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國京城的醉仙樓要開張了!
醉仙樓的老闆秦非墨最近爲人津津樂道,一是他走了狗屎運,一個廢物纨绔即将娶到北疆國第一美人,和親公主原纓;二是他向來幹啥啥不成,開過酒樓失敗了,竟然又開了一家!
背地裏多的是對他抱得美歸人羨慕嫉妒恨的人,如今都在等着瞧他的笑話,看他又開了一家酒樓,會不會門可羅雀,賠得血本無歸。
鞭炮噼裏啪啦響起來,醉仙樓牌匾上面的大紅綢布扯下來,龍飛鳳舞的大字在陽光下金光閃閃。
湊熱鬧的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就見秦非墨身着墨綠錦袍,面上是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笑,拱手揚聲:“今日醉仙樓開張,所有酒菜,一律五折,僅此一天!”
秦非墨話落,客人一擁而入,訓練有素的小二上前來招呼着,不多時,一樓大堂就坐滿了,二樓的雅間也坐了一半兒。
“哎!這桌子竟是會轉的!夾菜就方便了!”
“這椅子坐着,是比别家舒服些。”
“還沒點菜,上這幾碟是何意?”
……
醉仙樓中一時有些吵嚷。
眉清目秀的小二一邊微笑着跟客人解釋,現在上的幾碟是贈送的小菜,不要錢的,一邊送上了木闆雕刻出的精美的菜單,跟客人介紹,葷菜素菜湯品主食分門别類,一目了然。
細看之下,那菜單上,竟有許多名字雅緻,但在這京城從未聽過的菜肴,立時便讓人有了想要嘗試的欲望。問小二是何物,小二皆對答如流,耐心解釋。
點了菜,等菜上來的功夫,嘗了嘗贈送的小碟,竟出乎意料地美味。一碟酸甜,一碟鹹鮮,一碟有些從未吃過的辣味,一點點的刺激,卻讓人還想再嘗一口。最後一碟,米白的細條拌着翠色的小蔥,看着就清爽,入口說不出是葷是素,比肉更綿軟細膩些。
“這是什麽?”有人好奇。
“這是用豆子做的吃食,叫做豆腐皮。”小二回答。
“豆腐吃了不少,這豆腐皮倒是頭一回見,我娘牙口不好,肯定愛這個。”有個孝順的中年男人開口說。
小二臉上帶着得體的笑:“本店有單賣的豆腐皮,客人可買了回去自家做菜食用,每日都是新鮮現做的,限量提供。”
“不貴的話,可以買點回去。”那人接了一句。
“本店所有菜品,明碼标價,都在菜單上面。”小二笑答。
這會兒大廚都在忙碌着出菜,第一波客人還沒吃上醉仙樓正經的菜,倒是因醉仙樓這周到細緻的服務暗暗點頭。
京城富庶之地,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酒樓就有七八個,如今有了醉仙樓的服務做對比,讓人當下就覺得其他酒樓不如這裏舒服。
不過酒樓的根本還是在菜品。
第一波客人點的菜陸續上來了,因爲有贈送的小菜消磨時間,不會讓人久等不耐。
很快,酒樓之中響起了食客贊歎的聲音。
“好吃!”
“别家可都沒有這個,素菜也做得如此美味!”
“這菜入口有點辛辣,越吃越有味兒!”
“這蔥油拌面看着很一般,味道絕了,比迎賓樓的陽春面好吃太多了,還更便宜!”
……
一樓大堂裏面的食客都對醉仙樓的菜品贊不絕口,二樓雅間裏面半數以上都是有身份的貴人,不過不是來捧場的,本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最後默默吃着,竟挑不出什麽不好來。
外面觀望的食客聽着裏面都是叫好的,拎着錢袋子就進來了。今日開業五折,僅此一天,讓人心動。
二樓雅間坐滿了,一樓大堂排起了隊,等桌的客人在一角安排了位置,有免費的清茶和小食供應。
第一波客人吃完出去的時候,逢人便說,秦家三爺新開的醉仙樓,菜品美味,服務周到,環境幹淨,價格實惠。換句話說,去吃吧,絕對不虧!
