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秦玥背着姚瑤,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當。
姚大江和宋氏去姚家老宅拜年,一個孩子都沒帶,到那兒把孝敬銀子放下,給姚大海和姚秀玲的兒女都發了壓歲錢,坐都沒坐就走了。從禮數上,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于姚家老宅的人會不會給姚大江的孩子發壓歲錢,姚大江和宋氏根本不在乎。
等秦玥背着姚瑤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樊峻帶着梁薇來拜年了。
梁薇肚子還沒顯懷,樊峻緊張得跟什麽似的,不讓梁薇離開他的視線。發現秦玥在這裏,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外面大雪紛飛,姚大江和宋氏坐了堂屋的主位,秦玥帶着四個弟弟妹妹,一起跪下給父母磕頭拜年,姚景澤還萌萌地說了姚瑤教他的吉祥話,認真的小臉可愛極了。
姚大江和宋氏臉上滿是笑意,連忙叫他們起來,給每個人包了個大紅包。秦玥又給弟弟妹妹每個人準備了一個紅包,林凡也有,很有大哥的風範。
其他長輩也都給他們準備了壓歲錢,都有秦玥的份兒,秦玥好好地收了起來,不在于多少,都是珍貴的心意。
中午這頓依舊十分豐盛,吃完了之後,秦玥帶着弟弟妹妹在院子裏堆雪人,姚景澤和林凡繞着他跑來跑去,他和姚瑤一起合作,堆了個很大很精緻的雪人,還給雪人戴了一頂帽子。姚景澤抱着雪人,管它叫大白。
樊峻和梁薇吃過午飯,略坐了一會兒就回鎮上去了。這邊沒有他們住的地方,而且明日初二,他們得回梁薇娘家走親戚。
宋氏又帶着姚玫忙活了一下午,捯饬了一大桌飯菜。吃完飯,秦玥進了姚瑤的房間,說他該走了。
“這個給你,新年禮物。”姚瑤拿出一個精緻的男式荷包,遞給了秦玥。
秦玥接過去,拿在手中,荷包外面繡着山巒古樹,看起來沉穩大氣,細看之中,畫上還藏着他的名字,可見用了不少心思。打開荷包,裏面是分了好幾層的,可以隔開,放不同的東西。
“我很喜歡。”秦玥說着,把荷包挂在了腰間,跟姚瑤之前送他的平安結挂在一起。
姚瑤和家裏其他人的新年禮物,秦玥之前已經讓人送回來了,給秦玥的禮物,也送過去了,這個荷包是額外的,姚瑤前日才剛做好。她平時不怎麽做女紅,偶爾心血來潮會做一點,荷包還是第一次做。
“你該走了。”姚瑤對秦玥說。
“嗯。”秦玥伸手,把姚瑤擁入懷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真的不想走。”
“今日的分别,是爲了來日更好的相聚。”姚瑤脫口而出,然後輕咳了兩聲說,“怎麽搞得這麽矯情,不是我的風格。反正離得不遠,過些天暖和了,我再去看你。”
“不矯情,你說的很對。今日的分别,是爲了來日更好的相聚,丫丫你放心,我會努力的,等着我們相聚再也不分開的那天。”秦玥看着姚瑤神色鄭重地說。
“我相信,不過還是要保重,記着人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不要沖動。”姚瑤對秦玥說。
