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和秦非墨清早從青山村出發,正午之前,進了金水鎮。
到了林府門口,管家一時沒認出女扮男裝的姚瑤來,等姚瑤開口說話,管家才反應過來,連忙請他們進去。
進了林府,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林松屾。他正帶着林凡和姚景澤在外面玩兒,轉頭看到姚瑤來了,身旁那位手中拿着個鬥篷的,竟然是秦非墨!
“二姐!”姚景澤喜出望外,飛跑着朝姚瑤撲了過來。
林凡也叫着姑姑跑了過來。
姚瑤彎腰,抱住了兩個孩子,就聽姚景澤說:“二姐,我好想你哦,我想爹娘,想回家。”
“嗯,今天就回家。”姚瑤揉了揉姚景澤的小腦袋,站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秦三,你怎麽來了?”林松屾很是不解。
“我師父呢?”姚瑤問林松屾。
“李叔這會兒應該在花園。”林松屾說。
姚瑤讓林松屾先看着兩個孩子,他帶着秦非墨往花園去了。秦非墨隻是跟林松屾打了個招呼,沒說别的。
林松屾看着秦非墨的背影,若有所思,找李郎中,不過就是治病救人的事,秦非墨親自來了,肯定是秦府的哪個人出事了。
見到李郎中的時候,他正跟林放在花園亭子裏面對弈,輸了的喝一杯,李郎中已經有些醉意了。
“小瑤兒,你來了!”李郎中很高興地對姚瑤揮手。
林放看到姚瑤身後的人,皺了皺眉,把棋盤收起來了。
“義父,我是來找我師父的。”姚瑤說。
“嗯,你們先聊。”林放起身離開了。
姚瑤從李郎中的荷包裏面翻出了解酒藥,喂他吃了兩顆,李郎中很快清醒了過來,甩了甩腦袋:“今兒才初九,小瑤兒你說好的初十過來。難道家裏出什麽事了?”
“家裏都好,是秦三爺想請師父到京城走一趟,醫治一個病人。”姚瑤對李郎中說。
“去京城?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李郎中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秦非墨皺眉:“李叔……”
“你别叫我叔!我跟你不熟!”李郎中并不是很待見秦非墨的樣子,“你們秦大将軍府,有人病了找太醫就是,我不過是個村裏的小郎中,去什麽京城?真是的!”
“是阿九……秦玥的父親病了。”秦非墨皺眉說。
“老夫不認識阿九,不認識秦玥,隻認識小白,他爹是姚大江!别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哥病了,跟我有關系嗎?”李郎中輕哼了一聲。
秦非墨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姚瑤,沒想到姚瑤的師父如此排斥去京城,而且并不好說話。
姚瑤心中微歎:“我跟我師父單獨談談,你先去找二山哥吧。”
“好。”秦非墨起身,拱手,很快離開了。
秦非墨一走,李郎中就擰了眉:“小瑤兒,到底怎麽回事?他秦家的麻煩事還沒完沒了了?”
“師父,是這樣的。小白的親爹中了一種毒,人倒了,怎麽都叫不醒,太醫也束手無策,所以小白他三叔才過來找師父了。他們都懷疑那是北疆國的奇毒,怕北疆國利用這件事,在戰場上威脅小白,用解藥跟他談條件,所以……”姚瑤歎了一口氣。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爲了那個臭小子!”李郎中沒好氣地說。
姚瑤笑了笑:“我承認。畢竟我也不認識他親爹,自然是爲了他。不過非要糾結這個也沒什麽意義,師父能去京城走一趟嗎?我陪着師父一起去。”
李郎中沉默了片刻之後,微微搖頭:“小瑤兒,爲師真的不想去京城。”
“沒關系。”姚瑤拍了拍李郎中的手,“師父不想去就算了。”
“可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小白知道了,會不會怪你?”李郎中擔心這個。
姚瑤搖頭:“當然不會。毒又不是我們下的,師父去了,救人成功,對他們是恩,但師父對這件事本來并沒有任何義務。”
姚瑤能感覺到,李郎中對某些地方,某些事情很排斥。譬如京城,和接觸京城那些所謂的貴人。這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每個人都有秘密,姚瑤沒有追問,也不會勉強。即便姚瑤知道,如果她真的堅持讓李郎中去京城醫治秦非白,隻要再勸幾句,李郎中爲了她,很可能會動搖和妥協,但她并不想那樣做。
“小瑤兒,其實剛剛聽你們說的,小白他親爹中的那種毒,我可能真見過。”李郎中開口說。
“是師父先前跟我講過的北疆國皇室秘藥噬魂香嗎?”姚瑤問李郎中。
