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玫做好了午飯,小白提着籃子,跟着姚瑤去胡家,給方氏和宋氏送飯。
小白已經知道方氏遭遇了什麽事,并且知道姚瑤打算廢掉的那個男人是誰,對于姚瑤想做的事情,小白向來都是無條件支持的。
快走到胡家坡下面的時候,小白無意中看了一眼對面坡上的王家,拉了一下姚瑤的袖子,示意有情況。
姚瑤轉頭,就看到王家的大門開着,有個婦人送了村裏的花媒婆出來了,兩人說說笑笑的,不知道在聊什麽。
看那婦人的年紀,姚瑤懷疑,她應該就是王二的媳婦楊氏。
宋氏不久之前說,王二敢昨天半夜跑到胡家,肯定是他媳婦不在,回娘家去了。但是現在,姚瑤看到楊氏分明就在家,就算她是剛從娘家回來的,平白無故找媒婆上門幹什麽?
姚瑤直覺這裏面有蹊跷,拉着小白往前走,沒走出多遠,就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看着濃妝豔抹的花媒婆甩着帕子,下了王家的土坡,往這邊來了。
姚瑤突然跳出來,吓了花媒婆一跳!
“二丫?!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吓死人了!”花媒婆瞪了姚瑤一眼。
“花嬸子,好巧啊,吃了嗎?”姚瑤笑着問。
“吃過了!你要請嬸子去你家吃,那我也能再吃一頓!你家現在發财了,頓頓都有肉吧?”花媒婆看着姚瑤,說話語氣酸溜溜的。
“頓頓吃肉容易長胖。”姚瑤微微一笑,“剛剛看到花嬸子去了王家,他家是要辦啥事啊?”
“你個小丫頭片子,瞎打聽啥?”花媒婆甩了甩帕子,“不說了,我走了,你又不請我去你家吃飯!”
“我家今天中午吃過飯了,不過如果花嬸子願意跟我說說那王家有啥事的話,我家還剩一塊肉,給花嬸子送去,也不值當什麽。”姚瑤笑得意味深長。
花媒婆上下打量了一下姚瑤:“二丫,你打聽這個到底要幹啥?”
“不幹啥,我這個人就愛瞎打聽。反正花嬸子幹的都是保媒拉纖的事兒,肯定不能偷偷摸摸的,今天不跟我說,明天事情一出來,大家也都知道了,說說呗?”姚瑤笑着說。
“也不是不能說,好事!”花媒婆說着,伸出了兩隻手的食指,一邊指着胡家,一邊指着王家,往中間一并,“就是那家,跟那家,兩家合一家的好事!”
姚瑤皺眉:“花嬸子說的這是什麽話?這兩家,也沒什麽能合的呀!”
“小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吧?有男人,有女人,那就能合!”花媒婆翹着蘭花指說,“王二媳婦生不出孩子,想給王二納個二房,都跟對面那胡家寡婦說好了!找我就是裝裝樣子,走個過場,省得讓人說閑話!都定好了,後天我就去胡家提親!也沒看出來,那胡方氏平日裏裝得跟個貞潔烈婦似的,早就跟王二勾搭上了……”
姚瑤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他們兩家說好了?”
“可不是?那王二媳婦說,胡方氏天天站在大門外面,對着這邊兒的王二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她哭過氣過,可惜自己肚子不争氣,生不出孩子,現在她也看開了,倒不如納了胡方氏當個二房,倒也省心了!”花媒婆言語之間對于方氏十分不齒。
“王二怎麽說?”姚瑤問。
“他還能怎麽說?巴不得呢!男人不都一個樣!吃着碗裏瞅着鍋裏!我看王二那樣,八成跟那個胡方氏早就有過那事兒了!”花媒婆說着,一拍腦門兒,“嗨!我跟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說這個幹啥呀!不說了不說了,你讓讓,我走了!”
花媒婆說着就要走,姚瑤伸手拉住了她。
“二丫你到底要幹啥?别擋路,記得把你剛剛說的肉給我送家去!”花媒婆說着就要扯開姚瑤的手。
“花嬸子,那王二家給你多少謝媒錢?”姚瑤問。
“這能有多少?他們兩家都私下說好的,我就去做個樣子,也就給了二百文!扣扣搜搜的!”花媒婆提起錢,很不滿意的樣子,覺得給得太少了。
“我給花嬸子五百文,這件事花嬸子誰也别說,行嗎?”姚瑤問。
“你……你幹啥要給我錢?”花媒婆感覺不太對勁,看着姚瑤的眼神也狐疑起來,“爲啥不能說?反正很快村裏就都知道了!都說好了,我後天就去提親!”
姚瑤知道這個花媒婆是個大嘴巴,她從這兒走回家,怕是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到時候方氏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花嬸子,實話跟你說吧,那王二媳婦就是诳你的,胡說八道,胡家嬸子跟王二根本啥事兒都沒有。”姚瑤神色認真地說。
“你怎麽知道?你個小丫頭管這事幹嘛?要真是啥事都沒有,王二跟他媳婦兒會找我去說媒?胡方氏勾引王二的那些放浪事兒,王二媳婦可說得有闆有眼的!”花媒婆不相信姚瑤。
姚瑤眼睛眨了眨:“花嬸子,你怕是被那對夫妻給騙了,他們想坑你呢!”
花媒婆神色一變:“啥意思?你說清楚!”
