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分,小白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怕吵醒姚瑤,也沒有穿鞋,走到姚瑤的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看着姚瑤沉靜的睡顔,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
“你以爲我的警惕性這麽差嗎?”姚瑤沒有睜開眼睛,張口幽幽地說。
“是我把你吵醒了?”小白有些抱歉。
“不是,我不困,沒有睡着,隻是在閉目養神。”姚瑤說着,坐了起來,歎了一口氣,繼而又笑了,“既然你也睡不着,那我們找點事情做吧!”
“做什麽?”小白問。
“下棋。”姚瑤說着,把被子掀開,疊起來,方方正正地放在床上,然後讓小白去找了伍思賢留下的筆墨紙硯,畫了一張紙棋盤出來,至于棋子,就用了他們今日逛街買回來的花生米代替。
“上來,坐那兒。”姚瑤指了一下她的床腳。
小白擦了擦腳,上來盤膝坐下。他和姚瑤中間放着疊起來的被子,充當了小桌子的功能,上面平鋪着紙棋盤,兩人身旁各放了一個小碗,碗裏面都放了半碗花生米。其中姚瑤碗裏的花生米是紅色帶皮的,小白碗裏的花生米的紅衣被剝了,是白色的,這樣可以區分。
“丫丫,下什麽棋?”小白問姚瑤。
“你會下什麽棋?”姚瑤反問。
“以前的都忘記了,看書看到的圍棋,我應該會。”小白說。
“我也會圍棋,但是太費勁了,咱們來點簡單輕松的,五子棋。”姚瑤跟小白說了一下五子棋的玩兒法,小白立刻就明白了。
“我們來打個賭吧,輸了的人,明天負責做一整天的飯菜,還要洗碗,如何?”姚瑤對五子棋是很有信心的,前世是個高手。
“一局定輸赢嗎?”小白已經開始思考戰術了。
“下到困得能睡着爲止,看到時候誰赢的次數多。”姚瑤說。
“好。”小白以前沒玩過,對這個很有興趣。
第一局說是試試,姚瑤落子很快,小白相對慢一點。大概用了一刻鍾的時間,兩人碗裏的花生米都快用完了,以姚瑤獲勝結束。
“我明白了。”小白把花生米一顆一顆撿回去,笑着對姚瑤說,“丫丫,接下來我不會讓你的。”
“千萬别讓,誰放水誰是小狗,來!”姚瑤許久沒玩兒,興緻很高,兩人很快開始了新的一局。
而這一局,沒用多久就結束了,姚瑤就輸了。
“不錯嘛!上手很快,再來!”隻是一局,姚瑤不會輕易認輸,下一輪的“厮殺”又開始了。
在這個小屋裏面,兩人在床上相對而坐,點着一盞昏黃的油燈,用被子當桌子,用紙做棋盤,用帶皮和剝皮的花生米作爲黑白棋子,從半夜一直玩兒到了快天亮,一共玩了三十七局,除開第一局不算的話,兩人輸赢對半,打成了平手。
小白再次收棋的時候,姚瑤捂着嘴,打了個秀氣的呵欠,眼神有些迷蒙了:“我困了,你呢?”
“我也困了。”小白把花生米都收進碗裏放好,跟着打了個呵欠。
姚瑤往窗子那邊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氣說:“天都快亮了,一個平靜的夜晚過去了,咱倆現在可以睡覺了。”
“不是平靜的夜晚,是有趣的夜晚。”小白說着,把碗放倒床邊的桌子上,把紙棋盤也放過去,把被子扯開,讓姚瑤躺下繼續睡。
“你也回你床上睡吧。”姚瑤說着就躺下了,拉過被子蓋好。
“這裏就很好。”小白沒有下去,就靠坐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好吧,分你一點。”姚瑤把被子往小白身上拉了一下。
被子下面,小白握住了姚瑤的手,十指相扣,輕聲說:“睡吧。”
困意襲來,原本坐着的小白倒了下去,跟姚瑤頭挨着頭躺在了一起。兩人熬了一整夜,都進入了夢鄉。
一直到日上三竿,小白醒了,姚瑤還睡着,小白小心地放開姚瑤的手,下床,提着自己的鞋,輕輕走到門外,把門虛掩上,才把鞋穿上,怕把姚瑤吵醒了。
小白到廚房,用冷水洗漱過後,燒上了一鍋熱水,看了看昨天買回來的食材,開始做早飯。
姚瑤睜開眼,聞到了紅棗小米粥的香氣,她下床穿好鞋,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小白挽着袖子,正在烙蔥油餅。火燒得很旺,他的臉因爲熱氣蒸騰着,微微有些發紅,高大的身體在狹窄的廚房裏面,顯得有些違和,竈台很低,還需要一直彎着腰。
“大哥。”姚瑤叫了一聲。
“丫丫你起了?那個鍋裏有熱水,現在溫度應該剛剛好,你去洗臉吧。”小白偏頭,對着姚瑤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專注于鍋裏的蔥油餅。這個是姚瑤做過,她和小白都很愛吃的早點。