看到生意火爆的場面,秦非墨連日來因被賜婚的郁悶心情纾解了不少。二樓有個視野最佳的雅間是他專屬的,此時他與林松屾坐在裏面,讓人送了壺美酒過來,打算喝幾杯。林頌賢今日暫代掌櫃一職,在下面指揮調度,避免出岔子。
原纓在醉仙樓外下了馬車,瞬間吸引了半條街男男女女的視線。
“天哪!北疆國七公主!”
“好美啊!”
“她是來給秦三爺捧場的嗎?”
“秦三爺還真是豔福不淺!”
……
大街上行人議論紛紛,原纓帶着兩個丫鬟,款步進了醉仙樓,原本在享受美食的客人,目光也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此時一樓二樓都坐滿了,新來的客人都得等。
林頌賢迎上來,不卑不亢:“原七公主,樓上請。”
“嗯。”原纓輕輕颔首,被林頌賢親自帶着,上樓,朝着秦非墨所在的雅間走去。
到門口,林頌賢擡手,還沒敲門,裏面傳出了秦非墨的聲音:“如果不是攤上那樁勞什子和親,老子現在心情會更好一百倍!”
原纓面色如常,她身後跟随的兩個北疆國丫鬟卻都沉了臉,隻覺得秦非墨太不知好歹,竟還嫌棄她們家公主!
林頌賢敲門。
“誰?”林松屾的聲音。
“我。”林頌賢回答。
“大哥,你直接進來,就等你了,敲什麽……”林松屾打開門,看到站在林頌賢身旁的原纓,愣了一下,眼眸微閃,呵呵一笑,“原七公主快請進。秦三爺,貴客到了。”
林松屾話落,出門來,攬了林頌賢的肩膀,擡腳就走,十分自覺。
雅間裏面的秦非墨,本欲舉杯痛飲,看到原纓出現,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原纓微微偏頭,對兩個丫鬟說:“你們回馬車上去等。”
“公主殿下,王爺交代了……”一個丫鬟開口便提起了原焱。
“我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嗎?”原纓神色一冷。
“不敢,奴婢告退。”兩個丫鬟躬身後退幾步,轉身下樓去了。其中一個回頭,就看到原纓進了秦非墨的雅間,房門關上了。
秦非墨面無表情:“你來做什麽?”
“王叔命我前來捧場。”原纓神色平靜。
“原焱讓你來你就來?”秦非墨冷笑,“他讓你殺了我,你也會動手嗎?”
“或許。”原纓沒有否認。
“哼!原七公主,請坐吧!既然你來了,那我們今日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秦非墨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美酒飛濺,打濕了他的衣袖。
原纓這才從門邊走過來,在秦非墨對面落座:“秦三爺想同我說什麽?”
“第一,我并不想娶你。”秦非墨直言不諱。
“彼此彼此。”原纓并無逢迎之意。
“第二,成親之後,我們各過各的,秦家保你衣食無憂,其他的,不要奢求。”秦非墨冷聲說。
“衣食無憂即可。”原纓點頭。
“第三,我要做什麽,你無權過問,不可幹涉。”秦非墨說。
“包括找别的女人嗎?”原纓反問。
秦非墨輕哼了一聲:“怎麽?你在意?”
“我并不在意你找别的女人,隻是希望不要帶到我面前來惡心我。”原纓說。
“第四,不管北疆國皇室命你做什麽,你都記清楚,你不再是北疆國的公主,隻是秦家婦,若你做出不利秦家,不利大盛國之事,發現一次,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秦非墨冷聲說。
原纓沉默,片刻之後卻又笑了,明明是絕美明豔的笑容,卻讓秦非墨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哀傷,讓他心中不太舒服。
“好,我都知道了。”原纓對秦非墨說,“謝謝秦三爺的坦誠。”
氣氛一時又沉默下來,秦非墨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門外響起了林松屾的聲音:“秦三爺,菜來了。”
“進來。”秦非墨開口。
林松屾一手端着一個大的托盤,親自送菜過來,擺盤的時候,目光從原纓臉上掃過,對秦非墨擠了擠眼睛,呵呵一笑,退後一步:“這幾道都是醉仙樓的招牌菜,兩位慢用。”
林松屾話落就退出去了,從外關門的時候,看到原纓拿起了筷子。
“你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秦非墨看着原纓正在自顧自地品嘗剁椒魚頭,開口說了一句。
“我回去,至少要跟王叔交代,今日在醉仙樓吃了什麽菜。”原纓不氣不惱,“你的酒樓菜品獨特美味,生意會好的。”
“用你說?”秦非墨就是感覺原纓這樣沉靜從容的樣子,讓他莫名不爽。
每樣菜原纓都嘗了兩口,那道最清淡的蒸菜,多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就走吧,我忙着呢,沒空招待你。”秦非墨開口逐客。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原纓用帕子輕輕擦了一下嘴角,看着秦非墨說。
“有話快說。”秦非墨有些不耐。
“我在葉城,見過秦玥。”原纓說。
秦非墨眼眸微縮:“你什麽意思?你是想告訴我,你看上了我侄兒?”
