得不輕。
姚瑤推了兩句,也沒再堅持,就跟着過去了。
姚玫在照顧早早,宋氏給姚瑤端了碗熱湯過來,看她喝了,讓她睡一會兒,一臉的疲憊。
姚瑤剛躺下,又坐了起來,蹙眉:“樊峻帶着梁薇和小安樂一起出門的,小安樂呢?”
宋氏愣了一下:“是啊,沒見樂樂回來。瑤兒你别急,我讓你爹出去找找!”
姚大江還沒出門,有人把小安樂送回來了。
宋氏把小安樂帶過來,跟小乖在一處照顧。
姚瑤聽說是七皇子送小安樂回來的,有些意外。大盛國七皇子莫景煦,她隻在宮宴上見過一回,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很安靜。
“是在茶趣閣出的事,當時七皇子正巧在隔壁。”宋氏對姚瑤說。
“等梁薇好些,讓樊峻去謝謝人家。”姚瑤說。
林松屾才剛成親,林頌賢這段日子在京城。
茶趣閣的掌櫃被叫過來,膝蓋一彎,就對着林頌賢跪下了。
“說吧,怎麽回事?樊夫人和小公子好好地在雅間裏,爲何會出事?”林頌賢話落,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老掌櫃擡手就抽了自己幾個巴掌,低着頭說:“樊公子下樓時,專門交代過我,不要讓人打擾他夫人和孩子。可我那會兒忙着,想着咱們茶趣閣的客人素來最有素質的,也不可能有人做出沒規矩的事,就沒注意,被樊侍郎府那個公子給溜進去了。”
“他叫什麽名字?”林頌賢冷聲問。
“好像是叫樊……仁敬!對,是這個名字!樊仁敬!是樊公子先夫人留下的長子。”老掌櫃說。
“我知道了。去招幾個身體強壯的護衛,這種事,若再有下次,你别幹了!”林頌賢冷聲說。
“多謝東家!”老掌櫃連忙起身退出去了。
林頌賢眼眸微眯,樊侍郎府的公子,樊峻先夫人留下的孩子?一個亂倫生下的野種,樊峻不想毀了他,對某些事忍氣吞聲,這小子倒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卻說樊仁敬,本也是個外強中幹的貨色。隻聽家中祖父曾祖,還有他的二叔,總是叱罵樊峻,說他攀附上安王後,嚣張狂妄,家都不回,頂撞父親,不敬祖母。他本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樊峻幾回,對樊峻并沒有多少感情,若說有,都是怨恨,在他心裏,樊峻就是個抛妻棄子的人渣,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
上一次樊仁敬見到樊峻,也是樊峻帶着嬌妻愛兒在逛街。樊仁敬遠遠地看着他們,隻覺刺眼得很。
樊仁敬回去尋他的祖父樊叢文,問樊叢文爲何任由樊峻那樣放肆,爲什麽不管管他。
樊叢文如今一聽到樊峻的名字就煩,當時對這個大孫子來了一句:“那是你爹,他都不要你了,你管他作甚?”
樊仁敬心中怒火被點燃,恨樊峻,更恨勾着樊峻不讓他回家的梁薇。這日還真給他尋到了機會,他要找梁薇去理論,讓梁薇知道,她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她生的孩子都是進不了族譜的野種,别得意!
最後把梁薇推倒,看到血,以爲要出人命,樊仁敬又害怕了,跑回樊侍郎府躲起來,也沒敢跟樊侍郎府其他人說。
梁薇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樊峻滴水未進,就在旁邊陪着,寸步不離,誰勸也不動,不說話,就那樣死死地盯着梁薇不合眼。
梁薇睜眼,看到樊峻,臉色蒼白地說:“孩子……”
“小薇你醒了?孩子沒事,好好的!”其實樊峻根本都沒看孩子一眼,隻聽到了哭聲。
梁薇閉上眼睛,神色疲憊:“孩子沒事就好……”
“小薇,你疼不疼?哪裏難受?快跟我說!我找李叔過來!”樊峻握着梁薇的手說。
梁薇腦海中浮現出樊仁敬對着她叫嚣,說她是個外室,罵她的孩子是個小雜種的樣子,隻覺得頭疼得厲害,不想理會樊峻。她曾經是認同樊峻的做法的,甚至認爲樊峻很善良,見到樊仁敬,梁薇是想心平氣和的,還對樊仁敬說讓他去找他爹,就是認了這個跟她和樊峻都沒有任何關系的孩子的存在。誰知道,她的忍讓,并沒有得到好報……
梁薇心中後怕。她自己怎麽樣都行,但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她真的不知道,她日後還能不能面對樊峻……
看着梁薇閉着眼睛不說話,隻默默流淚,樊峻神色慌亂:“小薇,你到底哪裏疼?你告訴我,别哭啊!小薇,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該一直陪着你的!以後咱們再也不生孩子了,我隻要你好好的!”
