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南春在外面喊道。
蘇妤揉着眼睛,困得不行。
“你别起來,我去看看。”範輯明說着起了身。
蘇莠不見了。
正确的說,是逃走了。
“呵,她可真是好大的膽子。”蘇妤冷笑,心中越發肯定蘇莠一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否則對方不會跑的這麽快,而且蘇莠也應該知道僅憑下毒的事情,自己不會對她怎麽樣,可是她還是冒險逃走了,連賣身契也沒要。
範輯明道,“沒有賣身契她能往哪裏跑,我這就去一趟衙門。”
“不用了。”蘇妤阻止了範輯明說。
範輯明道,“你就這樣算了?”這不像蘇妤的性格啊。
蘇妤道,“倘若她真的能逃出去,那也是她的本事,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她在蘇家呆一輩子,既然她想走,那就讓她走吧。”
“可是小姐,萬一蘇莠被官府的人抓住了怎麽辦?”現在的蘇莠可是黑戶啊,她又有奴契在官府備案,家奴私自逃走可是大罪。
蘇妤聳肩,“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運氣了,她不是自诩我命由我不由天嗎?那就讓她去闖一闖,活下來是她命好,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也是自找的,與人無尤。”
蘇妤對于蘇莠的态度說不上是冷漠還是放縱,旁人都覺得奇怪,就連蘇三老爺和蘇三夫人都嚷着要去官府,可最後都被蘇妤攔了下來。
“你不問我原因?”蘇妤事後問範輯明。
範輯明卻沒工夫搭理她,“人是你的人,你想怎麽處理也随你。”
蘇妤若有所思的點頭,也不再糾纏了。
卻說另一邊,蘇莠私自逃離蘇家之後,輕車熟路的往城南的一個别院走去。淩晨的街道上安靜的有些可怕,白霧蒙蒙,前路有些看不清楚。
“觀音菩薩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西王母,保佑我一定要平安離開這裏,保佑我保佑我。”蘇莠碎碎念着,拽着包裹的手掌握的骨節都泛白了。
就在蘇莠不顧一切往前沖的時候,巷子裏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對方“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我靠,想吓死人啊!”蘇莠拍着胸口,看着地上醉醺醺酒鬼罵道。
“人?哪裏有人?嗝~”地上的酒鬼暈乎乎說道。
蘇莠氣不過,沖着酒鬼踹了一腳,“廢物——啊!”
酒鬼突然抓住了蘇莠的腳踝,蘇莠吓得尖叫起來,發了瘋似的拽着包裹就朝對方腦門上砸,“死變态,臭混蛋,連你也敢欺負老娘,我打死你!”
酒鬼被砸的暈頭轉向,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哀嚎一聲竟是睡了過去。
“呼~”蘇莠松了口氣,掰開酒鬼的手掌,匆匆跑走了。
院門被人敲響,守門的老頭迷迷糊糊驚醒,聽了好一會兒,确定是有人敲門之後,他這才起身去開門。
“找誰?“老頭打開門,瞅見外面竟然站着一個小姑娘,有些詫異。
蘇莠重重的松了口氣,被那個死酒鬼吓了一跳,她現在心髒還在狂跳着,努力平複了心情,蘇莠道,“我是來找黑寡婦方瑜的。”
老頭聽說是找自家夫人,點了點頭,“先進來吧,我去禀報一聲。”
方瑜得到下人的禀報,說是蘇莠來了,隻點了點頭,也不急着出去迎客,反而讓丫鬟慢吞吞的給她畫眉。
“夫人是不想見她嗎?”丫鬟好奇問。
方瑜看着銅鏡中略顯蒼老的面容,歎息說,“這女人最怕的就是時間了,你看看我這黑眼圈是不是又重了許多?”
丫鬟聞言,乖巧的接話,“定是昨夜睡得晚了,奴婢給您用一些面霜便好了。對了,不知這東西夫人是從何得來的,效果可真好,塗上之後别說黑眼圈了,就連痘痘都能蓋住。”
方瑜笑,“你待會便知道了。”
跟在方瑜身邊的丫鬟也是個聰慧的,一聽這話又聯想到拜訪之人,瞬間就懂了,“夫人的意思是,這面霜是?”
方瑜點頭,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感傷說,“我們離開京城多久了?”
丫鬟回想了一下,懷念道,“已經有五年了。”
“是啊,所以我們也該回去了。”方瑜冷笑着,眼中滿是野心和恨意。
當年陷害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蘇莠的離開并沒有給蘇家造成什麽影響,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好似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蘇三老爺許是猜到了蘇莠和下毒的事情有關,于是便私下詢問蘇三夫人,最後終于又從蘇三夫人那裏得知此事竟然是蘇念旺指使的,頓時怒不可遏,“欺人太甚!”