“沒有。”原纓微微搖頭,“隻是王叔當時命我勾引秦玥,我做了,失敗了。”
秦非墨猛然起身,看着原纓的眼神帶上了怒色:“你做了?你做了什麽?寬衣解帶?投懷送抱?”
“我隻是私下找了他一次,他用劍指着,讓我滾。”原纓也站了起來,眸光平靜無波。
“你爲何要告訴我這個?”秦非墨冷聲問。
“避免我王叔日後拿此事做文章。”原纓說,“我不想爲自己辯解什麽,但想必你會相信你的侄兒。”
“怎麽?你做出了那種事,我還應該感謝你的好心嗎?”秦非墨面帶嘲諷,“是不是原焱讓你勾引誰,你都會聽話去做?”
“不是。”原纓說,“他讓我勾引别人,我無從選擇,但如若他讓我勾引你,我不必照做。”
秦非墨怒極反笑:“怎麽?誰都行,獨獨看不上我?”
原纓輕笑了一聲,神色似有自嘲:“我們會成親,某些事,你需要,我自會滿足你,不必要用手段。”
“怎麽滿足?”秦非墨猛然逼近,伸手按住了原纓的肩膀,“你倒是告訴我,你希望我碰你,還是不希望我碰你?”
原纓直視秦非墨的眼睛:“随便你。”
秦非墨面色冷沉,放開原纓,坐了回去:“确實不必對我用什麽手段,因爲我對你沒興趣。說吧,原焱用了什麽威脅你?還是你自願爲了北疆國,付出一切?”
原纓神色微怔,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垂眸說:“我母妃的性命。”
“不管你是爲了誰,我說過,你敢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現在,你可以走了。”秦非墨冷聲說。
原纓自嘲一笑,剛剛心中的那一絲波動消散于無形,垂眸轉身,離開了。
秦非墨看着原纓的背影,心中沒來由地更加煩躁了。
林松屾笑容怪異地走了進來:“怎麽樣?跟美人聊了些什麽?”
“你們什麽時候走?”秦非墨答非所問。
“我大哥說後天一早就啓程回家去。”林松屾說。
“到時幫忙給我侄兒帶一封信。”秦非墨說。
林松屾神色莫名:“你不是才給他寫過信?”
“他給我回信就兩個字,保重,真想跑到岩城揍他一頓!”秦非墨輕哼了一聲,“這次,我要讓他幫忙調查一下原纓。”
“哦?你對你的未婚妻,挺感興趣的嘛!”林松屾調侃。
“我隻是不希望秦家招來一個禍患。”秦非墨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原纓說是爲了她的母妃,秦非墨需要證實這件事,如果原纓在說謊,秦非墨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不過,假如原纓說的是實話……想到這裏,秦非墨皺眉,一時竟想不出到時候該如何對待原纓,同住一個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地過一輩子?可能嗎?秦非墨不知道答案。
“兄弟,大把的男人羨慕嫉妒你,你自己在這兒愁眉苦臉的幹什麽?”林松屾拍了拍秦非墨的肩膀,“後日我跟我大哥就走了,回家找二丫妹妹吃好吃的,哈哈!你自己多保重啊!”
秦非墨無語:“别再跟我說保重兩個字!轉告我侄兒和二丫,我會去找他們的,到時候,哼哼……”
“到時候怎麽着?”林松屾似笑非笑地問。
秦非墨突然哭喪了臉,聲音幽怨:“到時候,求收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