樊峻說着,聲音不由哽咽起來。他這輩子所有的舒心日子,都是遇到梁薇之後才有的。他唯一的家,是梁薇給他的。或許潛意識裏還是受到了某件醜事的影響,樊峻想要自己的孩子,多生幾個,給那些不要臉的東西看看,他過得很好。是他暗示給了梁薇這個意思,梁薇也心疼他,總說要給他生孩子,生好多孩子,要有一個溫馨熱鬧的大家庭。
可是這次,看到梁薇人事不省地躺在那裏,樊峻才意識到,孩子根本不重要,若是沒了梁薇,他什麽都沒了。
隻是梁薇很清楚是怎麽回事,樊峻卻并不知道這裏面的内情。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樊仁敬了,這會兒也不可能想得到,是樊仁敬害得梁薇差點一屍兩命。
梁薇不說話,樊峻着急,以爲是她身體難受又昏過去了,又叫姚瑤,又喊李郎中,讓他們快過來。
姚瑤不在,李郎中被拉過來了。
“李叔,小薇怎麽又昏過去了?”樊峻抓着李郎中的胳膊,神色急切。
“她醒着呢,就是不想理你!”李郎中甩開樊峻,給梁薇把脈過後,冷哼了一聲說,“自己媳婦兒孩子都護不住,白長那麽大個子!還有臉哭!等她沒了,你就哭去吧!”
聽李郎中的話,樊峻身子抖了一下,臉色煞白:“李叔你别吓我,你不是說……說小薇會沒事的嗎?”
李郎中懶得理會樊峻,就出去了。
“小薇,都是我的錯,是我該死!”樊峻擡手就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巴掌。
梁薇睜開眼,就見他把自己臉都打紅了,不由又心疼起來,想着也不是他的錯,一時心裏更難受,眼淚止都止不住……
姚瑤進門,用帕子捂住鼻子,蹙眉說:“樊峻你出去,大賢哥找你。”
樊峻搖頭:“我不出去,我要陪着小薇!”
姚瑤很想踹他一腳:“快去!你在這兒她更難受!我勸勸她。”
樊峻這才起來,又在梁薇耳邊說,讓她好好歇着,他去去就來。
樊峻走了,姚瑤在床邊坐下,見梁薇淚眼朦胧地看着她,也不說話。
“委屈了吧?”姚瑤歎了一口氣。
梁薇鼻子一酸,搖搖頭。
“發生什麽事,我都知道了。你們沒錯,但若那個孩子是個好的就罷了,你們的好心也算有了個好結果,如今眼見他長歪了,樊侍郎府的人做了肮髒事,想要那個孩子,又不好好管教,讓他對你們生了恨,這後果,不該你們來承擔,尤其是你。”姚瑤微歎,“好在這次有驚無險,不過你放心,不會再有下次。若樊峻這次不果斷一點,徹底跟樊侍郎府斷了,你就别要他了,跟他和離算了!你說句話,我把他趕出去,他的家産全歸你,孩子也全歸你,讓他要飯去吧!”
梁薇還是搖頭,姚瑤伸手給她擦眼淚:“才生了孩子,不能哭,眼睛要瞎了。你從頭到尾都沒錯,問心無愧,你哭什麽哭?該那些不要臉的東西哭才是!你趕緊好起來,把日子過好了,看他們做了虧心事,能不能有好下場!”
“他……别讓他做傻事……”梁薇又擔心起樊峻來,怕他知道真相,一時沖動,殺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你也知道他爲了你會做傻事啊?”姚瑤笑了笑,“别難過了,跟自己怄氣有什麽勁?一句沒罵,你倒先心疼起他來了,等你好了,我送你一個搓衣闆,讓他跪在你面前忏悔。”
梁薇破涕爲笑,姚瑤握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讓大姐把孩子抱過來,我看你隻惦記着樊峻,把兒子都給忘了。”
姚玫抱了早早過來,放在梁薇身邊。
梁薇偏頭看着兒子,眼眶兒又紅了。
“看,早早的鼻子長得多像你。”姚玫笑着說。
“早早?”梁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這孩子來得急,小妹給他取了個小名叫早早。”姚玫笑着說。
“早早,好聽。”梁薇看着兒子,隻覺一切疼痛疲憊都值了,又想起小安樂來,連忙問姚玫。
“樂樂沒事,在我娘那兒,這會兒跟阿福玩兒呢,别擔心。”姚玫安慰梁薇。
梁薇這才放下心來。很想見見小安樂,但她此時樣子虛弱,又怕吓到了孩子。
卻說樊峻,被林頌賢叫到了外面,他還不明所以:“到底有什麽事,非要這個時候找我?”