李郎中點頭:“沒錯,你果然還記得。爲師真不想去京城,不過小瑤兒你現在的本事,差不多已經可以出師了。爲師知道你惦記着那個臭小子,你要想去的話,就過去走一趟,爲師不會攔着你。本來爲師年紀大了,又不會騎馬,跟你們走的話,這到京城不知道得什麽時候了。噬魂香怎麽解,爲師跟你講過的。”
雖然姚瑤學醫術的時間還不到兩年,但基礎打得牢,悟性很高,又十分勤奮,再加上李郎中一直在她身邊,随時指導。雖然因爲大部分時候都在青山村,導緻姚瑤現在并沒有很多治病救人的實際經驗,但她本身的醫術,的确已經可以出師了。
“嗯,我是打算跟秦非墨到京城走一趟,隻能說盡力而爲,如果失敗了,也無愧于心。”姚瑤對李郎中說。
“好,你去吧,諸事小心。尤其是要小心京城那些所謂的貴人,能不接觸的,别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接觸太多。有什麽麻煩,都讓秦三擋在你前面,不要沖動,不要強出頭。便是小白他那個家裏的人,除了秦非墨之外,你誰也别相信,更不用讨好他們。将來小白真想跟你在一起,讓他入贅咱們家!你記着這個!還有,小白他親爹中毒,說不定就是身邊人下的手,所以你得小心提防着。”李郎中神色嚴肅地交代姚瑤。
“師父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小心的。我現在去找秦非墨,這就走了。我會跟二山哥說,讓他今日送你們回家去。我爹娘在家裏等着了。”姚瑤話落,起身快步離開了。
秦非墨看到姚瑤一個人過來,面色微沉:“你師父他還是不肯去京城嗎?”
“嗯,我師父年紀大了,腿還傷過,不想出遠門。”姚瑤說,“我跟你走一趟。”
“你?你行嗎?”秦非墨脫口而出,語氣帶着懷疑,話落連忙說,“我不是質疑你的醫術,隻是……”
“因爲我年紀太小了?好像也沒怎麽用過醫術?”姚瑤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有懷疑也正常,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你也不清楚我的醫術到底如何。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你要麽帶我去京城,要麽你自己回去。我師父說我已經可以出師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秦非墨神色一喜:“你師父真那麽說?二丫你從來不說大話的,既然你這麽有自信,那是我的錯,是我小看你了!我跟你賠不是!你這就跟我走一趟吧!”
“稍等片刻。”姚瑤話落,去找了林松屾,跟林松屾說她家裏已經沒事了,他們可以回青山村去住,林松屾說他們今日就回去。
得知姚瑤要一個人跟着秦非墨去京城,林松屾提出他可以陪着姚瑤走一趟,随行保護。
姚瑤拒絕了,理由是林松屾留在家裏,保護他們的家人,她才更放心,她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姚瑤現在的武功,可以說有一半都是林松屾教的。尤其是去年一年的時間,姚瑤練功十分勤奮,兩人曾交手切磋過無數次,林松屾很清楚姚瑤現在的實力,所以并不是太擔心她。但林松屾還是專門過來,鄭重地跟秦非墨說:“我家妹妹是跟你走的,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滅了你全家!”
秦非墨無奈地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二丫,我自己出事都不會讓她出事。不然不等你滅了我全家,我家阿九都能把我家給滅了。”
林放讓人給姚瑤準備了些吃食和衣物,讓她帶上,帶的都是男裝。看姚瑤腰間隻挂着姚大江給她做的木劍,林松屾要把自己的刀借給姚瑤用,但姚瑤拒絕了。
在林府匆忙吃了一頓午飯,秦非墨和姚瑤就出發了,徑直往京城的方向走。
姚瑤在離開家之前,寫了一封信,是給秦玥的。她臨走前交給了林松屾,讓林松屾幫忙轉交給樊峻。
在從青山村去金水鎮的路上,秦非墨已經見識過姚瑤的騎術了,速度并不比他慢,所以兩人一路疾行,夜裏如果碰到客棧會停下休息,天亮之前就再次出發,如果碰不到,就日夜兼程地趕路,姚瑤沒有叫苦叫累,看起來比秦非墨精神狀态更好,秦非墨心中很是佩服。
他們走的當天,林放帶着全家人又回了青山村去。樊峻帶着梁薇和孩子也一起到青山村,把梁薇和孩子安置好之後,就離開了。
第二天是初十,林頌賢說要去京城看看醉仙樓的生意,還有最近打算在京城開的新鋪子,應該籌備得差不多了,便也出發往京城去了。他臨行前去了一趟宋家村,帶上了宋家人給宋思明準備的衣物和書信,并且跟宋家人說,宋思明會試期間,他都會在京城,讓他們不必擔心。