“花嬸子可能還不知道,昨天我跟我大哥去鎮上,胡家嬸子帶着她兒子玉堂跟我們一起去的,把玉堂送到鎮上魏家學堂讀書了。玉堂聰明,将來考上功名,說不定就能當大官,胡嬸子熬了這麽多年,等着當老太太呢,怎麽可能看上王二?還作踐自己,去給他當二房?這不是笑話嗎?”姚瑤說。
花媒婆眉頭一皺,就聽姚瑤接着說:“花嬸子你常在村裏走動的,什麽事你不知道?早前聽說花嬸子給胡嬸子說過媒,花嬸子說的,肯定都是好的,嫁過去最不濟也是填房,那也算當家的正頭娘子,胡嬸子都看不上,怕到時候玉堂跟着受委屈,她咋可能眼睛瞎了看上那個要啥啥沒有的王二?給他當小?”
“我是給胡方氏說過媒,有兩個條件是真不錯,都是看上她人了,她都沒答應。”花媒婆皺着眉頭說。
“這不就對了!”姚瑤說,“要是胡嬸子想嫁人,早就嫁了。花嬸子也是女人,要是你,你能放着好的不挑,去給王二當小?”
花媒婆瞪了姚瑤一眼:“你這是罵我呢?!我眼睛又不瞎!”
“花嬸子眼睛亮着呢,胡嬸子眼睛也不瞎啊!”姚瑤說,“我說花嬸子就是被王二那賊夫妻給騙了。王二媳婦生不出孩子,不想被休,肯定得想招,隻能給王二納個小的,給王家生娃,傳宗接代。但他家窮成那樣,哪個好人家的姑娘看得上啊?所以他們倆就盯上了胡嬸子,胡嬸子年紀又不大,也生過兒子。那王二跟他媳婦肯定合計過,到時候隻要能讓胡嬸子當小,不僅生兒子有希望,他們夫妻倆,還有那個瞎子老娘,還都有人伺候了!當小妾的還不就是給人作踐的下人,他們門兒清呢!不光這樣,胡嬸子這些年辛辛苦苦做繡活,手頭多少能有點錢,還有胡家的房子和地,到時候不都被他們王家給得去了?”
花媒婆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二丫,我咋越聽,你說的越像是真的……你說王二兩口子想坑我,是啥意思?”
“我說的就是真的。”姚瑤說,“那夫妻倆不僅想害胡嬸子,還想害花嬸子。現在王二跟胡嬸子明明啥事都沒有,王二媳婦跟花嬸子胡說了那麽些有的沒的,請花嬸子去提親,她知道花嬸子性子直爽,心裏藏不住事兒,肯定會跟别人說,這一來二去,說好後天去提親,怕是不到明天,胡嬸子的名聲也就毀光了!到時候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要麽就如了王二兩口子的願,去給王二當二房,不然……”
“不然什麽?”花媒婆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然就是被逼死。”姚瑤歎了一口氣說。
花媒婆的臉黑沉沉的,就聽姚瑤說:“花嬸子,你也多少知道胡嬸子的心性,她可能去給王二當小嗎?不說她自己,有個當小妾的娘,她家玉堂将來考功名都要有污點。到時候胡嬸子爲了自己的清白,爲了玉堂的前途,真一根白绫懸了梁,花嬸子心裏能過得去?”
姚瑤聲音頓了一下,接着說:“我說那兩口子坑花嬸子,可不是胡說。他們兩口子不出面,這事情都是從花嬸子嘴裏宣揚出去的,等胡嬸子被逼死了,人死爲大,到時候村裏人都會相信她是被潑了髒水,那王二夫妻肯定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說他們啥都沒說,就隻是讓花嬸子去提親,等到最後,黑鍋可全都是花嬸子背了,一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說是你逼死了胡嬸子!”
姚瑤話落,花媒婆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好毒的心腸!我真被他們兩口子臭賤貨給騙了!我找他們去,看我不撕爛他們的嘴!當我姓花的好欺負!氣死我了!”
花媒婆已經完全信了姚瑤的話,本身姚瑤說的,基本也都是她推測出來的真相。那王二夫妻這次是真的設了一個好毒的局,就是沖着方氏來的。
看到花媒婆撸起袖子就要沖到王家去,姚瑤連忙伸手拽住了她:“花嬸子别沖動,你現在去,他們指定什麽都不承認,說不定還反咬花嬸子一口,說花嬸子沒事找事。那是他們家,王二又是個男人,花嬸子怕是要吃虧。”
“對對對!二丫你說得對!”花媒婆氣得臉都紅了,“但這口氣我忍不了!我給人說媒這麽些年,還沒碰上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花嬸子,我有個主意。”姚瑤湊到花媒婆耳邊說了幾句話。
花媒婆眼睛一亮:“二丫你夠可以的!這招夠毒!行!就這麽幹!他們不要臉,那我就把他們的臉皮都撕了!”
“這次花嬸子幫了胡嬸子,我會跟胡嬸子說說的,将來玉堂考上功名,當了官,會報答花嬸子的。”姚瑤看着花媒婆,笑得一臉乖巧。
花媒婆心中一跳,感覺這個小丫頭是在提醒她,胡家孩子現在可是去讀書了,将來萬一有了出息,欺負過他娘的人,誰都别想好過!
花媒婆萬分慶幸今天碰上了姚瑤,不然她真要被那王二兩口子給坑死了!
“花嬸子慢走,肉和錢,晚點給你送家裏去。”姚瑤笑着說。
“呵呵,二丫,不用不用!啥錢不錢的?”花媒婆連忙擺手,“多虧你點醒我,我還得謝你呢!我走了啊,你交代的事,放心!”
“那花嬸子慢走,改天有空去家裏吃飯。”姚瑤對着花媒婆揮手。
花媒婆腳步匆匆地走了,姚瑤回頭,就看到小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看什麽?”姚瑤問。
“丫丫,你的辯才很了得。”小白看着姚瑤微微一笑。
姚瑤冷着小臉說:“我說的都是實話。某些人渣,比我們想象的還不要臉,那就别要臉了!這次,我要讓他們夫妻倆再也擡不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