“你真不知道梁薇怎麽出事的?”林頌賢擰眉。梁薇是林頌賢的小姨子,他素來把梁薇當妹妹看的,出了這種事,他有些生氣樊峻沒有護着梁薇,傷害梁薇的還是樊家的人。
樊峻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我隻顧着陪小薇,還沒來得及去查。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告訴我!”
“是你那位‘好兒子’幹的好事!”林頌賢冷聲說。
“我……”樊峻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頌賢,“你說什麽?是……”
“他跑去梁薇房裏,大放厥詞,把梁薇推倒了,不然你以爲是梁薇自己摔的嗎?”林頌賢冷冷地說。
樊峻氣得渾身顫抖,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眼睛都紅了!
他往四周看,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大步沖出了院子。
“大哥,照他這架勢,怕是要去殺人了。”林松屾走過來,摟住林頌賢的肩膀說。
“你去盯着,隻要沒把人殺了,别的随他去吧。”林頌賢歎了一口氣。
“哎!”林松屾很想去看看,樊侍郎府那些不要臉的人,要怎麽面對樊峻的怒火。
樊峻沖到他的院子裏,拿了他的劍,離開姚府,就往樊侍郎府而去。
到了樊侍郎府,樊峻見東西就砸,砍,把樊侍郎府的人吓得不輕,紛紛避讓,都以爲他瘋了。
樊叢文接到消息,匆忙過來,見樊峻的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個孽障,又發什麽瘋?還不快住手!”
樊峻揮劍就朝着樊叢文砍過去!
一縷頭發落地,樊叢文也臉色煞白地跌坐在了地上,渾身哆嗦着,說不出話來了。
樊峻拽着樊叢文的胳膊,拖着他在地上,往樊家老太君的住處走。
樊老太君見樊峻來勢洶洶,當即臉都白了:“你這混賬東西!你這是幹什麽?還不快把你爹松開!”
樊峻松開樊叢文,把樊老太君的地方也砸了個稀巴爛,樊老太君喊着讓人去報官,樊峻也沒停手。
而後樊峻又去砸了他那二弟樊維的地方,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拖了過來。
樊仁敬聽說樊峻來府裏鬧事,就知道他做的事情敗露了,正準備出去躲躲,就被樊峻堵住,也抓了過來!
樊峻關了門,坐在主位上,面色沉沉地看着樊老太君,樊叢文,樊維和樊仁敬。
“峻兒,到底怎麽了?你這是鬧什麽哪!”樊老太君跌坐在地上,抹着眼淚。
“讓他說!”樊峻劍指樊仁敬。
樊仁敬眼神躲閃,樊叢文心中一沉:“敬兒,你是不是做錯什麽事?快,跪下給你爹認錯!”
樊仁敬梗着脖子說:“憑什麽要我認錯?他從小到大沒有養育過我一天!他被那個狐狸精迷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就不小心推了那個狐狸精一把,怎麽了?我才是長子,她是下賤的外室!”
樊仁敬話落,樊叢文就知道真壞事兒了!梁薇懷着身孕,哪裏是能推的?怪不得樊峻來府裏鬧!
樊叢文擡手要打樊仁敬,結果樊峻大步走過來,揪住樊仁敬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揚手就是幾個大耳瓜子!
樊仁敬被打得門牙都掉了兩顆,整張臉腫了起來,人都懵了,被樊峻甩在了地上!
“當年你們求着老子忍!老子爲了這個雜種,忍了!你們就惦記着這是樊家的種,讓我給他一條活路,我給了,你們就是這麽教他的?!好!既然都這樣了,老子誰特麽也不忍了!樊維,這雜種管你叫了十幾年二叔,你聽着什麽滋味兒啊?來,你親口告訴他,誰才是他親爹!”樊峻擡腳,把樊仁敬給踢到了樊維面前。
對上樊仁敬驚恐的眼神,樊維不敢說話,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樊叢文。
樊叢文連忙開口:“峻兒!是我們沒把敬兒教好,全都是我們的錯!你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他還是個孩子啊!他是無心的!”
“無心的?”樊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冷笑一聲,走過來,擡腳就踹在了樊叢文的心口,看着他冷冷地說,“爹,剛剛我也是無心的,你可是我親爹,你應該不會怪我吧?我不過是這個雜種的大伯,還是他娘給我戴了綠帽子生下來的!我妻兒被他欺負,差點沒命,還要我忍?你們一家雜碎,就是當我好欺負是不是?是不是?!”
樊峻說着,抓起旁邊的桌子,砸到了樊維身上:“當年老子就該閹了你!你有種幹沒種認,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能耐?去他娘的家醜不可外揚!若是我媳婦兒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跟你們同歸于盡!現在,你們樊家,給我好好等着!書香門第?我呸!今日之内,老子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們是什麽腌臜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