秦玥去跟姚大江和宋氏告别,宋氏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食盒,讓他帶上,還有一個包袱。食盒裏面是宋氏今日專門給他準備的吃食,說等到了岩城,可以跟他的三叔三嬸一起吃。秦玥心中默默地想,還是自己吃吧,反正秦非墨喜歡從酒樓裏面買,原纓也會做飯。包袱裏面是宋氏給秦玥做的一個鬥篷,姚瑤設計的,擋風效果極好,隻有秦玥有,除夕前一天才做好,讓秦玥當時就穿上,回去的路上騎馬就沒有那麽冷了。
秦玥趁着夜色離開了,臨走沒有讓姚珊和姚景澤看見。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姚玫突然跑出來說姚景澤不在屋裏,姚大江去找,發現姚景澤不知什麽時候偷偷跑到了秦玥的房間裏,在秦玥的床上睡着了。姚大江把他抱起來,他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問,大哥洗好了沒有,他要跟大哥一起睡……
第二天一早,姚景澤再醒來的時候,又問起了秦玥,得知秦玥又出遠門了,就拉着姚瑤的手問,下次大哥出遠門,可不可以帶他一起去。
姚瑤就哄姚景澤,說過些天他們去找大哥,姚珊也一起去,兩個小的又高興期待起來。
這天姚大江和宋氏要帶着孩子們回娘家,林頌賢也一大早帶着林凡去了鎮上,跟樊峻和梁薇約好的,一起同行回金水鎮。林頌賢和樊峻是連襟,雖然林凡的母親不在了,但每年初二,他還是會帶着林凡到梁家去拜年。
家裏就剩下了林放和林松屾,父子倆一合計,鎖了大門,騎着馬,到靈山寺遊玩去了,也是惬意。
而昨夜離開青山村的秦玥,在天亮之前,已經回到了岩城軍營之中,輕車熟路,并沒有被人發現。
秦玥的院子裏有小廚房,他自己去把帶回來的飯菜熱了一些當早飯,吃完了也沒見秦非墨過來。
秦玥感覺不太對勁,把碗碟收拾了之後,出門去隔壁找秦非墨。
走到秦非墨和原纓的房間門口,秦玥擡手正要敲門,就聽到裏面傳出某種聲音,他神色一僵,轉身快步離開了。
秦非墨和原纓起床的時候,都快到中午了。
進來送水的下人說:“三爺,将軍早上來過,到門口又回去了。”
原纓臉色一紅,在下人看不到的地方,擰了一下秦非墨的腰。她和秦非墨是長輩,結果起這麽晚,還被秦玥發現了,太丢人了。
秦非墨輕咳了兩聲說:“知道了。把水放下,早點送過來。”
“三爺,午飯都從林家酒樓取回來了,是吃早點還是直接吃午飯?”下人問。
原纓神色更尴尬了,秦非墨擺擺手說:“都送上來!”
下人退出去了,原纓瞪了秦非墨一眼:“都是你!”圓房之前,秦非墨在原纓面前是個清心寡欲的男人,開葷之後,原纓才知道,秦非墨根本就是個禽獸。昨日秦非墨哄着原纓,說秦玥不在,下人管不着他們,又下了大雪,大白天的都往床上帶。
秦非墨一本正經地說:“這有什麽,天經地義,阿九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理解的。我們給他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他肯定很高興。”
洗漱過後,下人把飯菜送上來,秦非墨過去叫秦玥過來吃飯,就發現秦玥自己已經吃上了,一看就是從青山村帶過來的飯菜。
“阿九,你還知道回來?”秦非墨沒好氣地說,“大過年的扔下我跑了,真是的!”