不過數天的時間,蘇家老宅那邊就再也支撐不住,迫于壓力,蘇永福不得不将餘下的糧鋪都出售掉,可即便是他想出售,整個冶溪鎮上卻無一人敢買。郊區的田産因爲雇不到人打理,種下的麥子都凍死了,蔬菜也被村子裏的小孩和牲畜破壞掉。
再加上牢裏的蘇念武和孫氏還需要時不時的塞銀子打點,整個蘇家可謂是捉襟見肘,焦頭爛額。
“娘,在這樣下去,我們就真的要完了,您就去跟老三說一下,老三從小就聽您的話,隻要您去說一聲他一定會就此罷手的。”蘇永福急的團團轉,站在蘇老太太門口等了快半個時辰了,性子都要磨完了。
閻婆十年如一日的站在門口,臉上面無表情,跟個傀儡人一樣重複說,“老夫人近日身體不适,二老爺還是回去吧。”
房門緊閉着,可蘇永福還是不甘心的眯着眼睛透過門縫往裏面看,“前兩日不時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身體不适了,是不是你們這群狗奴才沒照顧好我娘,你滾開,我進去看看。”
“二老爺,老夫人身體不适,還是請回吧。”閻婆重複說。
蘇永福急紅了眼,看着閻婆的目光越發不厭惡,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你個老虔婆,我娘生病指不定就是你害的,我可是她親兒子,兒子要見娘還需要你一個下人管的嗎?給我滾開,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
閻婆再怎麽強悍那也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太,哪裏是蘇永福的對手,不過幾下子就被蘇永福給推倒在地,起來都費勁了。
沒了閻婆阻攔,蘇永福一腳就踹開了房門,還未進去便聞到一股臭味傳來,頓時惡心的差點将早飯都給吐了,“娘?娘你在裏面嗎?”蘇永福捂着鼻子,強迫自己走了進去。
閻婆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她并不着急去追蘇永福,而是站在院子外面等着。
一隻寒鴉飛了進來,落在圍牆上“呱呱”叫了兩聲,天色愈暗,寒風蕭瑟。
“嘔——”蘇永福跟見了鬼一樣從裏面逃竄出來,臉色蒼白的蹲在院子裏狂吐不止,渾身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閻婆走到蘇永福身邊,冷冰冰的說,“老夫人臨走前說了,天冷,不急着下葬。”
“我的娘啊——”蘇永福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大嚎一聲,抱頭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蘇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蘇家。
蘇三老爺将自己鎖着屋裏,已經一天沒出來了。
“爹這個樣子也不是法子啊,人是鐵飯是鋼,哪能不吃飯呢。”蘇妤擔憂說,接過素珠手裏的飯菜起身說,“我去送。”
“行了,讓你爹靜一靜吧。”蘇三夫人皺眉說,“老太太去世了,他心裏難受。”
蘇妤不滿說,“人家老太太就算是去世也在算計着我爹呢,真不知道我爹還有什麽可留戀的。”話說着蘇妤将飯菜放在桌上,轉身離開了,反正她再怎麽跟他娘親抱怨,他娘也也不會贊同的。
蘇妤氣呼呼的回了院子,範輯明不在家,連個發洩抱怨的人都沒有。
“娘親,你怎麽了?”蘇奕抱着貓從屏風裏面走了出來,見蘇妤臉色不愉,便詢問道。
蘇妤看到蘇奕,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一下,招手道,“奕兒,過來讓娘抱抱。”
蘇奕放開貓兒,走到蘇妤跟前,“娘親是不是心情不好?”蘇奕小心翼翼的問。
蘇妤摸了摸蘇奕的腦袋說,“剛才是有點不開心,可是看到奕兒再大的不開心都變沒了啊。”
蘇奕不好意思的笑了,想了想說,“小狼已經不痛了,剛才我還去看他了,他很乖。”
“哦?怎麽乖法呢?”蘇妤好奇問,那兩個狼崽子不是吼人就是咬東西,蘇妤還真想不出來他們能有多乖。
蘇奕掰着手指一個一個的說,“我進去的時候,他沒有朝着我叫,大狼吼我的時候,他還幫我了。而且我給他糖葫蘆,他還舔我手了!”
“不是,等等,等等!”蘇妤打斷蘇奕,難以置信的說,“你剛才進柴房了?”
蘇奕自知失言,方才的興緻勃勃瞬間蕩然無存,他垂着腦袋認錯态度十分娴熟,“娘親對不起,奕兒知道錯了。”
“啪啪啪”幾巴掌狠狠地打在蘇奕的屁股上,蘇妤又氣又擔憂的說,“你知不知道那兩個孩子多麽危險,我跟你說了多少遍,隻能站在窗外看着,不許進去的你沒聽到嗎?”
蘇奕被打了一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咯咯”笑了起來,抱着蘇妤的胳膊說,“癢,娘别打了,癢~”
“你還笑!”蘇妤更加生氣了。
蘇奕撒嬌的讨好說,“娘我知道錯了,奕兒再也不敢了。”話說着,蘇奕從兜裏拿出了一個用油紙包着的東西遞蘇妤,獻寶一樣說道,“娘,這是奕兒留給你的。”
還沒打開就聞到一股腥味,蘇妤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這是什麽?”
蘇奕打開油紙包,高興說,“這是芸婆婆做的小魚幹,可好吃了,我和小叮當都很喜歡吃,娘你也嘗嘗。”蘇奕說着就打開了油紙包。
蘇妤想阻止已經來不及,濃重的魚腥味讓蘇妤瞬間臉色發白,推開蘇奕匆匆往外逃去。