姚瑤洗了臉,掀開小砂鍋,裏面是熱氣騰騰的紅棗小米粥,帶着食材天然的甜香之氣,撲鼻而來。
蔥油餅已經做好了兩個,放在了盤子裏,小白正在烙的是第三個,案闆上面還有兩個做好的生餅。
小白給姚瑤打下手做飯,已經有過好幾次了,但這次是他第一次自己在廚房裏面做飯,姚瑤發現他不僅做得有模有樣,而且整個做飯過程都很整潔。在烙餅的同時,他已經把案闆上面都清理幹淨了,食材和廚具都歸置得很整齊,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獨立下廚。
“丫丫餓了先吃個餅。”小白對姚瑤說着,第三個餅也出鍋了。
姚瑤拿起一個烙得表皮金黃,蔥油噴香的餅,咬了一口,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怎麽樣?”小白看着姚瑤問,“我沒嘗,不知道油和鹽放的對不對,都是跟你學的,可能學得不夠好。”
“比我做得都好吃。”姚瑤說着,把她咬了一口的餅遞到了小白嘴邊,“你嘗嘗。”
小白看着蔥油餅上面被姚瑤咬掉的口子,低頭在上面又咬了一口,吃完之後笑着說:“還行,但我還是覺得丫丫做的最好吃。”
“你做飯很有潛力,不過昨天咱倆好像最後是平局啊。”姚瑤啃着蔥油餅,笑着說。她是說真心的,小白做的餅,不管是油和鹽的量,還是烙餅的火候和軟硬度,都非常好。姚瑤覺得比她做得好,是因爲小白力氣大,他揉出來的面更筋道。
“第一局算上就是你赢。”小白說着,動作麻利地給姚瑤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旁邊晾着,還叮囑姚瑤,“涼一會兒再喝,慢點吃,别噎着了。”
在最後一個蔥油餅烙好之前,小白還順手拌好了一個爽口的小涼菜。
兩人坐在屋裏開始吃早飯的時候,距離正午已經不遠了。
“你教我武功,我教你廚藝,以後我主外,你主内。”姚瑤笑着說。
“我主外,我主内,除了一件事之外,我什麽都可以做。”小白看着姚瑤目光灼灼地說。
“什麽事你不行?”姚瑤随口問了一句。
“生娃娃。”小白說了三個字。
“嗯,有道理。”姚瑤點頭,“但我爹聽見這話肯定想打你,我懷疑你在調戲我,雖然沒有證據。”
小白笑了起來,伸手過來揉了揉姚瑤軟軟的頭發:“快吃飯吧,多吃一點,快點長大。”
兩人把小白做的早飯全都吃光了,味道是真的很不錯,這就算早午飯了。小白又洗了碗,再回到屋裏的時候,姚瑤已經換了身衣服,對小白說:“我們再出門去逛一圈吧,看看鋪子。”
小白也換了衣服,兩人這次依舊是步行,出了小家,往大街上走去。
另外一邊,樊峻的屬下樊虎去過宋家村之後,在剛過正午的時分,來到了青山村。
樊虎騎着馬,一進村,看到村頭大樹下面坐着幾個老頭,就翻身下來,牽着馬過來詢問。
“老伯,你們村裏今年誰家收留過一個年輕人嗎?”樊虎問。
“沒有。”有個老頭立馬接了一句。
旁邊另外一個老頭說:“咋沒有?姚大江家!他不是撿了個兒子嗎?看着也有十七八歲了,長得那麽出挑,這你都忘了?”
樊虎眼眸猛地一縮,有人問他:“年輕人,是你家兄弟,還是你家少爺丢了?我們村兒姚大江撿的那個叫小白的,腦子壞了,不記事兒!”
樊虎心中一沉,面上不顯:“是個親戚走丢了,你們說的那個小白,不記事,是說他失憶了?”
“對!就是失憶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有人接了一句。
“那是很可憐,他現在還在你們說的那個姚大江家裏嗎?”樊虎問。
“在倒是在,要不是姚大江好心收留,他怕是早就死了,不過這兩天你要去姚大江家,肯定找不見他!昨天一早我看到小白趕着馬車,帶着姚二丫一起出村,可能是去鎮上了,也沒見回來。”一個老頭說。
“這樣啊,多謝各位,不過聽你們說的,年紀對不上,我應該是找錯人了,告辭!”樊虎話落,翻身上馬,又掉頭回去了。
樊虎快馬加鞭回到了鎮上,沖進了客棧之中,見到樊峻的時候,他正準備出門。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有消息了?”樊峻聲音有些急切地看着樊虎問。
“是!老大,有消息了!就在這清水鎮的青山村,我打聽到,前段日子有戶姓姚的人家,收留了一個年輕人,年紀正好能跟公子對上,還說那個年輕人容貌很出挑,定然就是公子了!”樊虎神情有些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