秦玥專心吃飯,看都沒看秦非墨:“你有人陪,别說這些廢話。”
秦非墨輕咳了兩聲:“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把你這裏的菜拿上,過去一起吃。”
“不必了,我都快吃好了。”秦玥拒絕了。
“你是不舍得把你娘做的飯菜,讓我們吃是不是?”秦非墨一眼就看出了秦玥的心思。
“既然知道,何必再問?”秦玥直接承認了。
“小氣……我非要吃!”秦非墨伸手端起桌上的兩個盤子就跑了。
秦玥搖頭,也沒管他。
原纓看秦非墨出去一趟,沒把秦玥請過來,端了兩盤菜回來了,有些奇怪。
“阿九吃過了,不用管他,咱們自己吃。來,嘗嘗,這是我跟你說過的,二丫他娘做的拿手菜。”秦非墨獻寶一樣把秦玥吃了一半的菜放在了原纓面前。一個是蒸菜,還有一盤是素雞。
原纓哭笑不得:“你搶來的吧?快給他送回去,他難得回去一趟,帶了些吃食過來,都是姚大嫂專門給他做的。”
“一家人,阿九不會計較這個的。”秦非墨搖頭,“吃飯!晚上我們仨再吃團圓飯,你下廚做幾個菜,讓他嘗嘗就是了。”
原纓笑了笑:“也好。”
秦非墨提前跟秦玥打了招呼,說晚飯一起吃,秦玥沒有拒絕。
天擦黑,秦玥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原纓在廚房裏面忙碌,秦非墨黏黏糊糊地站在她身後,從背後抱着她,俨然是新婚夫妻蜜裏調油的樣子。
等秦非墨和原纓端着做好的菜回房,看到秦玥已經坐在那裏了,原纓神色有些不自然,剛剛她在廚房做飯,秦非墨非要粘着她,怕是讓秦玥看到了……
“阿九,我不是說做好了去叫你,你怎麽來這麽早?”秦非墨倒是一點兒都不尴尬,坐在了秦玥身旁,給秦玥介紹原纓的拿手好菜。
原纓倒了三杯酒,秦非墨舉起來:“阿九,我們成親你也不在家,給你準備的禮物沒帶過來,這杯酒,你得改口了。”
秦玥舉杯,叫了原纓一聲“三嬸”,然後一飲而盡。
秦非墨拿出了一個紅包,說是他和原纓給秦玥準備的壓歲錢,秦玥收下了,這才開始吃飯。
吃飯過程中,秦非墨一直在跟秦玥說話,秦玥隻是回答他的問題,有些不想回答的就不說,譬如秦非墨問,秦玥回青山村的那個家,是不是跟姚瑤睡在一個屋……
叔侄倆相處的模式很像兄弟,一個熱,一個冷,秦玥話少,秦非墨話特别多,偶爾互怼一下,氣氛輕松溫馨。原纓默默地坐在一旁,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聽着秦非墨鬧。
吃過了飯,原纓在收拾,秦玥問秦非墨:“你們什麽時候走?”
秦非墨頭一歪,靠在了秦玥肩膀上,故作傷心地說:“阿九,你嫌棄叔叔了是不是?”
“隻是問問,愛走不走。”秦玥推開秦非墨,起身回去了。
秦非墨看着秦玥的背影,很認真地對原纓說:“阿九是嫉妒我們了。可惜他喜歡的姑娘太小了,現在隻能等着二丫長大。”
原纓哭笑不得:“你胡說什麽呢?一點兒長輩的樣子都沒有。”
秦非墨笑得意味深長:“那我得當爹了,才能真正知道怎麽做個長輩。”
“這個……看天意吧。”原纓有些害羞地說。
“是得看天意,但我也得努力。”秦非墨煞有介事地說。
原纓嗔了他一眼:“不正經。”話落扭身出去,到廚房送碗碟去了。
秦非墨看着原纓的背影,心中在想,怪不得都說人生三大樂事之一是洞房花燭夜,他這遲來的洞房花燭,也是快活得很,以後的日子,不管做什麽,他都不是孤家寡人了。
大盛國京城。
大年初二,秦非煙回娘家,睿王莫雲喆和睿王世子莫言修都在,隻不見莫雲喆和秦非煙的女兒莫紫語。
秦谡問起莫紫語爲何沒來,秦非煙說莫紫語染了點風寒,不便出門,秦谡也沒追問。曾經秦非煙過來,想撮合秦玥和莫紫語,被秦谡拒絕了,父女倆這是那次之後第一回見面,秦非煙依舊孝順,表現得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秦谡便想着,這樣最好。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進了岩城。
寒風吹起車簾,一個“少年”蹙眉往外看了一眼:“這裏就是岩城嗎?好破啊,還這麽冷。”
“小……少爺,這裏就是岩城了。”一個丫鬟回答。
“不知道玥表哥見到我,會不會很高興……”“少年”臉上滿是期待,催促着馬車快走,直接去軍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