姚瑤和秦非墨到京城的時候,是正月十五,上元節之夜。
城門還沒關,兩人策馬進城,不多時就看到了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京城中心大街上,到處都是人,各色各樣的花燈挂滿了整條街,兩邊的店鋪都開着門,人聲嘈雜。
秦非墨帶着姚瑤,繞開了擁擠的大街,走别的路,直接回秦府。
“你的身份,你想讓我怎麽說?”快到秦府的時候,秦非墨問姚瑤。
“隻說我是你找來的大夫,姓白。”姚瑤神色淡淡地說。她是要跟秦玥在一起,但這并不代表她要接受京城秦家這些人。不管以後如何,這次她隻是來救人,不需要秦家人知道她是青山村的姚瑤。雖然她對秦家内部的情況了解并不多,但已知的少量信息,已經足夠她知道,秦家内部并不平靜,也并不和諧,否則秦玥不會那樣排斥留在這個家裏。
秦非墨點頭:“好,都聽你的。沒想到你還懂易容術,你現在扮的男裝很像,如果不是我之前就認識你,很難看出你是個姑娘。”
“這不算什麽易容術。”姚瑤搖頭。她隻是通過化妝,讓面部變得更有棱角,更男性化,穿的衣服遮住了沒有喉結的脖子。聲音的話,通過氣息是可以做一些改變的。這樣一來是在外行走方便很多,二來沒見過她的人,基本認不出她是誰。
到了秦府大門口,姚瑤擡頭,看了一眼秦府的牌匾,左右兩側的石獅子之大,都是姚瑤在清源縣那樣的小地方沒有見過的。
門口的護衛訓練有素,對秦非墨行禮過後,便恭敬地請他們進門了。對于秦非墨帶回來的人,隻是客氣地拱手行禮,眼中沒有好奇和探究。
進了秦府,秦非墨帶着姚瑤往一個方向走,壓低聲音說:“本來該讓你住阿九那裏的,不過他現在不在,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是誰,所以還是住客院比較穩妥。你先去住下,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過去看看我大哥的情況,晚點再來請你。”
“好。”姚瑤點頭。
秦非墨把姚瑤送到了一個幽靜的客院裏面,讓下人準備了水給她洗漱,又送來了飯菜,安排他的人在院子外面守着,說沒有他的同意,誰都不準進去打擾,秦谡和溫如晴來了也不行。
秦非墨從姚瑤那裏離開,腳步匆匆地回了他的院子。
進門,原纓已經準備睡下了,看到他回來,神色一喜,連忙問他有沒有吃過飯,事情是否順利。
“還算順利吧,沒有請到那位老郎中,請了個你一直想見的人回來。”秦非墨拉着原纓的手坐下。
“是姚瑤姑娘嗎?”原纓愣了一下,“她一個人跟你來的?你把她安頓好了嗎?”
“先住下了。我離開這些天,沒有人欺負你吧?”秦非墨問原纓。
原纓搖頭:“沒事,爹是護着我的。”
秦非墨面色一沉:“那就是有人找你麻煩,是不是溫如晴?”
原纓歎了一口氣:“也沒什麽,大哥倒下了,她也是心焦。我是北疆國的人,她懷疑我,仇視我,都随她去吧,我盡量避着,不跟她碰面。”
“蠢貨!”秦非墨冷聲說,“你先休息,我去大哥那邊看看情況,讓二丫過去給他醫治。”
原纓點頭:“你最好還是先把大嫂支開,再讓姚瑤過去。大嫂最近有些不太理智,我怕她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秦非墨過去,就看到溫如晴守在秦非白的床前,拿着帕子,抹着眼淚,神情憔悴,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麽。
“大嫂,我請了一個名醫過來給大哥醫治。”秦非墨開門見山地說。
溫如晴神色一喜:“真的?名醫在哪裏?”
“她說了行醫的時候不能有人打擾,大嫂先去休息,我再請她過來。”秦非墨說。
溫如晴蹙眉:“我又不是外人,我不會打擾那位名醫的,我要陪着相公……”
“你别逼我請老爺子過來。”秦非墨冷哼了一聲。
溫如晴神色一僵:“那我……暫時避開就是了,你趕緊去請那位名醫過來,給你大哥醫治吧。”
秦非墨看着溫如晴出去,他轉身走到床邊,就看到秦非白依舊人事不省地躺在那裏,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起身出去找姚瑤了。
沒過多久,秦非墨帶着姚瑤,回到秦非白的房間。
姚瑤還沒走到床邊,溫如晴從帳子後面快步出來,攔住了姚瑤,神色難看地說:“三弟,你也太胡鬧了!就請了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回來,他能懂什麽醫術?你是要害死你大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